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沧澜，读书封神 第171章 金丹化莲

混沌逆转，源晦倒灌。

张天成七窍溢血，周身毛孔都在向外渗出血珠，每一滴血珠离体后便迅速化作灰黑雾气，又被强行吸回体内——那是混沌道种疯狂逆转形成的吞噬漩涡，正不顾一切地将“蚀心锁魂阵”的晦蚀之力与“明心剑”中被污染的剑意吞入。

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寻常金丹修士，哪怕沾染一丝这等精纯的“源晦”，也早已神魂锈蚀、道基崩毁。若非张天成身怀混沌道种，天生对万物本源有极强的包容与转化潜质，又有养魂古玉与天剑剑符护住神魂最后一丝清明，此刻早已化作一摊污浊脓血。

“疯子！真是个疯子！”沈墨脸色铁青，面对天剑尊者煌煌斩来的剑光，他不敢硬接，身形急退，袖中飞出七七四十九面灰黑阵旗，瞬间布下一座防御大阵。阵旗上锈蚀符文闪烁，竟将天剑剑光短暂阻隔。

他看向张天成，眼中再无温润，只剩下冰冷杀意与一丝……难以置信的忌惮。此人竟敢主动吞噬源晦，难道不怕彻底堕为“晦蚀”傀儡，甚至直接湮灭吗？

“沈墨！还不束手就擒！”玄机真人厉喝，手中浮尘一扫，万千银丝化作牢笼，罩向沈墨。他面色铁青中带着痛心，显然对爱徒竟是“晦迹”暗子之事深受打击，但出手却毫不留情。

“师尊……”沈墨惨然一笑，眼神却陡然变得狠厉，“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于阵旗之上，防御大阵灰黑光芒暴涨，竟暂时抵住了玄机真人的浮尘牢笼。同时，他双手掐诀，遥遥对着正在吞噬源晦的张天成一指！

“蚀心引，爆！”

他要引动张天成体内正在被强行吸纳的那些源晦之力，提前引爆！届时张天成必死无疑，而爆炸的余波足以重创甚至灭杀在场其他金丹修士，为他创造遁走之机！

然而，法诀落下，张天成体内却并无剧烈爆炸发生。那些狂暴的源晦之力，在涌入混沌逆转的漩涡核心——那枚混沌道种之时，竟如同泥牛入海，被一股更古老、更宏大、仿佛天地未开时的“空无”之意包裹、分解、融汇！

混沌道种，本就是“无”中蕴“有”，可包容万法，亦可化生万物。源晦之力，虽为“晦蚀”，本质亦是天地间某种负面本源的显化。二者同属“本源”层次，此刻在张天成决死的意志催动下，竟开始了某种凶险万分的“融合”！

不是简单的吞噬炼化，而是以混沌道种为炉，以张天成神魂为柴，强行将“源晦”的侵蚀、腐朽、终结之意，纳入混沌的“无序中蕴含一切可能”的框架之中！

道种表面，原本混沌原色的光芒，开始染上一丝丝灰暗的纹路，如同精美瓷器上的裂痕，又似某种古老而邪异的图腾。张天成的气息在金丹后期巅峰剧烈波动，时而冲上门槛，时而又跌落到谷底，浑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肌肤下似有灰黑气流窜动，整个人仿佛随时会崩解。

“他在强行融合源晦！以此冲击金丹圆满，甚至……更高的境界？！”洛惊鸿瞳孔骤缩，他从未见过如此疯狂、如此凶险的突破方式。这已经不是修炼，而是在赌命，赌那一丝混沌衍化万物的可能！

云霓仙子脸色发白，想要上前相助，却被张天成周身狂暴混乱的灵力乱流逼退。天剑尊者与玄机真人也被沈墨的阵法暂时缠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张……前辈！接剑！！”

一声清脆而带着决绝哭腔的女声，陡然从被劈开的殿顶缺口传来！

一道素白身影，如同折翼的飞鸟，踉跄着跌入殿中，正是飞雪阁遗孤，那名为柳飞雪的女修！她面色惨白如纸，嘴角带血，显然一路追踪至此经历了恶战，手中却紧紧握着一柄断剑——剑身锈迹斑斑，样式古朴，赫然与那被污染的“明心剑”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短了一截，且剑格处刻着的，是“守心”二字！

