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中的答案 第6章 破旧图纸

深夜，医院VIp病房。

孙总，您该休息了。林秘书轻声说，已经凌晨两点了。

孙菁揉了揉太阳穴：海外项目那边还有什么消息？

孙成斌副总的人还在拖延技术资料的提交，说需要更多时间评估风险。

告诉他们，明天中午前必须交齐，否则按违约处理。

内间传来孩子的咳嗽声。保姆端着粥碗走出来：孙总，小少爷还是吃不下，喝的水都吐了。

孙菁眉头紧锁：让营养科再来会诊。

这时，林秘书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孙总，这是刚收到的急件。没有寄件人信息，保安说是个陌生男人放在前台就匆匆离开了。

孙菁接过文件袋：检查过了？

扫描过了，是纸质文件。

孙菁拆开文件袋，里面掉出几份打印文件和几张泛黄的图纸。

这是什么？林秘书好奇地问。

孙菁拿起打印文件，念出声来：儿童白血病化疗期营养支持...可将鸡胸肉剁成肉糜混入粥中...

她翻到下一页，看到手写注释：呕吐后务必用温盐水漱口，若孩子抗拒，可用棉签擦拭。

林秘书凑近看：这字迹...不像医生写的。

孙菁的目光转向那些泛黄的图纸，突然愣住了。

这是...建筑草图？

她仔细端详着图纸上熟悉的线条，手指微微颤抖。

孙总，您认识这些图纸？

孙菁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抚摸着图纸上被修补过的痕迹。那些透明胶带，那些试图清理污渍的痕迹...

他...他还留着这些...

林秘书疑惑地问。

这时，内间的门被推开，孩子扶着门框，手里拿着一个木质小卡车。

妈妈，刚才有个叔叔给我这个。

孙菁猛地转身：什么样的叔叔？

很累的样子...穿着旧衣服...护士阿姨说他在门口站了好久。

孙菁接过小卡车，仔细查看。做工粗糙，但边角都被细心打磨过。

他还说了什么？

孩子摇头：没有...他把小车放在门口就走了。

孙菁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

小菁，这么晚还在医院？

孩子需要照顾。有什么事？

听说李烨还在本市，在工地上干活。你那边没出什么状况吧？

孙菁瞥了一眼桌上的文件：他能掀起什么风浪？父亲不是早就处理好了吗？

呵呵，可能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力。我会再提醒他一下。

挂断电话，孙菁陷入沉思。

林秘书小心地问：孙总，这些文件...

你先出去吧。

独自一人时，孙菁再次拿起那些图纸。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妈妈，孩子轻声问，那个送车的叔叔...是爸爸吗？

孙菁怔住了：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他看我的眼神...很温暖。

孙菁蹲下身，抚摸着孩子的脸：你很想见爸爸？

孩子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妈妈说爸爸不要我们了。

孙菁看着手中的图纸，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第二天清晨，林秘书送来早餐时，发现孙菁还坐在原来的位置，那些文件摊在桌上。

孙总，您一夜没睡？

林薇，你去查一下，最近有没有人在工地附近打听李烨的消息。

您怀疑...

我父亲可能又要对他下手。

可是孙总，您不是一直...

去查就是了。孙菁打断她，另外，把这些营养建议交给营养科，就说...是专家建议。

好的。

孩子醒来后，孙菁端着一碗精心准备的肉糜粥走进内间。

尝尝这个，妈妈特意让人做的。

孩子小口吃着，意外地没有呕吐。

好吃...

孙菁看着孩子吃饭的样子，想起文件上的手写注释，心中五味杂陈。

上午九点，董事局会议即将开始。孙成斌笑着走过来：

菁菁，听说昨晚又在医院加班？要注意身体啊。

不劳堂叔费心。

今天的提案，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为了公司发展，有些项目该放手时就要放手。

会议开始后，孙成斌率先发言：

我认为，应该暂停海外新能源项目，将资源集中到更稳妥的投资上。

其他董事纷纷附和。

轮到孙菁发言时，她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

这个项目不仅要做，还要加大投入。

她拿出连夜准备的资料，条理清晰地反驳了孙成斌的每一个论点。

...所以，我认为暂停项目是短视的行为。

会议室一片寂静。

孙成斌脸色难看：菁菁，你最近又要照顾孩子，又要处理公司事务，是不是太累了？

堂叔的意思是，女人有了孩子就不配管理公司？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请就事论事。

会议结束后，孙菁回到办公室，发现孩子正拿着那个小卡车玩耍。

妈妈，这个车车可以跑好远。

孙菁看着孩子难得的笑容，轻声问：你想再见见那个叔叔吗？

孩子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可是妈妈说...

也许妈妈...以前说的不对。

她拿起电话，拨通了林秘书的号码：

找到李烨的下落了吗？

还没有，他好像离开原来的工地了。

继续找。另外...不要让我父亲的人知道。

挂断电话，孙菁走到窗前。城市的晨光中，她第一次感到迷茫。

那些被珍藏的图纸，那份细致的关怀，那个深夜送来的玩具...

也许，她一直以来的认知，都需要重新审视。

孩子走过来，拉住她的手：

妈妈，如果见到爸爸，我可以叫他爸爸吗？

孙菁蹲下身，轻轻抱住孩子，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