人在沧澜，读书封神 第20章 玄元山下，阵试云嫣

半月光阴，在风餐露宿与对体内力量的持续打磨中悄然流逝。张天成一路行来，并未刻意张扬，但那份历经正气淬炼、融汇多种法则意蕴的独特气质，依旧让他与寻常赶路的修士迥然不同。他如同一块内敛的璞玉，虽光华不显，却自有沉静气度，引得一些路过的修士暗自侧目，却无人敢轻易上前招惹。

这一日，翻过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岭，前方景象豁然开朗。

只见远处天地相接之处，九座巨大的山峰如同利剑般直插云霄，云雾在半山腰缭绕，隐约可见亭台楼阁、飞瀑流泉点缀其间，灵鹤翔空，霞光隐现，一派仙家气象。磅礴的灵气即使相隔甚远，也能清晰感知，比之青岚风阁的奇异深邃，更多了几分人族仙门的堂皇正大。

那里，便是人族修真大派——玄元宗的山门所在。

山门之外，是一片极为开阔的青石广场，此刻竟已是人头攒动。数以千计的年轻修士聚集于此，修为从炼气到筑基不等，个个眼神热切，望着那云雾中的仙山，充满了向往。今日，正是玄元宗十年一度大开山门、招收弟子的日子！

广场尽头，矗立着一座高达十丈的汉白玉牌坊，上书“玄元”两个古朴大字，龙飞凤舞，道韵天成。牌坊之后，便是笼罩着整个玄元宗的巨大护山光幕，流光溢彩，威压隐现。

张天成混在人群之中，并不起眼。他此来并非为了拜师，而是想借玄元宗这块宝地，接触更系统的人族修行知识，寻找解决体内隐患的契机，同时也能借助大宗门的资源与环境，安心修行。以他如今筑基期的修为和展现出的潜力，即便不通过常规招收，也应有其他途径入宗。

他目光扫过广场，观察着玄元宗的收徒流程。只见那牌坊之下，设有数处考核点。有测试灵根资质的“测灵晶柱”，有考验心性毅力的“幻心阵”，有检验法术掌控的“演法台”，还有一处颇为特殊，摆放着许多残缺阵盘、古老符文的“悟性试炼区”。

就在张天成打量那“悟性试炼区”时，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见那试炼区前，一名身着内门弟子服饰、面容姣好却带着几分倨傲之色的女修，正对着一群参加考核的修士冷声训话：

“……连这最基本的‘小五行衍化阵’的第三重变化都推演不出，也敢来我玄元宗献丑？阵法之道，博大精深，非天赋卓绝、心细如发者不可入门！你等还是去其他考核点碰碰运气吧，莫要在此浪费光阴！”

她话音落下，面前几名试图破解阵盘的年轻修士顿时面红耳赤，羞愧退下。周围其他修士也噤若寒蝉，显然对此女颇为忌惮。

“是柳云嫣师姐！”有人低声议论，“她可是内门阵殿萧长老的亲传弟子，年纪轻轻已是三阶阵法师，眼光高得很，她主持的这悟性试炼，据说今年还没人通过呢……”

“可不是嘛，要求太苛刻了……”

张天成闻言，心中微动。阵法之道，与他所修的道藏颇有相通之处，皆是对天地至理、能量规则的运用与解析。他虽未专门研习此界阵法，但凭借道藏玄妙与正心阁淬炼后的强大悟性，或许可以一试。

他信步走了过去，目光落在那试炼区中央摆放的一个残缺阵盘上。那阵盘古朴陈旧，上面刻画的纹路缺失了近三分之一，但残留的部分却异常繁复精妙，隐隐构成一个引动、流转、衍化五行之力的结构，正是那“小五行衍化阵”。

柳云嫣见又有人上前，习惯性地蹙起秀眉，待看清张天成不过筑基初期修为（张天成刻意遮掩了部分气息），衣着普通，并无甚出奇之处，眼中轻视之意更浓：“你也要试？规矩可知？需在一炷香内，以神念补全此阵盘至少三重核心衍化变化，错一处便算失败。”

她语气不耐，随手点燃了旁边案几上的一根细香。

张天成并未理会她的态度，只是平静地走到阵盘前，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点在那残缺的阵盘边缘。

他没有立刻动作，而是闭上了双眼。神识如同最精密的刻刀，细细扫描着阵盘上每一道纹路的走向、深浅，感应着其中残留的微弱能量痕迹与构建逻辑。识海中，道藏微微震颤，才气流转，与阵盘中蕴含的“理”相互印证、推演。

在外人看来，他仿佛呆立不动，只是手指触碰阵盘，毫无动静。

柳云嫣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果然又是个装模作样的。她甚至懒得再看，转身欲走。

然而，就在那细香燃烧还不到三分之一时，张天成睁开了眼睛。

他指尖并未注入灵力，而是引动了一丝极其精纯的才气，混合着对五行生克、气息流转的深刻理解，如同饱蘸墨汁的画笔，在那阵盘残缺之处，凌空虚划！

一道道淡金色的、由才气凝聚而成的玄奥纹路，随着他指尖的移动，精准无比地烙印在阵盘缺失的位置！那些纹路并非简单地连接断点，而是充满了灵动的变化，仿佛本就该生长在那里，完美地融入了原有的阵法结构之中！

