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沧澜，读书封神 第13章 风阁暗涌，魔痕初显

返回青岚风阁的路途，比去时多了几分沉重与隐秘。张天成刻意放缓了速度，一方面调息恢复与魔气交锋带来的神魂创伤，另一方面，则是以更加谨慎的态度，观察着周围的一切。那道追踪而至的纤细魔气虽未被他直接察觉，但一种冥冥中被窥视、被标记的不安感，如同附骨之疽，始终萦绕在他心头。

青鳞也显得比以往更加沉默警惕，她不再远远缀行，而是与张天成保持着更近的距离，神识如同无形的罗网，细致地扫过途经的每一片山林、每一缕异常的气流。显然，黑水涧那天魔投影表现出的针对性，让她不敢有丝毫大意。

数日后，当那熟悉的、云雾缭绕的山峰轮廓再次映入眼帘时，张天成心中并未感到多少放松，反而更加凝重。风阁依旧肃穆宁静，求知的氛围未曾改变，但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些细微之处已有所不同。巡逻的妖兵数量似乎有所增加，气息也更加肃杀；偶尔遇见的客卿或妖族修士，看向他的目光中，除了以往的好奇，似乎也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与探究。

青岚阁主并未立刻召见他。青鳞将他送回原先的静室，只留下一句“公子请安心休养，阁主自有安排”，便悄然离去。

静室隔绝内外，阵法运转，灵气充沛。张天成盘膝坐下，第一时间便沉入内视。

识海之内，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一些。金色的才气长河在缓慢恢复，色泽却似乎比之前黯淡了一丝，仿佛被某种无形的杂质所侵染。那一点纯黑基点依旧在缓缓旋转，磨灭着吞噬的魔气本源，进程缓慢，且基点本身的颜色似乎更加幽深，边缘那丝不祥的暗红也微微明显了一点。最麻烦的，是那些被镇压在角落的魔识碎片，它们并未完全沉寂，如同拥有生命的毒瘤，不时散发出混乱的波动，冲击着精神壁垒，试图污染他的主意识。

他尝试运转道藏功法，诵念清心净神的篇章，金色的才气如同温暖的泉水冲刷着识海，对净化那些魔识碎片有一定效果，但过程极其缓慢，且消耗巨大。而当他试图引动寂灭之意去强行湮灭那些碎片时，却隐隐感觉到那纯黑基点传来一丝抗拒，似乎这些混乱的“知识”对它而言，也是某种补益，不愿彻底舍弃。

“果然是一柄双刃剑……”张天成心中暗叹。容纳天魔知识风险巨大，但若能真正驾驭，其收益也可能超乎想象。只是目前，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安全地“阅读”这些危险的“书”。

他暂时放弃强行清除，转而以道藏功法稳固神魂，修复暗伤，同时分出一缕心神，尝试去“隔离”并“观察”那些魔识碎片，不求理解，只求熟悉其特性，为日后可能出现的再次“接触”做准备。

就在他潜心疗伤之际，风阁深处，那座可俯瞰云海的山巅平台上。

青岚阁主依旧赤足悬浮，望着翻腾的云海，青碧色的眼眸中却无往日的悠然，而是带着一丝冷冽。青鳞静立在她身后，详细汇报着黑水涧之行的所有细节，包括张天成动用寂灭之意、硬接魔气攻击、最后以破邪羽重创核心并传送离开的整个过程，没有丝毫遗漏。

“……其功法对魔气确有独特克制，尤其是那寂灭之意，竟能加速魔化妖族的腐朽。但最后那天魔投影所言，以及它对张公子表现出的异常‘兴趣’，属下认为，此事绝非寻常魔气渗透那么简单。”青鳞最后总结道，语气凝重。

青岚阁主沉默片刻，指尖一缕清风缭绕，化作一面模糊的水镜，镜中隐约浮现出张天成此刻在静室内调息的身影，尤其是其眉心处，那即便隔着静室阵法与空间，依旧被她敏锐捕捉到的一丝极淡、却无法完全掩饰的混乱印记。

