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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用运输直升机的轰鸣声，像是要把人的耳膜撕裂。
林霄靠在冰冷的机舱壁上，闭目养神，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
- 长生殿、守护者、父母的失踪、慕云溪的身世……
好家伙，一张惊天大网，现在才刚刚掀开一个角。
福伯那句“当心人为”，更是像一颗钉子，死死钉在了他的心上。
这场所谓的“天灾”，背后八成有长生殿的影子。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拿一座城几十万人的性命做实验？
草，真他妈是一帮没人性的畜生！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 不管你们是谁，想干什么，惹到老子头上，就得做好被连根拔起的准备！
“霄哥，喝水。”
赵莽递过来一瓶军用矿泉水，他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座铁塔，稳稳地坐在林霄身旁，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林霄接过水，拧开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让他过热的大脑稍微冷静了一些。
他看了一眼赵莽，这位铁塔般的汉子，从头到尾没有问过一句多余的话。林霄让他跟上，他便二话不说背起包就走。
这种无条件的信任，让林霄心中一暖。
“赵莽，这次……可能会比上次还危险。”林霄看着舷窗外飞速掠过的沉沉夜色，轻声说道。
“嘿嘿，霄哥，俺的命是你给的。你指哪，俺打哪。再说了，能跟霄哥你并肩子上，痛快！”赵莽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张悍勇的脸上，满是发自内心的崇拜与兴奋。
林霄笑了笑，没再说话。
经过数小时的飞行，直升机开始降低高度。
当林霄透过舷窗望向地面时，饶是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心头还是猛地一沉。
这本该是一座繁华的边境城市，此刻却如同一座鬼域。
城市的主要出入口全被拉上了带刺的铁丝网，每隔百米就有一辆荷枪实弹的装甲车。一队队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士兵，面色凝重地来回巡逻，肃杀的气氛几乎要凝成实质。
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看不到一点灯火，只有几家医院大楼还亮着，那光芒在黑夜中，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空气中，仿佛都飘散着一股绝望的味道。
直升机最终降落在一片被临时开辟出的军用停机坪上。
舱门一开，一股浓烈刺鼻的消毒水味便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一名佩戴着上校军衔的中年军官，带着两名勤务兵快步迎了上来。他的双眼布满血丝，脸上写满了无法掩饰的疲惫与焦虑。
“是林霄先生吗？”军官对着林霄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我是本次封锁任务的总指挥，高强。秦老已经打过招呼了，感谢您能在危急时刻驰援！”
“高上校客气了，现在情况怎么样？”林霄开门见山地问道。
一提到情况，高强那张刚毅的脸上瞬间蒙上了一层阴霾。他苦涩地摇了摇头：“非常……非常糟糕。”
“从三天前发现第一例感染者到现在，全市累计报告感染人数一万三千七百二十八人，死亡……三千一百零一人。我们派进去的三个医疗专家组，现在已经倒下了一半，剩下的也都快崩溃了。”
每一个数字，都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上。
赵莽的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他在战场上见过尸山血海，但这种看不见敌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生命不断消逝的无力感，却更加让人窒息。
- 妈的，这才三天！简直就是一场屠杀！
林霄的眼神越发冰冷。他用“窥天灵瞳”扫了一眼高强，发现他身上虽然气息驳杂，带着浓重的疲惫和死气，但并没有感染病毒。
“带我去指挥部。”林霄沉声道。
临时指挥部设在一座被征用的体育馆内。
馆内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到了极点。穿着各式制服的人员来回穿梭，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焦头烂额”四个大字。电话铃声、键盘敲击声、压低了声音的争吵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首末日交响曲。
高强将林霄领到一张巨大的城市沙盘前，正要介绍情况。
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却从一旁插了进来。
“想必这位，就是秦老力荐的……林霄先生吧？”
林霄转过头，只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正微笑着向他走来。
这人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色研究员制服，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气质儒雅，脸上挂着和煦如春风的笑容，让人一看就容易心生好感。
他胸前的铭牌上写着：国家疾控中心，首席专家，温良。
如果不是事先得到了福伯的提醒，林霄恐怕也会把他当成一位忧国忧民的顶尖学者。
但此刻，在林霄的“窥天灵瞳”之下，一切伪装都无所遁形。
- 有意思。
这家伙身上，确实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医者气息，但在这股气息的深处，却盘踞着一团阴冷、粘稠、如同毒蛇般的黑气！