第一重变化——五行相生，循环不息！补全！

第二重变化——五行逆转，攻防一体！补全！

第三重变化——五行归一，聚力一击！补全！

嗡——！

当第三重变化最后一笔落下，整个残缺阵盘猛地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原本黯淡的纹路瞬间亮起柔和而连贯的五色光华，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在其中流畅运转，生生不息，甚至比完整时更多了几分圆融灵动的意蕴！一股强大的阵法波动扩散开来，引得附近几个考核点的修士纷纷侧目！

“什么？！”刚要转身的柳云嫣猛地回头，看到那流光溢彩、完美运行的阵盘，美眸瞬间瞪大，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

一炷香不到！仅仅凭借神念推演与那奇异的力量（她认不出才气），不仅补全了三重核心变化，甚至……似乎还优化了原阵法的某些滞涩之处？！这需要对阵法原理理解到何等精深的地步？！

周围一片哗然，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修士都惊呆了。

张天成收回手指，阵盘光芒缓缓内敛，恢复如初，只是那补全的淡金色纹路依旧清晰可见。他看向犹自处于震惊中的柳云嫣，语气平淡：“如此，可算通过？”

柳云嫣回过神来，脸上火辣辣的，先前的不屑与倨傲被击得粉碎。她张了张嘴，想挑些毛病，却发现那补全的阵法简直无懈可击，甚至让她这专研阵法的都感到受益匪浅！一种难以言喻的羞恼和一丝被碾压的屈辱涌上心头。

“你……”她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算你有些歪才！不过阵法之道，浩瀚如海，岂是补全一个基础阵法就能窥其全貌的！”

她不甘心就此认输，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目光一闪，她取出一枚更加复杂、散发着隐晦空间波动的玉简，冷笑道：“这是我近日研究一处古遗迹所得残阵，涉及空间挪移之理，你若能看出其中三处关键节点，我便亲自引你入内门，并向师尊推荐于你！”

这已近乎是刁难了。那残阵显然等级极高，远超筑基期修士能理解的范畴。

周围修士一片寂静，都看出柳云嫣是在刻意为难。

张天成瞥了那玉简一眼，神识扫过，其中阵法结构确实繁复异常，涉及的空间法则也颇为深奥。若是之前，他或许要费一番功夫，但经历正心阁淬炼，初步“驯化”了蕴含空间知识的魔识碎片后，他对空间之理的感知已远超同阶。

他并未去接玉简，只是淡淡开口：“东南巽位，空间锚点不稳，易引发传送偏差。西北乾位，能量回路重叠，恐有湮灭之险。核心处，似有外域符文嵌入，与本土法则相冲，是为最大隐患。此阵，残缺且谬误颇多，强行推演，有害无益。”

他每说一处，柳云嫣的脸色就白一分。这三处关键，正是她与师尊苦苦推演数月才隐约察觉，却无法完全确定的难点！竟被此人一眼看破，甚至点出了那最核心的“外域符文”之害！

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柳云嫣握着玉简的手微微颤抖，看向张天成的目光已彻底变了，充满了震惊、茫然，以及一丝难以抑制的好奇与探究。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老者声音在场中响起：

“云嫣，不得无礼。”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股抚平心绪的力量。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玄元宗长老服饰、面容清癯、眼神温润如古井的老者，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柳云嫣身侧。

“参见执法长老！”柳云嫣与周围一众玄元宗弟子连忙躬身行礼，神色恭敬。

那执法长老对众人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张天成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温声道：“小友对阵道理解非凡，不知师承何处？来我玄元宗，所为何事？”

张天成心知这位长老修为深不可测，恐怕已看出自己些许根底，当下不卑不亢地拱手一礼：“晚辈张天成，一介散修，偶得前人遗泽，自行摸索。此番前来，意在寻一处清静之地修行，并希望能借贵宗典籍，增广见闻。”

“散修？”执法长老眼中讶色更浓，能自行摸索到如此境界，此子悟性堪称恐怖。他沉吟片刻，笑道：“既如此，小友可愿入我玄元宗？以你之能，可直接为内门弟子。至于查阅典籍之事，宗门自有规章，需以贡献兑换，但对天才弟子，总有通融之处。”

他没有追问张天成的具体功法，到了他这等境界，深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

张天成略一思索，便点头应下：“多谢长老，晚辈愿意。”

加入玄元宗，确实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

“善。”执法长老满意点头，对犹自愣在原地的柳云嫣道：“云嫣，带这位张师侄去办理入宗事宜，安排至‘听竹小苑’暂住。”

“听竹小苑？”柳云嫣又是一惊，那是内门区域灵气极佳的一处住所，通常只有核心弟子或立下大功者才能入住。长老对此人的重视，远超她的想象。

“是……长老。”她不敢多问，复杂地看了张天成一眼，低声道：“张……张师弟，请随我来。”

张天成对执法长老再施一礼，便跟着柳云嫣，在那无数道混杂着羡慕、好奇、敬畏的目光注视下，穿过了那巨大的汉白玉牌坊，正式踏入了玄元宗的山门。

护山光幕在身后合拢，将外界的喧嚣隔绝。

新的环境，新的挑战，已然开始。

而在他看不见的云层之上，青鳞的身影悄然浮现，她望着张天成消失在玄元宗内的背影，眉头微蹙。

“玄元宗……希望你的选择，不会引来更大的风波。”她低声自语，身影再次融入云中，履行着她那观察与“保护”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