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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盾最高指挥中心。
这里的空气，像是被抽干后，又灌满了高纯度的铁水，沉重，灼热，且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坐着十几位肩扛将星，每一个都气息沉稳如山，眼神锐利如鹰的龙盾最高层。他们是这个国家最坚固的盾牌，也是最锋利的剑刃。
但此刻，这些执掌着雷霆之力的大人物们，脸上却交织着难以言说的震撼、怀疑，以及一丝被强行压制住的激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会议桌的末端。
那里站着三个人。
幻影，梦魇，先知。
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们的本名。
李默，周克，陈观。
他们刚刚从那场足以载入史册的“玄科手术”中苏醒不到一个小时，身体数据恢复到了巅峰状态，甚至犹有过之。他们身上那种被非现实法则污染过的诡异气息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并且窥见过更高维度风景后，脱胎换骨般的澄澈与锋芒。
在他们的身后，山猫如同标枪般站得笔直，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狂热与崇拜。
会议室的主位上，政委双手交叠，沉默不语。他那张如同钢铁面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他面前那只因为指节用力而微微发白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我反对。”
终于，一位头发花白，资历最老的海军上将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政委，我理解你的激动，我们所有人都亲眼见证了那个年轻人创造的奇迹。但是，将龙盾这架国之重器，与一个‘个人’进行深度绑定，这是拿整个国家的战略安全做赌注！”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旁边几位高层的附和。
“没错，王上将说得对。他的能力无法被复制，无法被解析，更无法被约束。今天他能成为我们的朋友，明天呢？一旦他的立场发生改变，谁来制衡他？这太危险了！”
“联盟可以，合作也可以。但将龙盾并入他那个所谓的‘蜂巢’网络，成为他的盾？这等同于交出了一部分的指挥权！我龙盾自成立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质疑声，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在会议室内蔓延。
政委没有反驳，他只是缓缓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那三位刚刚从死亡线上被拉回来的王牌。
“李默，你们说。”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绝对的信任。
代号“幻影”的李默上前一步。他环视了一圈那些满脸质疑的上将，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直击灵魂的力量。
“各位首长，在我看来，不存在什么绑定和赌注。”
“因为，我们与林先生，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层级上。”
他伸出自己的手，看着自己的掌心。
“在我被污染的那段时间，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正在被一点点抹除。那不是死亡，而是比死亡恐怖一万倍的‘归零’。龙盾所有的技术，所有的设备，对我来说都只是在加速这个过程。而林先生和慕总……”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他们，用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为我重新编织了一个‘世界’。慕总的力量是线，林先生的意志是针。他们不是在治疗，他们是在‘创造’。当那根金色的丝线将我与现实世界重新‘缝合’在一起时，我才明白，我们眼中的科学、物理、法则，或许……只是更高维度生命体眼中，一个可以随意修改的程序代码。”
此言一出，满场死寂。
如果这话是出自一个疯子之口，他们只会付之一笑。但说出这话的，是龙盾最理智、最冷静的王牌特工，李默！
不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代号“梦魇”的周克也开口了。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泪痕未干的激动。
“我的情况更复杂。我的灵魂被撕成了两半，在相互攻击，相互毁灭。我能感觉到那种发自本源的憎恨。但林先生和慕总，他们没有用力量强行压制，他们……他们在我的灵魂里，开了一场音乐会。”
音乐会？
几位上将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感觉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
“那是一种频率，一种共鸣。林先生窥探到了我灵魂最深处对家人的眷恋，并将那份爱，转化成了一段‘和弦’。他和慕总，像是在演奏一曲二重奏，安抚了我的两个灵魂碎片，让它们自愿地、哭着拥抱在了一起。那不是医术，那是……救赎。”
最后两个字，周克说得无比艰难，却又无比虔信。
整个会议室的温度，仿佛都升高了几分。
最后，是代号“先知”，经历过时间循环的陈观。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了会议室中央，当着所有人的面，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所有人都看到了令他们头皮发麻的一幕。
陈观的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他的头发由黑转灰，再由灰转白；他的皮肤失去光泽，爬上皱纹；他的身躯开始佝偻，生命气息飞速流逝。短短几十秒，他就从一个精悍的壮年，变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百岁老人。
就在他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瞬间，他猛地睁开眼睛，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拽回了起点，他又变回了那个年轻的模样。
“这就是我之前的状态。”陈观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林先生管这个叫，‘因果律’武器。”
