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沧澜，读书封神 第165章 乱局初定

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数百名狂热的“旧影”信徒，如同最虔诚也最扭曲的朝圣者，匍匐在那座散发着滔天邪威的暗红祭坛之下，他们的祈祷汇合成一种低沉、混乱、直透灵魂的呓语，与祭坛顶端那团沸腾的暗红漩涡、以及漩涡中心那搏动的巨大心脏阴影，形成了一种邪恶的共鸣。整个“蚀心王庭”洞窟，都在这共鸣中微微震颤，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恐怖的“晦迹”污染浓度几乎化作了液态，丝丝缕缕地侵蚀着一切非其同源的存在。

张天成（林凡）与姬昊潜伏在通道出口的阴影里，感觉护体灵光如同暴露在强酸之中，发出细微的“滋滋”声，灵力消耗急剧增加。

“好可怕的邪阵！”姬昊脸色极其难看，即便以他皇道龙气的浩荡纯正，在此地也感到巨大的压力，龙气运转晦涩，那源自血脉与传承的骄傲，更让他对眼前这亵渎生命与秩序的邪恶仪式感到滔天怒火，“他们在用活人祭祀！那些被掳来的修士……”

张天成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祭坛。灵鉴心镜在紫府中全力运转，映照着祭坛的结构、能量流转、以及那暗红漩涡的核心。他能感觉到，怀中被层层禁制封印的“晦迹之钥”碎片，正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剧烈震颤、发热，仿佛与祭坛顶端的漩涡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又像是在发出恐惧的哀鸣。而他丹田内新生“源种”所化的那一点“源初之光”，也自发地亮起，散发出温润却坚定的混沌光华，抵御着外界那如海潮般涌来的疯狂污染意志。

“祭坛顶端的漩涡，是仪式的核心，也是所有污染的源头与放大器。”张天成低声对姬昊道，声音在邪异呓语的干扰下显得微弱，“那些被投入祭坛基座的修士和材料，正在被转化为最精纯的‘晦迹’污染能量，注入漩涡，滋养那个心脏阴影。一旦阴影彻底凝实，或者漩涡与某个更恐怖的存在完全连通……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毁掉它！”姬昊咬牙，眼中金色龙影闪烁，“但正面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林道友，你可有良策？”

张天成大脑飞速运转。强攻肯定不行，他们两人再强，也抵不过数百悍不畏死的狂热信徒，更别提祭坛本身散发的恐怖威压以及可能隐藏的更强守卫。但坐视不理，仪式完成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的目光扫过祭坛基座那些忙碌的黑衣人，以及被束缚在祭坛旁、奄奄一息等待被投入的修士俘虏。突然，一个危险的念头浮现。

“钥匙碎片……共鸣……”张天成摸了摸怀中灼热的碎片，“既然这碎片与祭坛漩涡共鸣如此强烈，我若将其……主动激发，甚至……投入漩涡之中，会发生什么？”

是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加速仪式的完成？还是……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引发不可预测的剧烈反应，甚至可能破坏漩涡的稳定？

这是一个赌博。赌注是他们两人的性命，甚至可能波及整个秘境。

但除此之外，似乎别无他法。指望援军？此地深入“迷光雾海”核心，且被强大污染场笼罩，外界难以探查，援军何时能到？能否冲破外围防御？都是未知数。

“殿下，我有一个想法，但风险极大。”张天成快速将自己的打算传音告知姬昊。

姬昊听完，眉头紧锁，眼中闪过惊愕与挣扎，但看着祭坛上那越来越清晰的搏动阴影，以及下方即将被投入的修士俘虏，他猛地一咬牙：“置之死地而后生！林道友，就这么办！本皇子为你开路，吸引注意！”

两人迅速拟定了一个粗略的计划。由姬昊正面强袭，制造混乱，吸引大部分火力与注意力。张天成则趁机潜入，利用身法和“源光”隐匿，接近祭坛基座，伺机行事。

“行动！”

姬昊低喝一声，不再隐藏！他猛地从阴影中冲出，周身皇道龙气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如同在粘稠的暗红海洋中投入了一颗炽热的太阳！明黄色的龙气化作一道耀眼的光柱，直冲洞窟顶部，同时，他手中龙纹金锏发出震天龙吟，一锏挥出，一条凝实无比、长达数十丈的五爪金龙虚影咆哮而出，带着堂皇浩荡、涤荡妖邪的皇道威严，狠狠轰向祭坛下方最密集的黑衣人人群！