她拼尽最后力气，将手中“守心断剑”掷向张天成！

断剑化作一道黯淡流光，并未攻击，而是径直飞向那柄正在向张天成疯狂倾泻污染剑意的“明心剑”！

铿——！

两剑相击，发出清脆悲鸣！

“守心”断剑竟寸寸碎裂，化作无数光点，没入“明心剑”剑身的裂痕之中！原本狂暴的灰黑剑意陡然一滞，剑身内传出一声仿佛解脱般的悠长叹息，一缕极为纯粹、温暖、坚定的“守秘”剑意自裂痕深处透出，虽微弱，却如黑暗中的烛火，暂时抵住了污染剑意的洪流！

正是这一滞，为张天成争取到了至关重要的喘息之机！

“守心……守秘……”张天成濒临涣散的神魂，捕捉到了那一缕纯粹的守秘剑意。灵台之中，仿佛有一道惊雷炸响！

“守，非固守，乃明辨本源，护持真谛。秘，非隐藏，乃知其不可知，承其不可承。”

“混沌无序，晦蚀终末，皆天地一隅。守秘者，当立于混沌与秩序之隙，观晦蚀而明净，处万变而不迷。”

“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一段段玄奥的意念，伴随着那缕守秘剑意，流入他即将崩溃的心神。这不是具体的功法，而是一种境界，一种传承自上古“守秘人”的根本心法——明心见性，守秘不移！

混沌道种猛地一颤！

表面那些灰暗纹路不再仅仅是侵蚀的痕迹，反而开始按照某种玄妙的规律排列、延伸，与原本的混沌原色交织、共鸣！道种深处，那“无中生有”的意境，与“守秘”心法中“知其不可知”的玄奥，产生了奇妙的共振！

轰——！！！

张天成体内，仿佛有一层无形的枷锁被悍然冲破！

混沌金丹疯狂旋转、膨胀、压缩！每一次循环，都变得更加凝实、圆融，表面开始浮现出细密玄奥的天然纹路，如同天地初开时的道痕！金丹核心处的混沌道种，彻底稳固下来，灰暗纹路与混沌原色完美交融，化作一种更加深邃、内敛、仿佛蕴含无限可能的“混沌归元”之色！

金丹圆满——破！

金丹还在蜕变！磅礴的混沌灵力混合着被初步“归元”的源晦之力，如同开闸洪水，冲刷着四肢百骸，重塑经脉，滋养神魂！他的气息节节攀升。

而他的金丹形态，也在发生惊人变化——原本浑圆的金丹，表面道痕越来越清晰，逐渐勾勒出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雏形！莲瓣似虚似实，隐约有混沌气流环绕，莲心处正是那枚“混沌归元道种”！

“金丹化莲……这是……传说中的‘道基异象’？！唯有根基雄厚到极致、所修功法直指大道本源的绝世天骄，在突破时方有极微可能显现！”玄机真人失声惊呼，连对沈墨的攻击都为之一缓。

沈墨更是目瞪口呆，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混沌道种本就罕见，此刻竟还衍生出“金丹化莲”的异象，这意味着张天成的潜力，已远超他的预估！一旦让其稳固境界，今日之局，恐怕……

“不能让他成功！”沈墨嘶吼，再也顾不得保留，猛地撕开胸前衣襟，露出心口处一枚狰狞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灰黑符印！他一口精血喷在符印上，符印骤然燃烧起来！

“以我精血神魂为引，恭请‘晦蚀之影’降临！！！”

轰隆——！

青铜大殿剧烈摇晃，穹顶彻底崩裂！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晦蚀之力都更加浩瀚、更加古老、更加充满不祥与终结意味的恐怖气息，自沈墨心口符印中爆发出来！一道模糊扭曲、仿佛由无数锈蚀锁链与绝望面孔构成的庞大虚影，缓缓凝聚，冰冷的视线锁定了正在突破关键关头的张天成！

