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沧澜，读书封神 第132章 遗迹回廊，古兽尸骸

幽深的通道入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向内吞噬着微光。墙壁打开的瞬间，涌入的空气带着微咸的水汽和远处隐约的潮汐声，与石殿内万古的沉闷截然不同。

“这通道似乎连接着外界？但感觉不像是直接通到幻波海。”周颖仔细感应着空气流动的方向和气息，“湿气很重，隐约有灵气，但很稀薄驳杂。”

凌云霄神情肃穆，率先走到通道入口前。他掌心凝聚一团纯阳灵力，化作一个光球投入通道。光球向前飞出数十丈，照亮了通道内部。通道宽阔，足以容纳十人并行，高约五丈，四壁光滑，呈现出一种暗青色的金属光泽，刻满了与石殿墙壁风格类似的古朴纹路，只是更加密集完整。光球所及之处，通道笔直延伸，看不到尽头，更深处则被黑暗吞没。

“所有人跟紧，保持警戒阵型。周颖，你在队尾注意后方。白师弟，你的玉剑与遗迹共鸣最强，走在前面与我并肩。林师弟，你居中策应，继续发挥你的洞察之能。”凌云霄迅速安排，“此通道诡异，行进速度放缓，注意探查两侧墙壁和地面。”

队伍重新整编，保持着高度警惕，踏入了通道。

通道内异常寂静，只有众人压抑的呼吸和轻微的脚步声回荡。暗青色墙壁散发着微弱的冷光，勉强照亮前路。墙壁上的纹路在靠近观察时，能看出是由无数极其细微的、类似石殿巨剑上那种契文的变体组成，只是更加抽象简化，仿佛某种流水线式的“复制品”，失去了核心灵韵。

张天成走在队伍中部，灵鉴之心持续映照，感知着周围环境。通道内的灵气确实稀薄且异常，五行失衡，水、金二气相对突出，且带着一种……腐朽与衰败的意味。脚下的地面也是同样的暗青色材质，坚硬冰冷，一尘不染，仿佛被某种力量长久地“清洁”着。

他注意到，随着队伍深入，墙壁上那些纹路的“流向”似乎在发生着极其缓慢、细微的变化，如同有生命的血管在微微搏动。同时，空气中那股微咸的水汽也越发明显，潮汐声似乎更近了些。

“这通道……像是某种‘输送管道’或‘连接甬道’。”张天成将自己的观察低声告知附近的石坚和苏月，“墙壁纹路的能量在缓慢定向流动，指向通道深处。空气中的水汽和声音，也可能来自通道彼端。”

行进了约半个时辰，通道依旧笔直向前，仿佛无穷无尽。队伍中的气氛有些压抑，这种漫无目的的行走在未知环境中最是消耗心神。

忽然，走在最前的凌云霄和白子轩同时停下了脚步。

“前面有光，不是我们的照明术法。”凌云霄沉声道。

众人凝神望去，只见在前方约百丈处的通道尽头，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一片朦朦胧胧的、泛着幽蓝色微光的光晕。同时，一股更加浓郁的腐朽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顺着通道传来。

“小心！”凌云霄示意众人放缓速度，收敛气息，缓缓靠近。

随着距离拉近，那片幽蓝光晕越来越清晰。那不是出口的自然光，而是某种物体自身散发的冷光。当队伍终于走到通道尽头时，眼前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通道并非直接通向某个房间或外界，而是连接到了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

这是一个如同地下溶洞般的巨大穹窿，但并非天然形成。穹顶高达数百丈，布满了散发着幽蓝色冷光的、类似水晶又似某种生物甲壳的奇异物质，提供着照明。空间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隐约能听到下方传来哗哗的水流声，仿佛是地下暗河。而他们所在的通道出口，就开凿在这巨大穹窿一侧的陡峭岩壁上，距离下方的“地面”或者水面，至少有数十丈高。

而在这巨大的空间中央，连接着数条从不同方向岩壁延伸出来的、类似的暗青色通道出口。最令人震撼的，是悬浮在空间中央、由数条粗大无比的暗金色锁链交叉固定着的……一具庞大无比的生物尸骸！

