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沧澜，读书封神 第123章 万书谷秘

次日清晨，天光未明，张天成已悄然离开云缈峰。他并未御剑飞行，而是展开新习的《浮光掠影步》，身影在晨雾笼罩的山林间化作道道残影，向着玄元山脉西南支脉的方向潜行。核心预备弟子的令牌让他一路畅通无阻，避开了许多普通弟子不得进入的区域。

大半日后，他抵达了任务地图标注的万书谷外围。

眼前景象与玄元宗其他地方的灵气盎然截然不同。这是一片位于数座荒芜山峰之间的巨大谷地，谷中弥漫着淡淡的灰色雾霭，灵气稀薄得可怜。谷口处立着一块斑驳的石碑，刻着“万书谷”三个古篆，字迹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放眼望去，谷内并非想象中亭台楼阁林立的藏书之地，而是一片荒芜破败的景象：歪斜倒塌的木架、散落一地的竹简玉简碎片、半埋于泥土中的石碑残块，以及几座早已失去灵光、遍布裂痕的简易石屋。空气中弥漫着纸张腐朽、玉石风化的陈旧气息，偶有山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纸屑，发出沙沙的哀鸣。

这里与其说是“谷”，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被时光遗弃的“书籍坟场”。

张天成站在谷口，太虚望气术自然展开。谷中的“气”场异常混乱衰败，但正如任务描述所言，在这片死寂的衰败之中，确实有几个地方，正微弱却持续地生成着小型的灵气旋涡。那些旋涡的旋转方式很不自然，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牵引着，向谷地深处某个方向缓缓移动。同时，他紫府中的文心树，在踏入此地的瞬间，竟微微摇曳起来，传递出一种混杂着悲凉、沧桑，却又隐含一丝期待与共鸣的奇异情绪。

“古籍有灵，虽残亦鸣……”张天成心中明悟，文心对这片承载了无数文字、记录了无数知识的土地，产生了本能的感应。

他并未贸然深入，而是先沿着谷地边缘，仔细观察。地面上散落的玉简大多灵光尽失，内部信息早已湮灭，只有少数质地特殊的残片，还残留着极其微弱的灵力波动。他拾起一片半埋在土中的青色玉简残片，文心微微一动，尝试感应。残片中只余下几个不成句的古老文字片段，大意似乎是关于某种观星之术的记载，但信息太少，难以解读。

“看来，想要从这些碎片中直接获取完整传承或知识，几乎不可能。除非有特殊机缘或方法。”张天成放下残片，目光投向那几个灵气旋涡生成的方向。

他选定距离最近的一个旋涡，小心靠近。旋涡位于一座半坍塌的石屋废墟旁，直径不过丈许，缓缓旋转，卷起地上的尘埃和纸屑。太虚望气术仔细探查，发现这旋涡的核心，似乎与地下某处微弱的灵脉节点，以及废墟中一块半掩的、刻有模糊阵纹的石板有关。

“是残留的聚灵或守护阵纹，因岁月侵蚀而失效、紊乱，偶然与地下灵脉节点共鸣形成的？”张天成猜测。他尝试以《五行基础禁制详解》中的知识去解读那石板上的残阵，但阵纹残缺太甚，且风格古老，难以辨认。

他继续深入，又探查了另外两处旋涡，情况大同小异，都与残存的古老阵纹或建筑结构有关。但当他接近第四处、也是地图标注中最大的一处旋涡时，情况发生了变化。

这处旋涡位于万书谷较深处，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地中央。旋涡规模更大，旋转也更为剧烈，卷起的尘埃在空中形成一个灰蒙蒙的小型龙卷。而在旋涡中心下方，隐约可见一个被碎石和泥土半掩的、黑黝黝的洞口！洞口边缘，散落着一些明显比外围保存更完好的玉简和书卷残骸，甚至有几枚玉简还散发着微弱的灵光！