这是沈墨最后的底牌，以自身大半精血神魂为祭，强行召唤“晦迹”供奉的某种可怕存在的“投影”！虽只是投影，其威压已让天剑尊者与玄机真人都感到心悸！

“孽障！竟敢勾结此等邪物！”天剑尊者怒发冲冠，本命飞剑化作百丈剑虹，全力斩向那晦蚀之影！

玄机真人亦是脸色惨白，浮尘银丝根根笔直，如同万千利剑刺出！

晦蚀之影发出无声的咆哮，无数锈蚀锁链挥洒，与两位元婴修士的攻击悍然碰撞！大殿空间寸寸碎裂，乱流狂涌！

而数道最粗大的锁链，则如同毒龙般，直扑张天成！要在他突破最脆弱的时刻，将其扼杀，连带着那枚正在“化莲”的混沌金丹与道种，一同吞噬！

此刻的张天成，双目紧闭，周身被一层混沌气流形成的莲花虚影包裹，正处于突破的最后关头，对外界攻击似乎毫无所觉。

锁链临体——

千钧一发！

张天成紧闭的双目，陡然睁开！

眸中再无痛苦、混乱，只剩下一片深邃平静的混沌之色，眼底深处，似有莲花虚影缓缓旋转。

他抬手，并指如剑，对着袭来的锈蚀锁链，轻轻一点。

指尖并无耀眼剑光，只有一缕混沌气流，其中蕴含着刚刚领悟的“守秘”剑意，以及混沌归元后那包容与化生万物的本源之力。

嗤——！

粗大的、足以绞杀金丹后期的锈蚀锁链，在与那缕混沌气流接触的瞬间，如同烈阳下的积雪，迅速消融、瓦解、最终化作最纯粹的灵力尘埃，飘散开来。

一指，破锁链！

张天成缓缓站直身体。

周身气息彻底稳固，赫然已是——金丹后期！

不，他的灵力雄浑程度、神魂凝练程度、以及对天地道则的感应，远超寻常金丹后期，甚至隐隐触摸到了元婴的门槛！那朵包裹他的混沌莲花虚影缓缓收入体内，丹田之中，一枚混沌色的“莲花金丹”静静悬浮，莲心道种莹莹生辉。

他目光扫过全场。

柳飞雪力竭昏迷在地；洛惊鸿、云霓仙子正勉力抵挡战斗余波；天剑尊者与玄机真人与晦蚀之影激战正酣；沈墨萎顿于地，气息衰败，但眼神怨毒。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柄悬浮半空、剑意正在“守秘”与“污染”间激烈拉锯的“明心剑”上。

“该结束了。”

张天成一步踏出，身影已至明心剑前。

他伸出右手，直接握住了剑柄！

“小心！”天剑尊者惊呼。此剑已被污染，强行持握，恐遭反噬。

然而，预想中的反噬并未出现。

张天成掌心，混沌归元之力与“守秘”剑意流淌而出，顺剑柄涌入剑身。剑中那缕纯净的守秘剑意仿佛找到了主人，骤然壮大！而灰黑的污染剑意，在混沌归元之力面前，如同遇到了克星，节节败退、消融！

明心剑发出清越长鸣，剑身灰黑锈迹片片剥落，露出原本古朴清亮的剑身，虽然裂痕仍在，却透出一股洗尽铅华、重获新生的锋锐与厚重！

剑格处，“明心”二字，光华流转。

张天成持剑转身，看向那正与两位元婴修士缠斗的晦蚀之影，眼神冰冷。

“镇！”

一字吐出，他举剑向天。

混沌莲花虚影自他身后浮现，缓缓旋转。明心剑剑尖，一点混沌归元剑光凝聚，其中蕴含着守秘之志、混沌包容、以及对“晦蚀”本源的深刻洞察。

剑光斩落。

无声无息。

那庞大的晦蚀之影，如同被橡皮擦去的污迹，从剑光落处开始，迅速淡化、消散，只留下一声充满不甘与怨毒的无声嘶鸣，彻底湮灭于虚空。

大殿内，骤然安静。

只剩下粗重的喘息，以及沈墨绝望而涣散的目光。

张天成持剑而立，混沌莲花虚影缓缓敛入体内，气息渊深如海。

他看向沈墨，又看向神色复杂的玄机真人，最后目光落在石台上那卷始终未曾动过的《守秘箴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