“何方宵小，敢犯我王庭圣地？！”

“敌袭！是皇道修士！”

“保护祭坛！杀了他！”

洞窟内的“旧影”信徒们瞬间被惊动！一部分人继续维持祈祷和仪式，但至少有超过百名黑衣人，包括数十名气息强悍的精锐，同时怒喝转身，各种附带“晦迹”污染的暗红法术、法器，如同狂风暴雨般迎向姬昊的金龙虚影！更有数名气息达到金丹后期巅峰、身着镶金边黑袍的“王庭守卫”头目，从祭坛附近闪身而出，扑向姬昊！

轰隆隆——！！！

狂暴的能量碰撞在洞窟中炸开！金龙虚影与漫天暗红攻击对撼，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冲击波将靠近的低阶信徒掀飞！姬昊闷哼一声，脸色一白，显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但他毫不退缩，狂吼连连，龙纹金锏舞动如风，与扑上来的数名王庭守卫头目战在一处，皇道龙气与暗红锈蚀之力激烈对撞，将那片区域化为恐怖的战场，吸引了绝大部分的注意力。

就是现在！

在姬昊吸引火力的同时，张天成已将《五行挪移术》与“浮光掠影步”结合到极致，同时全力催动“源光映照”和“灵性护持”，将自身气息与生命波动收敛到近乎虚无，身形如同融入地面流淌的暗红阴影之中，沿着洞窟边缘的复杂地形，以惊人的速度，悄无声息地朝着祭坛基座方向潜行。

他避开了正面战场，从侧面绕行。沿途偶尔有零散的黑衣人察觉到异样，但不等他们做出反应，张天成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的、蕴含“源光”净化之力的指风已悄然点出，精准地命中其眉心或后脑，瞬间将其神魂与污染核心一同净化、湮灭，尸体无声倒下，被阴影吞噬。

得益于突破后对力量更精妙的掌控，以及对“晦迹”污染克制的增强，他的暗杀效率高得惊人，且几乎没有引起大的能量波动。

几个呼吸间，他已成功潜行至祭坛基座附近，躲在一根扭曲的、滴落着粘稠锈蚀液体的金属柱后面。从这里，能更清晰地看到祭坛的细节。基座由无数巨大的、缓慢转动的锈蚀齿轮和锁链构成，上面布满了痛苦扭曲的浮雕和暗红的符文。十余名黑袍修士正在将那些被束缚的、气息奄奄的俘虏修士，通过基座侧面几个如同巨兽之口的幽暗孔洞，推入其中。孔洞内部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与溶解声，伴随着俘虏们最后凄厉的、戛然而止的惨叫。

张天成强忍着心中的愤怒与寒意，目光死死盯着祭坛顶端那团暗红漩涡。靠近之后，那漩涡散发的恐怖威压与疯狂意志更加清晰，仿佛要将他灵魂都吸扯进去、彻底同化。怀中的“钥匙碎片”震颤得几乎要破禁而出。

“不能再等了！”张天成看到又一名俘虏被推向孔洞，眼中厉色一闪。他心念一动，不再犹豫，猛地将怀中那枚被重重禁制封印的“晦迹之钥”碎片取出！

在碎片脱离禁制封印的刹那——

嗡——！！！

整个洞窟，仿佛都被一股无形的、更高层次的力量撼动！那祭坛顶端的暗红漩涡猛地一顿，随即疯狂旋转起来，发出如同亿万齿轮同时摩擦、又似无数冤魂齐声尖啸的恐怖声响！漩涡中心那搏动的心脏阴影，骤然亮起，射出一道暗红得近乎发黑的光柱，直直地……锁定了张天成手中的碎片！不，是锁定了张天成本人！

一股难以抗拒的、仿佛源自世界本源的“吸引”与“召唤”之力，从那漩涡中传来，作用在碎片和张天成身上！碎片脱手欲飞，张天成也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要被那股力量强行拖拽过去！

“钥匙……完整的‘源钥’气息？！不……只是碎片，但……如此纯粹！！”一个震惊、狂喜、又带着无上威严的沙哑重叠声音，直接在张天成和所有“旧影”信徒脑海中响起！声音来自祭坛深处，似乎正是那心脏阴影发出的意志！