“地下入口？”张天成眼神一凝。任务中提到“古籍共鸣现象”，莫非源头就在这地下？

他更加谨慎，将文心感知提升到极致，同时调动太虚望气术，全方位扫描洞口及周围环境。洞口处的灵气异常活跃，除了旋涡的影响，他还感知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古老的“文华之气”，正从洞内丝丝缕缕地渗出。这气息与他文心散发的气息有几分相似，却更加浑厚、沧桑，仿佛承载了万载岁月。

更让他警惕的是，洞口周围的地面、岩石上，隐约可见一些暗淡的、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银色纹路。这些纹路看似杂乱，却隐隐构成一个残缺的防护或警戒禁制。

“果然有残留禁制。”张天成暗道。他仔细辨认那些银色纹路，风格确实古老，但《五行基础禁制详解》中记载的一些基础禁制原理是相通的。他尝试以文心辅助，去理解这些纹路的能量流转逻辑。

片刻后，他大致判断出，这是一个以“识别”和“预警”为主的古禁制，似乎会检测靠近者的“精神特质”或“知识气息”？因其残缺，威力大减，且能量供应不稳（可能与灵气旋涡有关），但只要不触发其核心警戒机制，小心绕过或暂时干扰其能量节点，应该可以通过。

他略作思索，决定尝试。他将自身文心气息微微外放，模拟出一种“沉静、求知、非掠夺”的精神意念，同时脚下踏着《浮光掠影步》中记载的避禁步法，身形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沿着银色纹路能量流转的间隙，缓缓向洞口靠近。

就在他即将踏入洞口范围时，异变陡生！

那最大的灵气旋涡猛地一滞，随即反向剧烈旋转起来！洞口处渗出的那丝“文华之气”骤然变得浓郁，竟与张天成外放的文心气息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嗡——！一声仿佛来自远古的低沉鸣响，以洞口为中心扩散开来！

地面上那些暗淡的银色纹路瞬间被激活，爆发出刺目的银光！一个残缺但依旧散发着不容侵犯威严的银色光罩，猛地从洞口边缘升起，将洞口连同周围数丈范围笼罩在内！光罩之上，无数细密的古老文字虚影飞速流转，散发出强烈的排斥与警告意味！

“不好！禁制被全面激发了！”张天成一惊，身形暴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光罩升起的边缘。

他退到安全距离，凝神看去。那银色光罩虽残缺不全，光芒明灭不定，但其上流转的古文字却让他心神震动。那些文字并非攻击符文，而更像是一篇残缺的“守则”或“训诫”，大意似乎是“非心向大道、非诚心向学者，不得入内”、“守护文明余烬，以待有缘”之类的意思。

刚才的异变，似乎是因为他的文心气息与洞内渗出的文华之气共鸣，意外引动了禁制更深的反应？这禁制，似乎对拥有特定精神特质（比如文心）的人，反应格外激烈。

“这并非单纯的防御或杀阵，更像是一种……传承筛选机制？”张天成若有所思。他刚才模拟的“求知”意念似乎对了路，但可能强度或特质还不够“纯粹”，或者触发了某种更深层的检测。

他不敢再轻易尝试强闯。这古禁制虽残，但层次极高，以他目前的禁制造诣和修为，强行破解风险太大，且可能毁掉洞内的东西。

他绕着银色光罩仔细观察，同时全力运转文心与太虚望气术，试图寻找禁制的破绽或规律。他发现，光罩上的古文字虚影流转并非完全无序，而是遵循着某种特定的韵律。随着灵气旋涡的旋转，那些文字的光芒也会发生强弱变化。

“能量供应不稳……核心可能在洞内，或者与这旋涡直接相关……”张天成心中盘算。他尝试将一缕极其细微的文心意念，如同探针般，小心翼翼地伸向光罩，不去触动其防御，只是感知其能量流转的“节奏”。

在他的感知中，光罩的能量如同潮汐般起伏，与灵气旋涡的旋转周期，以及地脉深处某种微弱的脉动隐隐相合。而在每个能量潮汐的“低谷”瞬间，光罩上某几处特定古文字的位置，会出现极其短暂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滞涩”或“淡化”。

