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沧澜，读书封神 第10章 黑水涧底，魔影初现

离了青岚风阁那云雾缭绕的仙家气象，越往西南，云梦大泽的蛮荒与险恶便愈发**地呈现出来。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虬结的藤蔓如同怪蟒缠绕，林间弥漫着五彩斑斓的瘴气，毒虫异兽的嘶鸣此起彼伏。若非有青岚阁主提供的地图指引，以及自身对气机流动的敏锐感知，张天成毫不怀疑自己会迷失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原始地域。

青鳞始终与他保持着数丈距离，身形如同鬼魅般在林木阴影间闪烁，气息收敛得近乎完美，若非张天成新悟的寂灭之意对“存在”本身有着异乎寻常的感应，几乎难以察觉她的跟随。这位耳生青鳞的侍女，实力恐怕远超她表现出来的程度。

两人一明一暗，速度极快。张天成将新悟的风之灵动与寂灭沉凝结合，赶路时身形飘忽如风，落地时气息却近乎归于虚无，最大限度地避开了沿途妖兽的感知。偶尔有几头不开眼的毒虫猛兽扑来，未等近身，便被青鳞悄无声息弹出的一缕指风或张天成随手挥出的、蕴含寂灭意蕴的才气轻易解决，尸身迅速腐朽，仿佛瞬间经历了漫长的时光。

如此疾行两日，空气中的水汽愈发浓重，一股阴冷、潮湿、带着淡淡腥臭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烦躁感开始弥漫。脚下的土地逐渐变得泥泞，植被也由高大乔木变为低矮、色泽暗沉的灌木与苔藓。

第三日正午，前方景象豁然一变。

一道巨大无比、仿佛被天神巨斧劈开的大地裂痕横亘在前。裂谷两侧悬崖陡峭，怪石嶙峋，向下望去，深不见底，只有浓郁的、几乎化不开的黑色雾气在谷中翻滚流淌，那便是黑水。涧水无声，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与死寂，连光线落入其中，都仿佛被吞噬殆尽。

这里，便是黑水涧。

尚未靠近，张天成便感觉到识海中的道藏传来了清晰的警示，并非渴望的悸动，而是一种面对污秽与混乱时的天然排斥。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淡淡魔气，比之前在风阁竹林感受到的更加精纯、活跃，如同无形的触手，试图钻入生灵的七窍，诱发出内心深处的恐惧、贪婪与暴戾。

他立刻运转才气，尤其是调动了那一点纯黑基点散发出的寂灭意蕴，在周身布下一层无形的屏障。那试图侵入的魔气碰触到这层屏障，如同冰雪遇到烙铁，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被迅速消融、中和。寂灭之意，竟对这等混乱侵蚀的力量，有着出乎意料的好效果。

青鳞的身影出现在他身侧，脸色凝重，低声道：“魔气比上次探查时又浓郁了几分。公子，按照地图指示，左侧三里处有一条狭窄的悬空石梁可以下到涧底，那里是相对安全的路径起点。我会在此处接应，若遇不可抗之危险，立刻激发风隐令。”

张天成点了点头，没有多言，身形一动，如同壁虎游墙般，沿着陡峭的崖壁向青鳞所指的方向掠去。

很快，他找到了那条石梁。那与其说是石梁，不如说是一根天然形成的、横跨部分裂谷的巨大石骨，表面湿滑，布满了青黑色的苔藓，仅容一人勉强通过。下方是翻滚的黑雾与深不见底的涧水，阴风呼啸，带着刺骨的寒意与魔气的低语。

张天成稳住心神，踏足石梁。才气运转于足底，身形稳如磐石，一步步向着涧底深入。越往下，光线越是暗淡，最后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唯有依靠神识与才气感知周围。魔气的侵蚀也越发猛烈，那层寂灭屏障不断泛起涟漪，消耗着他才气。

约莫下行了数百丈，脚终于踏上了实地。涧底比想象中更加宽阔，但环境极其恶劣。黑色的涧水在身旁不远处无声流淌，水边堆积着大量惨白的兽骨与人形骸骨，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腐臭与硫磺般的刺鼻气味。嶙峋的怪石如同狰狞的鬼影，在一些石缝与洞穴中，隐隐有猩红的光芒闪烁，那是被魔气侵蚀后发生变异的毒虫的眼睛。