“魔痕……”青岚阁主轻轻吐出两个字，语气听不出喜怒，“虽极其微弱，但已如种子般种下。那天魔，是把他当成了值得标记的‘猎物’，或者说……一个潜在的‘容器’。”

青鳞脸色微变：“阁主，是否需要……”

“不必。”青岚阁主打断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既是劫数，亦是机缘。本座倒想看看，这小子身负那等奇功，能否扛过这天魔的侵蚀，甚至……反过来利用之。更何况，有这魔痕在，或许能帮我们钓出更深藏的大鱼。”

她目光转向青鳞：“加强对他的暗中监控，但不必干预其修行。另外，将黑水涧魔气源头已被暂时摧毁，但其背后可能有更高阶天魔意识活动的消息，以风阁的名义，传递给万妖谷和最近的人族宗门‘玄元宗’，措辞可严重些，看看他们的反应。”

“是。”青鳞躬身领命，迟疑了一下，又道，“那苏瑶仙子那边……她近日又传来讯息，询问张公子何时返回望江城，似乎有要事相商。”

青岚阁主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哦？那位书院的天之骄女？看来小家伙的红尘缘法也未断。暂且不必理会，等他出关后，自行决断。”

“属下明白。”

……

静室之内，不知日月。

张天成这一闭关，便是半月之久。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眸中神光已然恢复湛然，只是深处，似乎比以往更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沉静与幽深。识海的创伤已基本愈合，才气长河恢复奔流，甚至因为此次生死边缘的磨砺，总量与凝练程度还有所精进。那一点纯黑基点也沉寂下去，边缘的暗红不再明显。唯有那些魔识碎片，依旧被牢牢镇压在角落，如同沉睡的火山，暂时无害，却潜藏着巨大的风险。

他长身而起，活动了一下筋骨，周身气息圆融内敛，寂灭之意收发由心，对才气的掌控更上一层楼。他感觉，自己如今虽仍处于筑基初期层面，但真实战力，恐怕已不逊于寻常筑基后期修士。

推开静室门，外界的天光映入眼帘。他略微适应了一下，便信步走向万卷楼。与天魔的短暂接触，让他对“知识”的渴求更加强烈。他需要更多、更庞大的“理”来夯实根基，对抗那魔识的污染，并寻找安全利用甚至化解它们的途径。

就在他踏入万卷楼，准备再次沉浸书海之时，怀中一枚温润的玉佩，忽然传来了一阵微弱而持续的发热感。

这是……苏瑶当初在墨香苑分别时，悄悄塞给他的那枚传讯玉佩？

他取出玉佩，神识探入，一段清晰的意念传入脑海：

“张道友，一别数月，未知安否？瑶近日于书院古卷中，发现一处疑似上古儒修‘正心阁’遗迹的线索，位于我人族与云梦大泽交界处的‘陨星山脉’。其中或存有上古正气传承，于道友修行或有益处。若道友得暇，盼能一晤，共探此秘。苏瑶。”

正心阁？上古儒修遗迹？正气传承？

张天成心中一动。他现在正需要精纯的、蕴含秩序与浩然之气的“理”来平衡体内的寂灭之意与潜在的魔气影响，这正心阁遗迹，出现的正是时候！而且，苏瑶……

他脑海中浮现出那清丽如兰、眸中含笑的身影，心中泛起一丝微澜。这位书院仙子，在他微末之时便对他另眼相看，多次交流，彼此早已心生默契与好感。

他略一沉吟，便有了决断。风阁虽好，但他需要更多样的历练与机缘。这正心阁遗迹，他必须去一趟。而且，也是时候离开风阁，去处理一些人族疆域的事情了。

他收起玉佩，目光坚定。陨星山脉，正心阁，苏瑶……他的修行之路，又将翻开新的一页。而潜藏在暗处的魔踪，以及那烙印在神魂深处的微弱魔痕，都预示着前路绝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