“弱点在能量衔接处，与特定文字对应？”张天成眼睛一亮。他耐心观察了数个周期，确认了规律。

他需要在一个能量潮汐低谷、且那几个特定文字虚影同时变得最淡的瞬间，以某种方式“同步”自身的文心波动，或许能暂时“融入”或“欺骗”禁制，获得短暂的通行机会。但这需要极其精准的时机把握和对自身精神力量的精妙控制。

他盘膝坐下，调整呼吸，将文心调整到最澄澈平静的状态，心神与那能量潮汐的节奏缓缓同步。同时，他回忆着刚才共鸣时感受到的那股“文华之气”的韵律，尝试模拟。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又一次能量低谷来临，光罩上那几枚关键文字的光芒黯淡到了极致！

就是现在！

张天成眼中精光一闪，身形无声掠起！他将自身文心波动调整到与那股“文华之气”韵律高度契合的状态，同时《浮光掠影步》施展到极致，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流光，精准地冲向光罩上那几枚暗淡文字对应的位置！

他的身体在接触光罩的刹那，没有遇到预想中的强大阻力，反而像是穿过了一层微凉的水幕，仅仅感受到一丝迟滞，便顺利穿了过去！而光罩只是微微荡漾了一下，并未发出警报或反击。

成功了！

张天成稳稳落在洞口之内，回头望去，银色光罩依旧，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松了口气，心中对古禁制的精妙与文心的玄奥更添几分敬畏。

洞内是一条倾斜向下的石阶，石阶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郁的陈旧书卷气和那股精纯的“文华之气”。两侧石壁上，依稀可见一些早已褪色的壁画，描绘着古人刻石记事、竹简传书、甚至以精神力虚空凝字的场景。

沿着石阶下行约百步，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

洞窟顶部镶嵌着一些早已失去大半光芒的夜明珠，提供着微弱照明。洞窟中央，是一个直径超过十丈的圆形石台，石台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堆放着无数玉简、竹简、帛书、石碑残块！虽然大多灵光黯淡，破损严重，但数量之多，种类之繁，令人震撼！石台周围，立着九根粗大的石柱，每根石柱上都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似乎记载着不同的知识门类。

而整个洞窟最引人注目的，是石台正上方，悬浮着三团拳头大小、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光球！那精纯的“文华之气”，正是从这三团光球中散发出来的！它们缓缓旋转，彼此之间似乎有某种联系，下方的灵气旋涡（在外面看到的）根源，似乎也与它们有关。

“这是……万书谷真正的核心藏室？这三团光球……”张天成走近石台，文心树在他紫府中摇曳得更加欢快，传递出强烈的渴望与亲近之意。

他尝试用神识探查最近的一团光球。神识刚触及光球表面，一股浩瀚而温和的信息流便涌入他的脑海，并非具体的功法秘术，而是一篇关于《上古云篆源流考》的完整阐述！其中详细解析了上古云篆的起源、演变、不同流派的写法差异、以及其中蕴含的部分基础道韵！

虽然对实战无直接帮助，但对理解古文字、参悟蕴含古文字的禁制阵法、甚至滋养文心，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

“这光球，是保存完好的、系统的知识传承结晶！”张天成心中震撼。万书谷地表那些都是废弃残片，而这地下，竟然保存着如此完整的“知识火种”！

他又将神识探向另外两团光球。第二团光球蕴含的是《基础神识烙印与信息存储法门精要》，讲述了如何更高效、更稳固地用神识在玉简等载体上记录信息，甚至涉及了一些浅显的精神印记加密技巧。第三团光球，则是一份《万书谷建造沿革与禁制总纲（残）》，里面包含了万书谷的建造历史、各处阵法的设计原理（包括洞口那个古禁制）、以及核心藏室的运转机制！

“原来如此！”张天成看完第三份信息，恍然大悟。万书谷并非简单的废书堆放处，而是古时玄元宗（或许更早）一处重要的知识备份与传承之地。地表那些是确实废弃或低价值的，而真正有价值的核心知识，被以特殊方式保存在这地下藏室，并由那古禁制和这三团“文华光球”共同守护。只有当宗门遭遇大难，或者出现真正符合条件（心性、资质、特别是精神特质）的“有缘人”时，传承才会被触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