那尸骸外形似龙非龙，似蟒非蟒，体长超过百丈，身躯直径足有数间房屋粗细！它通体覆盖着已经失去光泽、布满裂痕的暗金色鳞片，头部似龙，却无角，吻部尖锐，口中利齿交错，即使死去不知多少岁月，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凶戾之气。巨大的身躯多处有恐怖的撕裂伤和贯穿伤，暗金色的骨骼裸露在外，上面布满了刀砍斧劈、雷电灼烧的痕迹。最骇人的是，它的心脏位置，被一柄长达十数丈、通体漆黑、布满诡异红色纹路的巨型长矛贯穿，死死钉在空间中央！长矛的矛尖深深没入下方看不见的深渊，仿佛将其尸骸也一同钉在了这空间的核心。

暗金色锁链从四周岩壁和穹顶延伸而出，缠绕在巨兽尸骸的颈、躯、尾等关键部位，将其牢牢固定在空中。锁链上同样铭刻着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与石殿、通道的纹路一脉相承，但更加复杂，散发着强大的镇压与禁锢之力。

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股源自这巨兽尸骸的、沉重如山岳般的死寂威压，以及那黑色长矛散发出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凶煞之气！

“这是……什么？”一名外门弟子声音发颤。

“看这形貌……难道是传说中的‘金甲地龙’？但体型和气息……似乎更强！”一位见多识广的内门弟子惊疑不定，“金甲地龙是拥有稀薄真龙血脉的强大妖兽，成年可达金丹后期甚至元婴期。但这具尸骸……恐怕生前远超普通元婴！”

“这黑色长矛……好可怕的煞气！相隔这么远，我都觉得心神不稳。”周颖脸色发白，紧紧握着手中的治疗法器。

张天成也是心神剧震。在他的灵鉴之心映照下，那巨兽尸骸和黑色长矛散发出的能量层级，简直如同两座正在缓缓燃烧、即将熄灭的火山！即便死去无尽岁月，残留的威压依旧让金丹期的他们感到窒息。尤其是那黑色长矛，其上的红色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散发出一种吞噬、毁灭、混乱的邪恶意志，与整个遗迹古朴正大的风格格格不入。

“这巨兽，是被这长矛钉杀在此的。这些锁链和整个空间的构造……像是一个巨大的封印镇压之地！”凌云霄神色凝重到了极点，“我们不是第一批发现者。看那里！”

他指向巨兽尸骸下方，靠近深渊边缘的“地面”（其实是由某种暗色金属板铺就的平台）。平台上，散落着一些破碎的法器残片、早已腐朽的衣物碎片，以及几具……人类的骸骨！那些骸骨姿态各异，有的保持前冲姿势，有的蜷缩在地，骨骼颜色暗淡，显然也经历了漫长岁月。

“曾有其他修士来过这里，并且……发生了战斗？”苏月推测。

白子轩的目光则死死盯着那柄贯穿巨兽心脏的黑色长矛，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这长矛……非同一般。其材质与煞气，我似乎在家族最古老的典籍中见过模糊记载，疑似与上古某个凶名昭着的魔道宗门有关。”

“此地不宜久留。”凌云霄当机立断，“这巨兽尸骸和长矛的煞气太强，长时间靠近，恐侵蚀心智。我们尽快寻找其他出路。这空间连接多条通道，或许有通往遗迹其他区域的路径。”

众人纷纷点头，没人想在这充满死亡与煞气的地方多待。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探查其他通道出口时，异变陡生！

那具庞大巨兽尸骸紧闭的、如同房屋大小的巨目，眼皮竟然微微颤动了一下！虽然并未睁开，但一股更加浓烈、更加狂暴的残存凶念，如同潮水般从那尸骸中汹涌而出！与此同时，贯穿其心脏的黑色长矛，其上的红色纹路骤然亮起刺目的血光！

“吼——！！！”

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一股直接冲击所有人灵魂的、充满了无尽痛苦、怨毒与疯狂的咆哮！

“噗！”数名外门弟子当即脸色煞白，喷出一口鲜血，抱着头痛苦倒地，紫府中刚刚获得的“剑魄灵光”剧烈闪烁，勉力抵抗着这恐怖的灵魂冲击。

就连凌云霄、白子轩、周颖等金丹中后期的内门弟子，也是身形剧震，脸色发白，急忙运转功法护住心神。

张天成只觉一股难以形容的暴戾意志狠狠撞入识海，文心树剧烈摇曳，“静”意符文几乎要崩碎！紫府中的“剑魄灵光”应激爆发，散发出一圈柔和但坚韧的金色光晕，帮他抵挡了大部分冲击。他闷哼一声，嘴角溢血，但眼神依旧清明，灵鉴之心在巨大压力下疯狂运转，试图分析这灵魂冲击的源头和规律。