“抓住他！献上‘源钥’碎片！主上必将赐予无上荣光！！”所有的“旧影”信徒，无论是正在战斗的，还是维持祈祷的，都在这一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狂热！他们赤红着眼睛，发出非人的咆哮，不顾一切地朝着张天成所在的位置扑来！甚至连正在围攻姬昊的几名王庭守卫头目，也分出两人，掉头杀向张天成！

姬昊压力骤减，但看到张天成暴露，也是大惊失色：“林道友！”

计划出现了巨大偏差！张天成没料到“钥匙碎片”与祭坛的共鸣会如此强烈，直接暴露了他的存在，并引发了“旧影”全体的疯狂！

危急关头，张天成反而冷静到了极致。他并未试图重新封印碎片或逃跑，因为那股来自漩涡的“吸引”力太强，且四面八方都是疯狂扑来的敌人。他将计就计，非但没有压制碎片，反而将体内新生“源种”的力量，毫无保留地注入碎片之中！

他要的不是压制，而是……引爆！

以自身精纯的、源自“太初”本源的“源种”之力，去彻底激活这枚本就蕴含高浓度“晦迹”污染本质的“钥匙碎片”！让两种同源却又截然相反（一方净化包容，一方污染侵蚀）的“源”之力量，在这枚小小的碎片内部，发生最激烈的碰撞与反应！

“给我……爆！”张天成低吼，用尽全力，将吸收了海量“源种”之力、已然变得极不稳定的碎片，朝着祭坛顶端那暗红漩涡的中心，狠狠掷去！

碎片化作一道拖着混沌与暗红交织尾迹的流光，无视了空间距离，仿佛受到命运牵引般，精准地射入了那沸腾的漩涡核心，射向了那搏动的心脏阴影！

“不——！！蠢货！你会毁了……！”祭坛深处那威严声音发出惊怒交加的咆哮。

但已经晚了。

碎片没入漩涡核心的刹那——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

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仿佛开天辟地又似万物归墟的奇异嗡鸣，自漩涡核心扩散开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但那团直径十丈、蕴含着恐怖污染能量的暗红漩涡，却如同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烙铁的冰水，剧烈地、无声地沸腾、扭曲、内塌！漩涡中心，混沌的“源光”与暗红的“晦迹”疯狂冲突、湮灭，产生出无数细小的、颜色怪异的电火花与空间裂缝！那搏动的心脏阴影发出一声痛苦而愤怒的哀鸣，光芒急剧闪烁，形体变得模糊不稳定！

整个祭坛剧烈震动，基座上的齿轮发出刺耳的、仿佛要崩碎的摩擦声，锁链哗啦作响。那些正在进行的“献祭”仪式被强行中断，基座孔洞中喷涌出混乱的能量乱流。维持仪式的黑衣人口喷鲜血，遭到反噬。

扑向张天成的“旧影”信徒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所震慑，动作出现了刹那的凝滞和混乱。他们与祭坛、与那心脏阴影有着深刻的精神联系，祭坛受创，他们也感同身受，神魂剧痛。

就是这刹那的混乱！

张天成强忍着因全力催动“源种”和投出碎片而产生的虚弱感，身形爆退，同时朝着姬昊的方向厉喝：“殿下！就是现在！攻击祭坛基座的关键节点！”

姬昊虽不明就里，但战斗直觉惊人，立刻抓住机会！他拼着硬挨了对手一击，将全身皇道龙气凝聚于龙纹金锏之上，锏身绽放出如同小太阳般的璀璨金光，一锏砸向祭坛基座一处铭刻着最复杂、能量波动也最强烈的巨大齿轮连接处！

“皇极镇世锏！”

轰——！！！

金光与暗红锈蚀激烈对撞，那处关键节点在内外交困（内部能量混乱，外部遭受重击）之下，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巨大的齿轮崩开一道裂缝，连接处的锁链根根断裂！

这一击，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块。祭坛的稳定结构被破坏，能量传输出现严重紊乱，顶端的漩涡更加混乱，心脏阴影的哀鸣也越发凄厉。

