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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试灵根的地方设在一棵千年古松下，一张摇摇晃晃的木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伏案打盹，鼾声轻微而有节奏。
林枫静立桌前，耐心等待。他能感知到这位老者体内残存的灵力波动——灵墟境初期，但根基受损严重，此生无望再进一步。在这没落宗门，这样的修为已足以担任长老之职。
一刻钟后，老者才悠悠转醒，揉了揉惺忪睡眼，看到林枫站在面前，含糊问道：“新来的？”
“弟子林枫，前来测试灵根。”林枫恭敬回答。
老者打了个哈欠，从桌下摸出一个蒙尘的水晶球，随意擦拭两下：“把手放上去，集中精神。”
水晶球表面有数道细微裂痕，内部灵力流转滞涩，显然是一件即将报废的低阶法器。林枫依言将手放在水晶球上，精准控制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道力流入其中。
他刻意让灵力在四条伪装的灵根中杂乱流动，强度维持在感道境初期的水准，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水晶球微弱地闪烁起来，发出混杂不清的四色光芒，明暗不定，最后勉强稳定在昏黄的光泽上。
“四系杂灵根，感道境初期。”老者瞥了一眼，见怪不怪地记录下来，“年龄？”
“二十有一。”
老者笔尖一顿，抬头看了林枫一眼，摇摇头：“过了最佳筑基期啊。可惜了，就算有好资源也难有太大成就，何况咱们这...”
他没说下去，只是在名册上林枫的名字后面画了个圈，表示“杂役弟子”。
“去杂物处领身份牌和道袍吧。”老者挥挥手，又补充道，“对了，你被分到东侧庭院扫地，那是宗内最荒凉的区域，活不重，好自为之。”
“谢长老。”林枫躬身行礼。
转身离去时，他听见老者低声叹息：“又是这样一个孩子，何苦来这没落宗门耽误前程...”
林枫脚步未停，心中却微微一动。这老者倒是有几分真心关怀弟子，在这自顾不暇的宗门里实属难得。
领杂役弟子物品的地方排着稀稀拉拉的队伍，大约七八个新入门的弟子，个个面带忧色，显然对分配到的宗门大失所望。
“听说黑炎宗这次招了三个双灵根弟子，直接成为内门弟子，每月能领五块下品灵石呢！”
“咱们这里...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吧？”
“早知道就该多等半年，说不定能赶上大宗门招收...”
队伍中窃窃私语，弥漫着沮丧的气氛。
轮到林枫时，发放物品的弟子头也不抬，扔过来一套灰布道袍和一块木制身份牌。道袍质地粗糙，好几处已经磨损，明显是前人穿过的旧衣。身份牌上简陋地刻着“林枫，杂役”四字，连个编号都省了。
“东侧庭院归你打扫，每日清晨必须清扫完毕。”那弟子例行公事地交代，“工具去后面杂物处领，损坏照价赔偿——虽然你也赔不起。”
几个新弟子窃笑起来，看向林枫的目光带着幸灾乐祸。在这种环境下，欺负更弱势的同类成了他们少有的慰藉。
林枫面无表情地接过物品，默默走到一旁。二狗不知从哪儿钻出来，拍拍他肩膀：“别往心里去，这帮家伙也就是窝里横。走，我带你去住处。”
杂役弟子的住处比林枫想象的还要简陋。一排低矮的土坯房依山而建，屋顶茅草稀疏，墙面上裂痕纵横。二狗引他走进最尽头的一间，里面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个破旧木箱，空气中弥漫着霉味。
“这儿以前是堆放杂物的，稍微收拾了一下。”二狗不好意思地挠头，“窗户有点漏风，下雨天记得拿盆接水。”
林枫将道袍放在床上：“很好，多谢。”
二狗惊讶地看着他：“你...不嫌弃？”
“有瓦遮头，有榻可眠，足矣。”林枫微微一笑。他经历过宇宙初开的混沌，也在星辰核心沉睡过，对居住之处早已无甚要求。
二狗肃然起敬：“林师兄境界真高！那我先去干活了，西边药园还等着施肥呢——啧，那活可真臭。”
待二狗离去，林枫换上一身灰布道袍。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这种久违的触感让他觉得新奇。他束好头发，将身份牌挂在腰间，一个标准的杂役弟子形象就此完成。
走出屋外，阳光正好。几个路过的弟子看到他这身打扮，有的漠然无视，有的略带怜悯，更有甚者露出轻蔑之色。
林枫不以为意，信步走向东侧庭院。途经主殿广场时，看见冷清璇正在指导几名弟子练剑。她神情专注，一招一式地纠正着弟子们的动作，额角渗出细密汗珠也顾不上擦拭。
“心随剑动，气随意行！不是这样蛮力劈砍！”她握住一个年轻弟子的手腕，引导剑招轨迹，“感受灵气在经脉中的流动...”