张天成依照玉简中的记载，沿着一条相对干燥的、布满碎骨的河滩向前摸索。他的神识如同触角般小心地向前延伸，同时将寂灭之意运用到极致，整个人仿佛化作涧底的一块顽石，与这死寂的环境融为一体，最大限度地避免引起那些魔化生物的注意。

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周围的魔气浓度陡然提升了一个层级！空气中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如同黑色丝絮般飘荡的魔气束，它们缠绕在骸骨与怪石上，发出细微的、如同万千蠕虫爬行的窸窣声，扰人心智。

而更让张天成瞳孔微缩的是，他看到了前方不远处，一片相对开阔的洼地中，出现的景象——

那里，聚集着数十个身影！它们大部分还保留着妖族的大致形态，有狼首人身的，有背生骨刺的，有浑身覆盖鳞片的，但此刻它们个个双眼赤红，身上缠绕着浓郁的黑色魔气，肌肉不正常地贲张扭曲，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嗬嗬低吼，正在相互疯狂地撕咬、攻击！爪牙撕扯下，黑色的血液与碎肉飞溅，但它们仿佛感觉不到痛苦，只有最原始、最疯狂的杀戮**。

而在这些疯狂厮杀的魔化妖族中央，矗立着一座用骸骨与黑色岩石垒砌而成的、约莫一人高的简陋祭坛。祭坛顶端，悬浮着一团不断蠕动、变幻形状的浓郁黑气，散发出强烈的精神污染波动，正是它在持续地散发魔气，影响着周围的妖族！

祭坛周围的地面上，刻画着一些扭曲的、散发着不祥红光的符文，这些符文与张天成在寂灭碑上看到的、记载世界终末的图案风格迥异，充满了混乱、亵渎与疯狂的味道，但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法阵，似乎在汇聚着某种能量，注入祭坛顶端的魔气团中。

张天成屏住呼吸，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藏身在一块巨大的黑色礁石之后，仔细观察。他能感觉到，祭坛顶端那团魔气并非无意识的能量聚合，其中蕴含着一股冰冷、狡诈、充满贪婪与毁灭**的意志！

这就是域外天魔的意识投影？还是被其控制的某个核心？

他注意到，那些相互厮杀的魔化妖族，每当有个体被杀死，其逸散出的精气与残魂，都会被地面上的血色符文吸收，如同养料般汇入祭坛，使得那团魔气似乎壮大了一丝。这是一个养蛊场，同时也是一个献祭仪式！

“桀桀……更多……更多的灵魂……更多的混乱……”一股模糊而充满恶意的意念从魔气团中扩散开来，直接响彻在精神层面，让藏身礁石后的张天成都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不能再等下去了！这祭坛和魔气团显然就是魔气渗透的源头之一，必须将其破坏！

张天成目光一凝，心中已有决断。强攻不可取，周围数十名疯狂筑基期左右的魔化妖族一拥而上，再加上那诡异的祭坛和魔气团，就算他能应付，也势必闹出巨大动静，可能引来更可怕的存在。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一缕灰白色的才气悄然凝聚，其中蕴含着新悟的寂灭之意。他要尝试，以这寂灭之力，远程干扰甚至瓦解那祭坛的能量结构！

然而，就在他准备出手的刹那——

祭坛顶端那团蠕动的魔气猛地一滞，随即，一股更加清晰、更加冰冷的意志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整个洼地，最后，牢牢地锁定在了张天成藏身的那块礁石之上！

“藏头露尾的小虫子……你身上，有令人厌恶的秩序气息……还有……一丝熟悉又讨厌的‘终结’味道……”

魔气团剧烈地翻滚起来，幻化出一只巨大的、纯粹由黑暗构成的眼球，死死地“盯”住了张天成的方向！

被发现了！

张天成心中一沉，毫不犹豫，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从礁石后暴射而出！与此同时，他指尖那缕灰白才气激射而出，并非射向魔气团，而是直指祭坛基座一处能量流转的关键节点！

“嗡！”

灰白才气没入祭坛基座，那一片区域的血色符文光芒骤然一暗，整个祭坛微微晃动了一下，汇聚能量的速度明显减缓。

“吼——！”

洼地中，所有正在厮杀的魔化妖族同时停下了动作，赤红的眼睛齐刷刷地转向了张天成，口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它们放弃了内斗，如同潮水般向着张天成扑来！

而祭坛顶端，那魔气幻化的巨眼中，充满了被挑衅的暴怒与……一丝诡异的贪婪。

“抓住他！吞噬他！他的灵魂……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