“是巨兽残存的怨念！被那黑色长矛的煞气引动了！”凌云霄咬牙喝道，“所有人，全力运转‘剑魄灵光’！向最近的通道撤退！”

不用他说，众人也知道情况危急。石坚怒吼一声，周身土黄光芒大盛，将几名倒地外门弟子护在身后。冷清霜冰剑舞动，寒冰剑气在身前布下一层屏障，试图冻结那无形的灵魂冲击波。苏月抛出一把阵旗，布下一个简易的“隔神阵”，但在这等强度的冲击下，阵法光罩明灭不定，随时可能破碎。

张天成强忍着头痛欲裂，目光死死锁定那巨兽尸骸和黑色长矛。在灵鉴之心的映照下，他发现那灵魂冲击的源头，并非均匀地从尸骸散发，而是主要集中在心脏部位，与那黑色长矛接触的地方！长矛上的血光与巨兽残念相互刺激、纠缠，形成了一种恶性的循环，才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冲击。

“矛……是关键！要么暂时压制长矛煞气，要么……斩断长矛与尸骸怨念的连接！”张天成脑中飞速思考。前者几乎不可能，那长矛的层次太高。后者……或许有一线机会？

他想到了自己新得的“藏锋”剑和《洞玄灵鉴心经》的“鉴物”之能。“藏锋”剑有“鉴心”灵性，对这类精神能量和邪恶煞气或许有特殊效果。而“鉴物”能力，或许能帮他找到那怨念与煞气能量纠缠的“节点”！

“凌师兄！白师兄！掩护我！我要尝试斩断长矛煞气与巨兽怨念的连接节点！”张天成对凌云霄和白子轩传音喝道，同时已顾不得许多，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竟逆着恐怖灵魂冲击，向着巨兽尸骸的方向冲去！

“林师弟！不可！”周颖惊呼。

但凌云霄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看出张天成并非鲁莽，而是有所依仗。而且此刻别无他法，困在此地只会被活活震碎神魂！

“所有人！全力攻击巨兽尸骸（非要害），吸引其残念注意！为林师弟制造机会！”凌云霄暴喝，金色剑光率先斩向巨兽的一只前爪！

白子轩虽与张天成有竞争，但也知大局，冷哼一声，玉剑清光大放，化作一道匹练刺向巨兽另一处伤口。其他内门弟子也纷纷出手，各种法宝术法轰向巨兽庞大的身躯。

这些攻击对巨兽尸骸而言如同挠痒，但确实激起了其残念更剧烈的反应，灵魂冲击波更加狂暴集中地涌向凌云霄等人所在方向，对张天成这边的压力稍减。

张天成顶着残余的冲击，已将《浮光掠影步》催发到极致，几个起落便靠近了巨兽尸骸的下方。近距离感受，那尸骸的威压和黑色长矛的煞气更是恐怖，几乎要将他碾碎。他紫府中的文心树光芒暗淡，灵鉴心镜也出现裂痕，全靠“剑魄灵光”和一股不屈意志支撑。

他强迫自己冷静，灵鉴之心不顾损耗地全力映照巨兽心脏部位。在血光与暗金色怨念交织的混沌中，他捕捉到了数条如同“脐带”般、将长矛煞气与巨兽心脏残存核心怨念紧密连接的、半虚半实的能量纽带！这些纽带，正是怨念爆发的放大器！

就是现在！

张天成凌空跃起，手中“藏锋”剑出鞘！剑身之上，文心“显”意、“镇”意雏形、灵鉴之心的洞察力，乃至那一丝太初之意的超然，尽数灌注！

他眼中再无他物，只有那几条疯狂搏动的能量纽带。长剑划破充斥煞气的空气，不带丝毫烟火气，循着灵鉴之心指引的最薄弱、最核心的节点，疾刺而出！

“鉴心——断妄！”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剑尖精准地刺入了一条能量纽带的“七寸”之处。藏锋剑特有的“鉴心”灵性如同最锋利的刻刀，文心与灵鉴之力的结合则提供了无与伦比的精准与控制。

