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穹如墨,星河低垂。
阳城,地母宫。
在镇狱殿前石阶上,一道颀长的黑色身影正负手仰望天穹。
忽地,他似有所感,微微一顿,侧首看向左手方的虚空,低沉平缓的声线在寂静的夜色中荡开:
“天一黑就出去,这是从哪里回来了?”
“噗哧!”
虚空如水波般漾开,一只黑鳞小兽艰难地从虚空中探出脑袋。
它没有回答,只是懒洋洋地瞥了男子一眼,随即四肢并用、使劲挣扎——宫中有特殊禁制,就算是它,在穿行时也如同陷在泥沼中一般,同样举步维艰。
见没能等到回答,男子微微摇头,走过去一把就抓在它的脑壳上,然后随意一扯……
“啵!”
一声轻响过后,小兽整个儿被从虚空中拔出。
只是它此刻脑壳被擒,四爪悬空,唯有那条覆盖着细密鳞片的尾巴,本能地动了起来、熟稔地一圈圈缠上了男子的手腕。
男子腕部微动,姿势从抓脑壳换成拎后颈,再把它举到能与自己视线齐平的高度。
随后,他对上它那对金色的眼神,平静地问:
“怎么?又是一个……不能说的小秘密?”
小兽歪头想了想,点头。
它的直觉告诉,今晚的事它不能说。
哪怕他也是它……
就像之前,它总感觉自己应该在那里闻过那小家伙身上那味道的事一样。
男子静默片刻,点头,手臂一动,将它置于臂弯托住,一边轻抚,一边转身,步入那座挂着‘镇狱’二字的大殿。
小兽在他臂弯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而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金瞳半阖。只是在临睡前,它突然又想起得问他附近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它挣扎了一下,强撑着抬起沉重的眼皮……
都怪那小家伙实在太香了,不但把它馋虫勾了起来,还让它久违的感觉到有些饥肠辘……呼……算……困……等明天……再……问……呼。
男子瞥了眼臂弯中那睡去的恶身,摇头,随后转头看向西方,眉峰微蹙,眼底闪过一丝思量:
‘感觉它自打去过那边后,似乎变得活跃了一些。’
“……”
不会是遇到什么‘熟人’吧?
还是说……
男子抬手,修长的手指在身前虚点——
嗤!
只见一点幽光在他指尖悄然迸发、膨胀,几乎是刹那间,便化作一道漆黑幽邃的门户。
男子托着熟睡的小兽,缓步踱入其中,就在门户即将弥合的刹那,他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一个极其突兀、甚至有些荒谬的念头,毫无征兆地跃入他的脑海——
难道是……
因为那条爬虫太臭,它被薰到了?
漆黑门户彻底弥合之后,男子一边前行一边摇头,像是自己与觉得方才那个猜想实在太过荒谬。
……
与之同时,城西的城中村内。
一座占地不小,有楼宇,也有亭台流水的院落中。
难得换下甲胄的中年男子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小青年,有些意外地问:“你确定?”
“嗯!”
小青年点头,随后苦笑一声,一边起身、伸手拿起茶壶给中年男子面前的茶杯加了些茶水,一边自嘲地说:“如果早上几年,我或许会不服气,憋着股劲去想‘凭什么他能行,我就不行’。”
但现在……
夏乐逸放下茶壶,退后一步坐下,摇头:
“不说其他,单单是昨日那蛟龙,就不是我……”
他抬头看了对面的中年男子,再度苦笑:
“就不是我们能应对的对手!”
如果不是堂弟那边实力非凡,他们就算把人全都填进去,也没法拦住那蛟龙最初的一击。
而且……
“我也是想了一天,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夏乐逸深吸了口气,嘴唇抿了抿:“既然他们的实力远比我们强那么多,那他们……为什么还不把那些东西给全都占为己有?”
小青年说完,又一次摇起头,脸上再添几分苦涩。
也正是因为意识到这点,他才突然明白,那些东西……可能要远比他之前所设想的还要棘手。
涉及到的层次……
也要远比他之前所设想的要深!
甚至……
深到他那位比他们一方还要强得多的堂弟,也要谨慎面对、并为此而专门挑了个不那么重要司职的程度。
之前他还奇怪,但又庆幸对方挑了个最不吃香的。
现在……
呵!
中年男子……
不,应该是魏将军用手在桌子上轻轻敲击。
过了片刻,他突然停下动作,抬头看着对面的小青年,平静地问:“你想拜我为师吗?”
夏乐逸微怔,下一秒,当他意识到对面的中年男子说的是什么后,一股巨大的狂喜瞬间将他淹没,他想都没想,霍然起身,直接来到魏将军前面,‘咚’、‘咚’、‘咚’结结实实地叩了三个响头。
这一下,就给本想着再谦虚几句、让这小家伙再考虑考虑的魏将军给直接整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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