“他没有治疗我。他只是当着我的面，用慕总的力量，从我的命运里，剪下了一段‘果’，然后，将它嫁接到了一块能抗住核爆的石头上。”
“那块石头，在万分之一秒内，经历了一亿年的风化，变成了一捧尘埃。”
陈观说完，重新走回原位，再也没有多说一个字。
但他的话，以及他刚才那触目惊心的演示，像是一记无形的重锤，将会议室内所有的质疑、所有的犹豫、所有的保守，都砸得粉碎！
整个龙盾最高指挥中心，鸦雀无声。
那些身经百战、心志如铁的上将们，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
这已经不是医术的范畴，这是神话！这是传说！
他们终于明白了政委的意思。
跟一个能够随意制定规则、改写命运的存在去谈“制衡”与“风险”，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一只蚂蚁，需要去考虑如何制衡一只大象吗？
当力量的差距大到一定程度时，剩下的，只有选择。
臣服，或者……被无视。
“我同意。”
许久，那位之前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王上将，缓缓站起身，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但却无比坚定。
“我代表海军部，同意与林先生建立最高级别的战略同盟。龙盾，将成为蜂巢最坚实的盾牌。”
“陆军部，同意。”
“空天军，同意。”
“战略支援部，同意！”
一个又一个声音响起，一项项决议被通过。
所有的疑虑，烟消云散。
龙盾，这架守护了国家数十年的庞然大物，在这一刻，向一个二十三岁的年轻人，低下了它高傲的头颅。
……
决议通过，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林霄的身份。
他不可能被授予任何军衔或官职，那会将他置于繁琐的体制之内，反而是一种束缚。
但没有一个正式的身份，他又如何调动龙盾庞大的资源？
就在众人为此感到棘手时，政委早已准备好的方案，被投影在了中央屏幕上。
“龙盾最高战略顾问。”
一个从未有过的、独一无二的头衔。
“这个职位，没有级别，不入军籍，不受任何行政条例约束。”
政委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中回响。
“但他拥有龙盾内部的最高‘S级’权限。在战时，他的指令，等同于最高指挥官命令。他可以调动龙盾除‘最终核反击’外的所有作战单位、情报网络和后勤资源。”
“他的安全，将由龙盾第一序列的‘守护者’部队直接负责。任何针对他的攻击，都将被视为对龙盾、对整个国家的直接宣战！”
当政委宣布完这项任命时，整个指挥中心，落针可闻。
这是一个没有虚名，只有实权的身份。
政委亲自捧着一个由特殊合金打造的盒子，走到了林霄面前。
林霄刚刚结束了那场惊心动魄的“因果嫁接”，精神力几乎被抽干，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身体都在微微摇晃，全靠慕云溪在一旁搀扶着。
但他站得笔直。
政委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徽章。
那是一条通体漆黑、鳞甲毕现的东方神龙，龙身盘绕，龙首昂扬，龙目之中，镶嵌着两颗比星辰更璀璨的微小钻石。
徽章的材质，正是那块被因果律耗尽了“存在”的死寂之石的残骸，经过特殊工艺重铸而成。它本身，就是一件超越了现代科学的奇物。
“林顾问。”
政委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林霄伸出手，接过了那枚沉甸甸的、代表着无上权柄与责任的徽章。
在他握住徽章的瞬间。
“唰——！”
指挥中心内，政委、十几位上将、以及外围操作区的所有校官、士兵，全体起立！
所有人并拢双脚，挺直胸膛，对着那个身体虚弱、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行了一个最标准、最庄严的军礼。
他们的眼神中，再无一丝怀疑，只剩下绝对的敬畏与忠诚。
从今天起，这个男人，就是龙盾的最高顾问。
是蜂巢的第一面盾！
林霄握着那枚冰冷的徽章，感受着上面传来的、足以压垮山岳的重量，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众人，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赢得了这支国家最强力量的，绝对尊重。
授衔仪式结束，众人还沉浸在那股庄严肃穆的氛围中。
林霄却已经转身，在慕云溪的搀扶下，走到了一个最高权限的情报终端前。
他没有丝毫的客套，也没有片刻的休息，直接动用了他刚刚获得的权限。
“开放龙盾S级资料库，调取所有关于‘长生殿’和‘古代超自然遗迹’的情报。立刻，马上。”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负责终端的少校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想要说出“需要审批流程”这几个字，但当他看到政委那鼓励和催促的眼神，以及林霄手中那枚代表着至高权限的龙形徽章时，他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是！顾问！”
少校立刻操作起来，一道道防火墙被解锁，一道道授权被通过。
庞大的数据流，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了林霄面前的屏幕。
林霄的目光，如同最高效的扫描仪，飞速地在那些纷繁复杂的情报中穿梭。
他的精神力虽然枯竭，但“窥天灵瞳”的本质还在，让他能轻易地从海量的信息中，捕捉到那些与“因果”、“法则”相关的蛛丝马迹。
无数关于长生殿的零碎信息闪过，大多都是捕风捉影，但其恐怖的实力轮廓，已然可见一斑。
突然，林霄的目光定格在了一份残缺的、被列为“神话级猜想”的古籍拓片上。
那上面，只有寥寥数语的记载。
“归墟，界海之眼，天之罪的流放地，亦是……轮回的起点。”
归墟！
天之罪的流放地！
林霄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体内的玄天功，在看到这两个词的瞬间，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震动了一下，仿佛产生了某种遥远的呼应！
就在他心神剧震之际，一道最高级别的加密通讯请求，强行切入了进来。
屏幕上，弹出了苏雨晴那张清冷而略带焦急的脸。
“林霄！”她的语速极快，“我已经说服了‘方舟’理事会！他们同意了我的提议，愿意与你共享关于‘生命本源’的所有研究资料！”
林霄心中一动，这来得太及时了。
“但是，”苏雨晴话锋一转，神情变得无比凝重，“他们有一个条件，必须和你当面会谈。地点在……北欧冰原之下，‘方舟’总部。”
新的征程，在旧的谜团还未解开之时，已经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铺陈在了他的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