“嗤……”

仿佛热刀切过油脂，又似琴弦崩断。那条最为粗大的能量纽带，应声而断！

巨兽尸骸猛地一颤！心脏部位爆发的血光和怨念骤然减弱了一分！虽然其他纽带还在，且断开的纽带在缓慢再生，但这一瞬间的打断，让那恐怖灵魂冲击出现了明显的停滞和紊乱！

“有效！”张天成精神一振，不顾神识几乎枯竭的剧痛，剑光再起，瞄准第二条纽带！

然而，那黑色长矛似乎被激怒了！矛身血光大盛，一股更加精纯、更加邪恶的煞气化作一条狰狞的血色蟒蛇虚影，从矛尖窜出，直扑张天成面门！同时，巨兽残念也仿佛找到了泄愤目标，集中向他涌来！

双重夹击！生死一线！

张天成瞳孔收缩，此刻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神识枯竭，几乎无法闪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清冽的剑鸣响起！白子轩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张天成侧前方，那柄莹白玉剑脱手飞出，化作一道清亮如月的剑虹，迎向那条血色蟒蛇虚影！

“玉清斩邪！”

清光与血蟒碰撞，发出嗤嗤的腐蚀声。玉剑清光明显克制那煞气，但血蟒力量更强，两者僵持不下。

同时，一道冰蓝色的剑光后发先至，是冷清霜！她人剑合一，剑光所过之处，空间温度骤降，将涌向张天成的一部分怨念冲击冻结、迟缓！

“林师弟！快！”凌云霄的吼声传来，他挥出数道金色剑罡，斩向其他几条能量纽带，试图为张天成分担压力。

得到宝贵的喘息之机，张天成体内那丝太初之气本能地流转，压榨出最后一点力量，藏锋剑再次刺出！

“断！”

第二条、第三条能量纽带应声而断！

巨兽尸骸的震动更加剧烈，灵魂冲击波威力大减，变得散乱。黑色长矛的血光也黯淡了不少。

“就是现在！所有人，撤退！进左边第二个通道！”凌云霄见时机已到，立刻下令。

众人不再恋战，互相搀扶着，迅速冲向岩壁上那个看起来相对完整、没有杂物堆积的通道入口。

张天成被石坚一把拉住，拖向通道。白子轩召回光芒黯淡不少的玉剑，冷清霜断后，边战边退。

众人狼狈地冲入新的通道，身后的恐怖咆哮和煞气波动渐渐被通道阻隔、减弱。

通道内，众人瘫坐在地，大口喘息，心有余悸。刚才短短片刻的交锋，几乎耗尽了所有人的心神和灵力，更有数人神魂受创不轻。

张天成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上，脸色苍白如纸，七窍隐隐有血丝渗出，神识消耗过度，紫府中的文心树和灵鉴心镜虚影都变得极其黯淡，仿佛随时会消散。但他手中依旧紧紧握着“藏锋”剑，剑身微微嗡鸣，似乎也在刚才的交锋中获益匪浅。

周颖顾不上自己，连忙取出丹药，先给受伤最重的几人，包括张天成服下。

“刚才……多谢。”张天成吞下丹药，缓了口气，对白子轩和冷清霜点头致意。若非他们及时出手，他恐怕已凶多吉少。

白子轩脸色也不好看，玉剑受损让他心疼，但只是摆了摆手。冷清霜则微微点头，盘膝调息。

凌云霄看着狼狈但核心人员基本完好的队伍，又看了看通道深处未知的黑暗，沉声道：“此地凶险远超预计。巨兽尸骸和那魔矛的存在，说明这遗迹绝非善地。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出路，或者……找到这遗迹真正的控制中枢，或许才能安全离开。”

休整了约一炷香时间，勉强恢复了一些行动力，队伍再次启程。这次，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凝重。遗迹的面纱仅仅揭开一角，便已如此骇人。

前方等待他们的，是更加深沉的黑暗，还是……揭示这一切谜团的曙光？

张天成擦去嘴角血迹，感受着丹药化开的暖流和缓慢恢复的神识，目光投向通道深处。灵鉴之心虽然受损，但对危险的直觉却更加敏锐。他隐隐感觉到，这条新的通道，或许将把他们带向这座古老遗迹更加核心，也更加危险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