这股气息，和之前那个被福伯一袖子扇飞的李道玄，同根同源，但更加隐晦，也更加危险。
长生殿的人！
- 装得人模狗样的。身上那股味儿，跟厕所里的陈年冰块一样，又冷又骚。还首席专家？骗鬼呢！
林霄心中瞬间有了判断，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是我。”
“鄙人温良，”温专家热情地伸出手，“久仰林先生大名，一手医术出神入化，今日一见，果然是年轻有为啊！”
林霄瞥了一眼他伸出的手，却没有去握，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沙盘。
“客套话就免了，说正事。”
温良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但他脸上和煦的笑容却没有丝毫变化，自然而然地收了回去，顺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寒光。
“林先生快人快语，我喜欢。”温良笑着说道，语气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居高临下的“教导”意味。
“是这样的，林先生，您初来乍到，可能对我们目前的工作不太了解。我们已经对病毒进行了初步的基因测序，并构建了数十种流行病学模型。从数据上看，这种新型病毒的R0值（基本传染数）高得惊人，而且变异速度极快，我们现有的抗病毒药物，基本都宣告无效。”
他一边说，一边指向旁边一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面滚动着各种林霄看得懂，但完全不感兴趣的复杂图表和数据。
“所以，我们专家组目前的共识是，在特效药研发出来之前，必须严格执行‘科学防疫’的原则。任何未经双盲实验验证的治疗方案，都不能轻易在病人身上尝试。毕竟，我们是在跟死神赛跑，不能添乱，您说对吗？”
一口一个“科学”，一口一个“数据”，最后那句“不能添乱”，更是意有所指。
- 好家伙，这是先给我扣个“不科学”、“会添乱”的帽子啊。
林霄差点被他气笑了。
- 老子玩儿命的时候，你这孙子指不定在哪儿玩泥巴呢。现在跑我面前装大尾巴狼了？
他懒得跟这种人废话，直接转向高强：“隔离区在哪？带我去看病人，最重的那种。”
高强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温良。
温良立刻笑着接过了话头：“林先生，别急嘛。按照规定，您作为新来的专家，需要先熟悉我们过去七十二小时所有的治疗报告和死亡病例分析，足足有上千份。我已经让助手给您准备好了办公室，您……”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林霄粗暴地打断了。
“我再说一遍，带我，去看病人。”
林霄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势。
温良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了，他皱起了眉头：“林先生，这不是你发脾气的时候！这里是疫区，一切都要按规矩来！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更是为了所有病人负责！万一你……”
“我的安全，你负不起责。病人的死活，现在也轮不到你来负责。”
林霄冷冷地看着他，从口袋里，缓缓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部通体火红、烙印着五爪金龙徽记的卫星电话。
当高强和温良看到这部电话的瞬间，两人的脸色，同时剧变！
高强眼中是极致的震惊和肃然起敬！作为军中高层，他比谁都清楚这部电话代表着什么——见此物，如见最高层亲临！拥有先斩后奏的无上权限！
而温良的眼中，则是震惊过后，一闪而过的阴鸷与杀意！他显然也认得此物，但他没想到，林霄竟然会被赋予如此之高的权限！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林霄甚至懒得开机，只是将那部电话在温良面前晃了晃，然后转向高强，语气平淡地问道：“现在，我可以去看病人了吗？”
“可以！当然可以！”高强猛地挺直了腰杆，神情无比严肃地回答道，再也不看温良一眼，“林先生，我亲自带您去！”
“高上校！这不合规矩！”温良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在这里，林先生的话，就是规矩！”高强斩钉截铁地回敬了一句，然后对林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林先生，这边请！”
温良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他死死地盯着林霄的背影，放在身侧的双手悄然攥紧。
- 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看来，只能用第二套方案了……
但他很快就松开了拳头，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和煦的笑容，仿佛刚才的一切不快都未曾发生。
“既然林先生有如此决心，我自然要支持。我也跟你们一起去。”他推了推眼镜，微笑着说道，“正好，我也想亲眼见识一下，被秦老如此推崇的中医，究竟有何等神妙之处。希望……不要让我们失望才好啊。”
那最后一句“不要让我们失望”，被他咬得极重，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与恶意。
- 笑得跟黄鼠狼给鸡拜年一样。等着看我出丑？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专业。
林霄心中冷笑一声，脚下没有丝毫停留，径直跟着高强，走向那道通往人间地狱的隔离门。
厚重的双层铅门缓缓打开，一股比外面浓烈百倍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伴随着压抑的呻吟、痛苦的哀嚎、还有仪器发出的、代表生命正在流逝的“滴滴”声。
门后，是真正的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