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沧澜，读书封神 第12章 魔识碎片，暗流将起

百里之外的林地，死寂无声。张天成单膝跪地，呕出的那口暗红鲜血在灰败的苔藓上洇开，刺目惊心。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识海深处针扎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耳中依旧萦绕着那魔气崩溃前凄厉的惨嚎与无数混乱意志湮灭时的尖啸。

强行容纳并解析那道精纯魔气，无异于饮鸩止渴。此刻，那被寂灭基点吞噬、尚未完全消化的魔气碎片，如同在他识海中埋下了一颗颗微小的、不断散发污染的不定时炸弹。混乱、疯狂、毁灭的意念碎片不断试图冲击他的主意识，扭曲他的认知。

他强忍着神魂撕裂般的痛苦，全力运转道藏功法。金色的才气长河不再奔腾，而是如同受伤的巨蟒，缓慢而艰难地流淌，竭力修复着受损的神魂，并试图包裹、隔离那些危险的魔识碎片。那一点纯黑基点此刻也变得异常沉寂，只是在缓慢旋转中，一丝丝地磨灭着吞噬的魔气本源，过程缓慢而充满风险。

“秩序……终结……混乱……解析……”

各种矛盾的意念在他脑海中冲撞。他从那魔气的疯狂中剥离出的，关于空间节点、精神聚合乃至“熵增”的碎片知识，如同毒药旁的蜜糖，充满了诱人而危险的吸引力。他隐约感觉到，若能真正理解并掌控这些来自“异域”的法则碎片，或许能打开一扇通往全新力量领域的大门，但代价可能是被其间的混乱彻底同化。

“必须……先稳住……”张天成咬紧牙关，指尖深深抠入身下的泥土。他不再试图去“理解”那些碎片，而是以寂灭之意为核心，构筑起一层又一层的精神壁垒，将那些混乱的念头死死镇压在识海角落。这过程如同在悬崖边行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足足调息了半个时辰，他才勉强压下了识海的剧烈翻腾，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恢复了基本的清明。他踉跄着站起身，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与青鳞约定的汇合点缓慢行去。风隐令已经使用，他必须尽快与青鳞汇合，此地距离黑水涧不算太远，并不安全。

就在他离开后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他刚才呕血之处的空间，泛起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黑色雾气，如同拥有生命般，从虚空中悄然钻出，在空中盘旋数周，仿佛在确认着什么，最终锁定了张天成离去的方向，悄无声息地追蹑而去。

这缕魔气，比之前在黑水涧遇到的更加隐晦，更加精于追踪，仿佛带着某种特定的使命。

……

黑水涧，那片发生过激战的洼地。

祭坛已然崩塌大半，构成祭坛的骸骨与黑石碎裂一地，地面上的血色符文彻底黯淡、碎裂，失去了所有能量波动。祭坛顶端，那团曾凝聚天魔意识投影的魔气已消失无踪，只在原地留下一片焦黑的、散发着刺鼻恶臭的痕迹，那是被天鸾净火灼烧净化后的残留。

洼地中，那些之前疯狂厮杀的魔化妖族，此刻大部分已化为飞灰或腐朽的枯骨，只有少数几个距离较远、魔化程度较轻的，瘫倒在地，眼神空洞，气息奄奄，缠绕在身的魔气也淡薄了许多，似乎随着核心投影的崩溃而失去了主导。

青鳞的身影如同青烟般悄然出现在崩塌的祭坛旁。她面色凝重地检查着现场的痕迹，指尖拂过那焦黑的净化残留，又看了看张天成之前藏身的那块礁石方向，以及地面上那些被寂灭之意侵蚀后留下的、不自然的腐朽痕迹。

“寂灭之意……竟能运用到如此程度……还有天鸾净火的气息……”青鳞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她能清晰地还原出之前那短暂而激烈的战斗过程——张天成以诡异的身法和寂灭之力扰乱魔化妖族，硬接天魔投影的精神攻击，最后在传送离开前，精准地以破邪羽重创了魔气核心。

这份胆识、决断，以及对自身力量运用的精妙程度，远超她的预估。尤其是那寂灭之意对魔气的克制效果，更是出乎意料。

她仔细感知着空气中残留的能量波动，试图追踪那遁走的天魔意识，却发现其痕迹在破邪羽的净化之力下已变得极其模糊，难以追寻。但一种隐隐的不安感萦绕在她心头。这天魔投影展现出的狡诈与对张天成特殊的“兴趣”，都预示着事情不会就此结束。

她不再停留，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淡青色的流光，迅速离开了这片死寂的洼地，朝着与张天成约定的汇合点赶去。

……

数十里外，一处隐蔽的山洞内。

张天成盘膝坐在洞内，手中握着一块下品灵石，缓慢地汲取着其中微薄的灵气，转化为才气，滋养着受损的神魂与干涸的经脉。虽然道藏主要依靠“同读”增长才气，但基础的灵气吸纳仍是维持修为的根本。

脚步声传来，青鳞的身影出现在洞口。

“公子。”青鳞看到张天成苍白的面色和萎靡的气息，眼神微动，“你受伤了。”

“无妨，神魂有些震荡，调息几日便好。”张天成睁开眼，语气平静，将黑水涧底发生的事情，省略了自身容纳解析魔气的凶险细节，简要告知了青鳞。

青鳞静静听完，沉声道：“公子以破邪羽重创那魔气核心，摧毁祭坛，已是大功一件。那天魔投影受创不轻，短时间内应难恢复。不过……”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疑虑：“据公子所言，那天魔似乎对公子格外‘关注’，甚至道出了公子身上秩序与终结的气息。此事颇为蹊跷。寻常域外天魔，只会遵循本能进行侵蚀与毁灭，如此具有明确目标性的……并不多见。”

张天成心中也是一凛。他也察觉到了这一点。那天魔并非无差别攻击，而是敏锐地感知到了他功法的特殊性，甚至流露出了“贪婪”。

“阁主对此有何看法？”张天成问道。

“我已通过秘法将此地情况禀报阁主。”青鳞答道，“阁主只回四字：‘静观其变，速归。’”

静观其变？张天成若有所思。青岚阁主的态度，似乎有些意味深长。她似乎并不急于彻底清除黑水涧的隐患，反而更像是在……观察，或者说，利用这次事件在衡量着什么。

“既如此，我们便先回风阁。”张天成压下心中的疑虑，眼下最重要的是恢复状态，厘清识海中那些危险的魔识碎片。

两人稍作休整，便立刻动身，沿着来路，向着青岚风阁的方向返回。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那缕追踪张天成而至的、纤细如发的魔气，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他们刚才藏身的山洞。它在洞内盘旋数周，最终停留在张天成之前打坐的位置，那里，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混合了才气、寂灭之意以及……一丝几不可查的魔气共鸣的气息。

那缕魔气如同发现了珍馐美味，猛地钻入那气息残留之处，将其彻底吸收。随后，它微微震颤，似乎将某种信息传递了出去，然后便如同完成了使命般，自行消散于无形。

遥远的、不知名的黑暗维度深处，一双仿佛由纯粹混乱与疯狂凝聚而成的巨大眼眸，缓缓睁开。眼眸中，倒映出张天成离去时的模糊身影，以及那萦绕在其身上的、独特的秩序与终结并存，又隐隐与混乱交织的复杂气息。

一股充满了贪婪与觊觎的意念，在这黑暗维度中回荡：

“找到……你了……独特的容器……混乱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