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中的答案 第128章 容器

孙念安护着老赵，用手枪点射，逼退其他安保。

雾气越来越浓，带着一股甜腻的气味，吸入后让人头晕目眩。

“雾里有毒！”卡洛斯闷哼一声，动作慢了半拍，肩膀被电击棍擦中，一阵抽搐。

孙念安屏住呼吸，扯下一块衣料捂住口鼻。“找通风控制系统！或者找到那个‘核心培养室’！”

他们在浓雾和警报声中盲目地奔跑，不断有安保人员出现，战斗短暂而激烈。

铁砧为了掩护他们，被高压电击网罩住，在剧烈的抽搐中失去意识。

只剩下孙念安、卡洛斯和老赵三人。

慌不择路间，他们撞开一扇没有上锁的金属门，冲了进去，反手将门关上并用铁棍卡死。

门外传来追兵撞击和射击的声音。门内是一个相对狭小的空间，没有雾气。

墙壁上布满了闪烁的指示灯和复杂的生物组织监测屏幕。

正中央，是一个小型的、独立的培养槽，比其他他们见过的都要精致。

而培养槽里，浸泡在淡金色营养液中的，不是什么扭曲的怪物，而是一个沉睡的……女人。

她面容安详美丽，黑色的长发在液体中如同海藻般飘散，身体曲线完美，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

无数细小的管线连接在她的头部和脊柱上。

但在她腹部的位置，皮肤是半透明的，能隐约看到里面不是一个子宫，而是一个……

不断搏动、闪烁着幽蓝微光的、结构极其复杂的生物器官，像是一团活着的、纠缠的发光根须。

老赵看着培养槽里的女人，眼睛猛地瞪大，脸上血色尽失，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

“小……小芸？！不！！！”

他疯狂地扑向培养槽，用头撞击着坚硬的玻璃，状若癫狂。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怎么会在这里？！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孙念安和卡洛斯也愣住了。

这个被称作“女王”的核心生物母体，竟然是老赵在化工厂工作的女儿，小芸？

就在这时，培养槽里的“小芸”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完全没有人类情感的眼睛，瞳孔深处闪烁着和腹部器官一样的幽蓝光芒。

她隔着玻璃，看向崩溃的老赵，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非人的、冰冷的弧度。

实验室的主广播再次响起，这次是顾承宇那冷静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仿佛无处不在：

“孙念安，欢迎来到‘母巢’。看来，你已经见过我的‘女儿’，也是未来新世界的……‘夏娃’。”

顾承宇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在狭小的空间内盘旋。

老赵的哭嚎戛然而止，他像被抽掉了骨头，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地望着培养槽里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儿”。

孙念安握紧了手中的枪，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看向培养槽，里面的“小芸”依旧带着那抹非人的微笑，幽蓝的眼眸毫无波动，仿佛在欣赏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

“你对她做了什么？”孙念安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绷紧的弓弦。

“做了什么？”

顾承宇的声音带着一丝愉悦的嘲讽，“我赋予了她新生，赋予了她在新世界里至高无上的地位。旧人类孱弱、低效、充满缺陷。而‘初始之光’，不过是清理场地的前奏。她，‘女王’，才是未来。她能融合、优化、创造出最完美的生命形态，一个完全服从、没有疾病、没有衰老的新种族。而我，将是这新种族的造物主。”

卡洛斯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忍着肩膀的剧痛骂道：“疯子！你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疯的是你们 ” 顾承宇的语气转冷，“好了，叙旧时间结束。孙念安，把罗森伯格的东西，还有李烨的‘钥匙’交出来。或许，我可以让你们成为新世界的……第一批养分。”

他们身后的金属门被更猛烈地撞击，锁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孙念安没有理会顾承宇的威胁，他的目光死死锁在培养槽底部那些连接“小芸”脊柱和头部的管线上。

一些管线输送着营养液，另一些则在抽取着某种……闪烁着微光的物质。

他的视线又落到“小芸”腹部那个搏动着的、发光的器官上。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形成。

“她不是‘女王’。”孙念安突然开口，打断了顾承宇的独白。

广播里沉默了一瞬。

“什么？”顾承宇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她只是个‘容器’。”

孙念安向前一步，几乎贴在培养槽的玻璃上，盯着里面那双幽蓝的眼睛，“一个培养皿。你真正在培育的，是她肚子里那个东西，那个……‘核心’。”

他想起父亲笔记里关于基因载体稳定性的论述，想起罗森伯格对“初始之光”作用于神经系统的担忧。

顾承宇的技术还不足以凭空创造一种全新的、稳定的主导意识。

他需要一个现成的、优秀的人类大脑和身体作为温床，来孵化和稳定那个他想要的“完美基因序列”。

“小芸”的意识和人格，恐怕早已被抹除或覆盖，她的身体，只是一具高级的孵化器。

“你很聪明，孙念安。”

顾承宇的声音恢复了冷静，但语速快了一丝，“但那又如何？结果不会改变。”

“不，会改变。”

孙念安猛地抬手，枪口不是对准培养槽，而是对准了墙壁上那一排复杂的监测屏幕和控制终端！

“如果你这么看重这个‘核心’，那你一定不希望它出事！”

他扣动扳机！

砰！砰！砰！

几个关键屏幕应声碎裂，火花四溅！连接“小芸”的几条管线报警灯疯狂闪烁，营养液的输送似乎出现了紊乱。

培养槽里的“小芸”第一次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身体微微抽搐，腹部的发光器官搏动得更加剧烈而不稳定。

“住手！”顾承宇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惊怒。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金属门轰然被撞开！几名全副武装的“清道夫”士兵冲了进来！

卡洛斯怒吼一声，用没受伤的手臂抡起从地上捡起的金属支架，狠狠砸向当先的士兵，暂时阻挡了冲击。

但他自己也因牵动伤口而踉跄后退。

孙念安没有回头，卡洛斯撑不了几秒。

他的枪口依旧指着那些控制终端，手指扣在扳机上。

“让它们退出去！关闭警报！打开通往地面的通道！”

孙念安厉声道，“否则，下一枪，就打穿你的‘核心’！”

短暂的死寂。只有仪器紊乱的报警声和门外更多的脚步声。

“你不敢。”顾承宇试图找回掌控感，“毁了它，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我们本来就没什么活路。”孙念安的声音冰冷彻骨，“拉上你的‘新世界’陪葬，听起来不错。”

他作势要再次开枪。

“等等！”顾承宇终于让步，语速极快，“士兵，退出去！关闭b区警报！”

冲进来的士兵迟疑了一下，耳麦里似乎收到了确认指令，缓缓后退，但依旧堵在门口。

刺耳的警报声停了下来，红色的警示灯也熄灭了。

“通道呢？”孙念安追问。

“c区东侧，货运电梯，权限已经开放。”顾承宇的声音压抑着怒火，“现在，放下枪。”

孙念安看了一眼瘫软的老赵和勉力支撑的卡洛斯。

他慢慢垂下枪口，但手指依旧没有离开扳机。

“卡洛斯，带上他，我们走。”

卡洛斯咬牙，用没受伤的手拉起如同行尸走肉的老赵。

孙念安倒退着，警惕地盯着门口虎视眈眈的士兵和那个依旧在培养槽里、用幽蓝目光注视着他们的“小芸”。

他们退出这个被称为“核心培养室”的房间，沿着顾承宇“指引”的方向移动。

孙念安的目光锁定在流水线尽头的一个控制室里，那里有几个技术人员正在监控整个分解过程。

他悄无声息地潜行过去，趁一个技术人员出门的瞬间，溜进了控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