那弟子努力尝试，却始终不得要领，剑招滞涩无力。
林枫驻足观看片刻，轻轻摇头。冷清璇教授的方法没错，但忽略了弟子个体灵根差异。那弟子明明是土系灵根 predominance，却强行修炼水属性剑诀，自然事半功倍。
“你看什么看？”冷清璇注意到林枫，语气不善，“扫地就去扫地，别在这里碍事！”
几名弟子窃笑起来，等着看这个新来的杂役弟子出丑。
林枫却不慌不忙，躬身行礼：“师姐恕罪，我只是觉得这位师兄剑招刚猛，若配合踏步震地发力，或能更有威力。”
场中顿时寂静。一个杂役弟子竟敢对大师姐的教学指手画脚？
冷清璇眯起眼睛，正要发作，那弟子却突然尝试着按林枫所说，踏步震地，一剑劈出——
嗡！剑风陡然凌厉三分，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浅痕。
“咦？”弟子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刚才好像...”
冷清璇也露出讶色，审视地看着林枫：“你懂剑法？”
“家父曾是镖师，教过一些粗浅功夫。”林枫早已准备好说辞，“我看这位师兄发力方式与家父相似，故有此言，班门弄斧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冷清璇神色稍缓：“原来如此。不过修行不同于凡俗武艺，以后莫要妄加评论。”
“谨遵师姐教诲。”林枫低头应答，态度谦恭。
冷清璇摆摆手：“去干活吧。”
林枫转身离去，身后传来冷清璇重新指导剑法的声音，这次她特意强调：“每个人灵根属性不同，修炼时需顺应自身特点...”
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笑意，林枫漫步走向东侧庭院。这场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东侧庭院果然如描述般荒凉，落叶堆积，杂草丛生，几株古树枯死大半，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指向天空。
林枫从杂物处领来扫帚和水桶，开始慢条斯理地打扫。动作看似平常，却暗合天道韵律。扫帚过处，不仅落叶归拢，连沉积多年的污秽之气也悄然涤荡。
打扫到角落那株半枯的古树时，林枫再次感受到地底那丝被封锁的生机。昨日他悄然化解了部分封锁，今日那生机已然壮大些许，正努力向上蔓延。
“倒是顽强。”林枫轻声自语，扫帚不经意间再次划过树根周围土地，又一道精纯道韵渗入地下。
这一次，枯树最低处的一根枝?上，竟钻出一个小小的嫩芽，翠绿欲滴，在荒凉庭院中格外醒目。
林枫微微一笑，继续扫地。
日头渐高，庭院大致清扫完毕。林枫站在院中，感受着四周气息的变化——污浊散去，灵气虽仍稀薄，却已能自然流转。
突然，他心念微动，目光转向东南方向。在地底深处，一条几乎枯竭的灵脉正在轻微颤动，仿佛从漫长沉睡中苏醒了一瞬。
“哦？比预期快了些。”林枫若有所思。
看来这个没落宗门，还藏着不少秘密。
不过，不着急。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扛起扫帚，像个真正的杂役弟子那样，慢悠悠地向食堂走去。
该尝尝这里的米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