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狱熔炉 第35章 沉蛇沼前，血祭疑云

离开焚天谷半月，三人一路向南。脚下的赤红土地渐渐被泥泞取代，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腥气，远处的沼泽上空漂浮着淡绿色的瘴气，隐约能听到沼底传来的细碎嘶鸣——那便是沉蛇沼，紫鳞蛇族的禁地。

“这片沼泽的瘴气能腐蚀灵力，得先用伴生花的紫雾护体。”夜琉璃将伴生花捧在掌心，新叶已舒展至巴掌大，叶片的疤痕在瘴气中泛着淡紫的光，“它说沼底有很多蛇族的骸骨，那些骸骨被黑息侵蚀，化作了‘蚀骨蛇影’，会循着活物的气息攻击。”

凌烬的断剑在瘴气中微微沉凝，剑刃上的三色纹路流转着暗淡的光。半月来，他一直在用凤血温养那根半黑半金的凤羽，羽尖偶尔会透出一丝曦儿的气息，却始终无法唤醒她的魂魄。此刻，断剑与沼底的某种力量产生共鸣，那力量阴冷而熟悉，竟与蛇母遗迹的黑息残魂同源。

“沉蛇沼的入口应该在瘴气最浓的地方。”叶玄用短刀拨开身前的毒藤，刀刃上的银光比半月前黯淡了许多，肩头的伤口虽已愈合，却留下一道黑色的疤痕，那是被曦儿黑火灼伤的痕迹，“残卷上说，蛇族的血祭台就建在入口处，台上刻着蛇母的本命图腾。”

三人在瘴气中艰难前行，脚下的泥泞时不时冒出气泡，气泡破裂时会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夜琉璃的伴生花不断洒下紫雾，紫雾与瘴气碰撞，形成一片暂时安全的区域，但每前进一步，伴生花的叶片就会萎靡一分——显然，瘴气对它的消耗极大。

“前面有座石台！”凌烬指向沼泽中央的土丘，土丘顶端矗立着一座残破的石台，石台的边缘雕刻着蛇形图腾，图腾的蛇眼处嵌着两颗绿色的玉石，玉石在瘴气中泛着幽光。

走近才发现，石台的表面刻满了暗红色的纹路，纹路中残留着干涸的血迹，显然是历代蛇族血祭留下的痕迹。石台中央有一个凹槽，形状与夜琉璃伴生花的叶片完全吻合，凹槽的底部刻着一行古老的蛇文：“以血脉为匙，启万载之禁。”

“这就是血祭台。”夜琉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将伴生花放在凹槽上方，叶片与凹槽接触的瞬间，石台突然震动，暗红色的纹路中渗出绿色的液体，液体顺着纹路流淌，在台面上形成一幅完整的蛇母虚影，“新叶说，血祭需要我将指尖的血滴入蛇母虚影的七寸处，一旦开始，就不能中断，否则会被反噬。”

叶玄的短刀突然指向沼底，刀身的银光在瘴气中闪烁：“有东西过来了！”

话音刚落，沼泽的泥泞中突然窜出无数黑色的蛇影，这些蛇影没有实体，只有淡淡的轮廓，轮廓的眼睛处燃烧着幽绿的光——正是蚀骨蛇影！它们的速度极快，顺着土丘的斜坡往上爬，所过之处，泥泞都被腐蚀出黑色的痕迹。

“它们怕伴生花的紫雾！”夜琉璃立刻让伴生花展开叶片，紫雾在血祭台周围形成一道光墙，蚀骨蛇影撞在光墙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身影渐渐消散，“但紫雾撑不了多久，我必须开始血祭了！”

凌烬与叶玄同时挡在血祭台前。凌烬的断剑凝聚起三色光芒，每一次挥剑都能斩碎数只蛇影，却发现蛇影破碎后会化作黑色的雾气，重新融入沼底，很快又凝聚成新的蛇影。“它们杀不尽！”凌烬的眉头紧锁，“叶玄，你护住夜琉璃，我去引开它们！”

叶玄的短刀划出一道银弧，将靠近血祭台的蛇影逼退：“不用！你看沼底的漩涡！”他指向蛇影涌现的地方，那里的泥泞正打着旋，漩涡的中心泛着黑色的光，“蛇影是从漩涡里出来的，毁掉漩涡就能阻止它们！”

凌烬立刻会意，展开凤翼冲向漩涡。凤翼的金红色火焰在瘴气中燃烧，形成一道光带，吸引了大半蛇影的注意。他将断剑刺入漩涡中心，三色光芒顺着剑刃注入沼底，漩涡的旋转速度瞬间减慢，黑色的光也黯淡了几分。