“干得漂亮！”张天成精神一振。他知道，仅凭这些还不足以彻底摧毁这座邪恶祭坛和那个恐怖存在，但至少重创了它们，严重干扰甚至可能中断了仪式进程！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形势稍缓之际——

“精彩，真是精彩。”一个带着笑意的、温润平和的声音，忽然在祭坛另一侧的阴影中响起。

只见沈墨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他依旧一身万法峰真传服饰，脸上带着惯有的微笑，仿佛只是在欣赏一场好戏。他的目光先是饶有兴致地看了看顶端混乱的漩涡和痛苦的心脏阴影，又扫过狼狈的姬昊，最后定格在脸色苍白的张天成身上，尤其是在他丹田位置（“源种”所在）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炽热与探究。

“林凡师弟，你总是能给我带来惊喜。”沈墨轻笑道，“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身怀‘源钥’碎片，还能以如此……激烈的方式运用它。这份胆识与对‘源’之力的理解，令人叹为观止。”

“沈墨？！”张天成和姬昊同时色变。姬昊是惊疑此人为何在此，且语气古怪。张天成则是心中一沉，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沈墨果然一直在暗中观察，并在最关键的时刻现身！

“沈道友，你与此地邪魔是何关系？”姬昊沉声喝问，金锏指向沈墨，龙气锁定。

沈墨摆了摆手，笑容不变：“三皇子殿下莫要误会。在下与这些……‘蚀心王庭’的疯子，可不是一路人。他们愚昧而疯狂，只知崇拜与献祭，试图唤醒那早已扭曲腐化的‘旧日残响’，不过是自取灭亡，且会祸及苍生。在下虽也对‘晦迹’之力感兴趣，但追求的，是理解、掌控、乃至……利用。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话锋一转，看向祭坛顶端那团因能量冲突而变得极不稳定的漩涡，尤其是其中不断湮灭又生成的、混沌与暗红交织的奇异能量：“不过，还要多谢林师弟制造了这么好的机会。如此剧烈冲突下产生的‘源晦湮灭之能’，可是研究‘晦迹’本质与‘源’之克制关系的绝佳样本，甚至……可能提炼出一些有趣的东西。”

说着，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造型古怪、仿佛由透明水晶与暗色金属构成的镂空球体法器。球体内部结构复杂精密，此刻正缓缓旋转，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吸力，目标直指祭坛漩涡中那些湮灭生成的混沌暗红能量！

他竟然想趁乱，窃取祭坛冲突中产生的特殊能量进行研究？！

“沈墨！你休想！”张天成怒喝。他深知沈墨的危险性，若让他得到这种由自己“源种”之力与高浓度“晦迹”冲突产生的特殊能量样本，天知道他会研究出什么更诡异恐怖的东西来！

他强提所剩不多的灵力，就要出手阻止。

然而，祭坛深处的存在，似乎也被沈墨这“趁火打劫”的行为彻底激怒了。

“蝼蚁……安敢觊觎本源之力？！”那沙哑重叠的声音充满了暴怒，祭坛顶端混乱的漩涡中，那模糊的心脏阴影猛地一胀，一股比之前更加精纯、但也更加混乱狂暴的暗红能量流，如同决堤的洪流，轰然涌出，却不是攻击张天成或姬昊，而是……无差别地席卷向整个洞窟！包括那些扑向张天成的信徒，包括沈墨，也包括祭坛本身！

这股能量流中蕴含着心脏阴影的愤怒与疯狂意志，似乎要将一切敢于冒犯它的存在，连同这个不稳定的祭坛一起，拖入毁灭的深渊！

“不好！它要自毁？还是失控暴走？！”张天成脸色剧变。

沈墨也是笑容一僵，显然没料到那心脏阴影会如此疯狂，连自己人都攻击，更不顾祭坛稳定。他手中的镂空球体瞬间被暗红能量流淹没，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灵光迅速黯淡。他本人也闷哼一声，周身晦涩气场剧烈波动，连连后退，显然也受到了冲击。

“走！”姬昊反应极快，一把抓住因虚弱而动作稍缓的张天成，化作一道金光，不顾一切地朝着来时的通道冲去！身后，是狂暴涌来的暗红能量潮汐，以及“旧影”信徒们惊慌失措的惨叫与祭坛崩裂的轰鸣！

整个“蚀心王庭”洞窟，在这一刻，陷入了彻底的混乱与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