“有效！”凌烬正欲加大力量，漩涡中突然窜出一条巨大的蛇影，蛇影的体长超过十丈，鳞片上覆盖着黑色的纹路，正是蚀骨蛇影的首领——“蚀魂蛇王”！

蚀魂蛇王张开嘴，喷出一团黑色的雾气，雾气落在凌烬的凤翼上，金红色的火焰竟瞬间熄灭了一片。凌烬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在一棵枯树上，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凌烬！”夜琉璃的声音带着焦急，指尖的血已滴入蛇母虚影的七寸处，虚影的眼睛突然亮起，石台开始剧烈震颤，“血祭不能停！你撑住！”

叶玄的短刀化作银龙，缠住蚀魂蛇王的身体，银龙的光芒与蛇王的黑气碰撞，激起漫天黑雨。“你先破漩涡！”叶玄的左臂龙鳞爆发出银光，死死钳住蛇王的七寸，“我能牵制住它！”

凌烬咬紧牙关，将凤血注入断剑，再次冲向漩涡。蚀魂蛇王察觉到他的意图，猛地挣脱叶玄的牵制，长尾扫向凌烬的后背。叶玄纵身扑来，用身体挡住了这一击，银色的护罩瞬间破碎，他的后背被扫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色的纹路顺着伤口迅速蔓延。

“叶玄！”凌烬目眦欲裂，断剑的三色光芒暴涨，竟在漩涡中心形成一个小型的三族图腾，“以龙凤蛇三族之力，镇！”

图腾的光芒沉入沼底，漩涡瞬间停止旋转，黑色的光彻底熄灭，所有蚀骨蛇影都化作雾气，消散在瘴气中。蚀魂蛇王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终也融入了沼底。

而在血祭台上，夜琉璃的指尖已滴下第七滴血。蛇母虚影的七寸处亮起一道绿光，绿光顺着石台的纹路流淌，在沼底撕开一道裂缝，裂缝中涌出淡绿色的液体——正是净魂水！

但就在这时，夜琉璃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伴生花的叶片瞬间枯萎了一半，她踉跄着后退，嘴角溢出一丝紫色的血液。“血祭的反噬……比想象中更重……”她的声音带着虚弱，体内的蛇族灵力几乎消散了一半，“但入口……打开了。”

叶玄挣扎着走到她身边，用仅剩的灵力为她疗伤，后背的黑色纹路已蔓延至脖颈，让他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你怎么样？”他的声音带着沙哑，“残卷上说净魂水可以压制黑息，先让它治好你的伤。”

夜琉璃摇了摇头，指向裂缝深处：“新叶说，蛇母的残魂就在里面，净魂水是她的力量所化，我们得带着净魂水去找她，否则水会失效。”

凌烬走到裂缝边，断剑的光芒与净魂水产生共鸣，他能感觉到，裂缝深处有一股温和而强大的力量在呼唤他们，那力量与蛇母遗迹的图腾同源，却更加纯粹。“我先下去探路，你们跟上。”

他正欲跳入裂缝，却发现净魂水中漂浮着一片金色的鳞片，鳞片上刻着一个“辰”字，与叶辰匕首的字迹一模一样。

凌烬将金色鳞片收起，指尖的温度骤然变冷。他想起叶苍残卷中的记载：“叶辰偷走的假龙鳞，能与黑息产生共鸣，或许他曾用假鳞污染过净魂水。”

“怎么了？”叶玄注意到他的异样。

凌烬将鳞片递给叶玄：“你看这个。”

叶玄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是叶辰的鳞片。”他抚摸着鳞片上的“辰”字，指尖的龙鳞微微发烫，“他不仅来过沉蛇沼，还接触过净魂水。”

夜琉璃的伴生花突然指向裂缝深处，叶片的疤痕在净魂水的光芒中泛着深紫的光。“新叶说，蛇母的残魂很愤怒，似乎在斥责有人玷污了她的传承。”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叶辰的出现，意味着沉蛇沼的秘密可能已被幕后势力知晓，他们必须加快速度。

凌烬率先跳入裂缝，断剑的光芒照亮了下方的通道。通道的岩壁上刻满了蛇族的壁画，壁画上记载着蛇母与龙凤二族定下契约的场景，只是最后几幅壁画已被人用利器划毁，只留下模糊的轮廓，轮廓中隐约可见一个手持匕首的人影。

“是叶辰划的。”叶玄的声音带着冰冷，“他在销毁蛇族与龙凤二族的契约证据。”

夜琉璃的伴生花轻轻触碰壁画，叶片上的紫雾渗入壁画的裂纹，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那人影的手腕上，戴着一枚与蚀骨戒相似的黑色戒指，戒指上刻着与黑袍老者权杖相同的“渊”字。

通道的尽头是一间宽敞的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漂浮着一缕淡绿色的魂影——正是蛇母的残魂。魂影的手中捧着一个玉瓶，玉瓶中装着纯净的净魂水，与裂缝中涌出的液体截然不同。

“你们终于来了。”蛇母的残魂开口，声音温和而苍老，“我等这一天，等了三百年。”

凌烬握紧断剑，看着蛇母残魂，突然明白，沉蛇沼的秘密，或许比他们想象的更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