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瓜裂枣?”
顾长安靠在椅背上,看着周芷那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只觉得有些好笑。再瞥了一眼旁边那个正幸灾乐祸的沈萧渔,端起那碗面。
“口气倒是不小。”顾长安吹了吹热气,不紧不慢地说道,“就是不知道,洗个碗都得洗半天的人,枪是不是真的快。”
“你!”周芷被他一句话噎得俏脸通红,刚要反驳,却见顾长安已经将那碗面推到了李若曦的面前。
“你的。”
他言简意赅,随即又指了指周芷面前那碗几乎没动过的,淡淡道:“那一碗,给她。”
周芷看着自己面前那碗本属于顾长安的面,又看了看李若曦那碗,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先生……”
“听我的。”顾长安不容置喙地打断了她,自己则端起李若曦早上喝剩下的半碗米粥,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一顿早饭,就在这鸡飞狗跳又透着几分古怪温馨的氛围中结束。
顾长安将空碗放下,伸了个懒腰,一夜未眠的疲惫感终于涌了上来。他看了一眼正在帮李若曦收拾碗筷的周芷和沈萧渔,目光最终落在了李若曦的身上。
“今天有课?”
“嗯,”李若曦点了点头,柔声回道,“上午是林夫子的《律疏》课。”
“那我陪你去。”
少女闻言蓦然抬起头。
“先生……您不是说……”
“去看看你又学了些什么新东西。”顾长安站起身,拍了拍衣袖上的褶皱,打了个哈欠,“省得你一个人又被些不长眼的家伙缠上。”
“那……那我们现在就走吗?”李若曦看了看天色,离上课还有一个多时辰。
“不急。”顾长安看了一眼这住了半个多月,却从未好好逛过书院,忽然来了兴致,“来书院这么久,每日不是在院里睡觉,就是去藏书阁。你带我四处走走吧,就当是……饭后消食了。”
李若曦被先生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弄得一愣,随即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欢喜,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
……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清晨的书院小径上。
空气里混杂着泥土和竹叶的清香,石板路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倒映着天光云影。
因还未到上课的时辰,往日里熙熙攘攘的路上竟没什么人,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早起学子的读书声,为这片山林平添了几分幽静。
顾长安走在前面,步子不快,李若曦则提着一个小小的书篮,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半步之遥的地方。
阳光从交错的竹叶缝隙中洒下,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光影随着他们的脚步缓缓移动,落在少女纤细的肩头,又跳到她那乌黑的发间,将那支银质的蝶簪映得一闪一闪。
晨光为李若曦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少女的美眸中褪去了几分怯懦,多了几分因学识而沉淀下来的从容与自信。
“先生,”李若曦察觉到他的目光,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顾长安收回目光。
“只是在想,你这丫头,倒是长大了不少。”
这句没头没尾的夸奖,让李若曦的小脸莫名一红,少女低下头跟上他的脚步,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若曦……早就长大了。”
绕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清澈的湖泊如碧玉般镶嵌在山谷之间,湖畔垂柳依依,几座精致的亭台水榭点缀其间。有三三两两的学子,正凭栏而坐,或抚琴,或静读。
“这里……竟有几分前世大学校园的错觉。”顾长安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感慨。同样的晨光,同样的湖畔,同样捧着书本的年轻人,只是他们读的是之乎者也,而他当年啃的是高等数学。
“先生,您说什么?”李若曦没听清。
“没什么。”顾长安摇了摇头,随口问道,“你昨日在课上,都听了些什么新鲜事?”
一提到课业,李若曦立刻来了精神。
“先生,我昨日听夫子说这次北周人提议,说光是问道太过无趣,不如循上古君子六艺之礼,文武兼备,先来一场友好的切磋。”
“君子六艺?”顾长安挑了挑眉,“礼、乐、射、御、书、数……他们还真会玩。”
“是呀,”李若曦的脸上也带着几分新奇与向往,“夫子说‘礼’之一项,便是两院学子共论经义,也就是我们熟悉的辩经。‘书’与‘数’,则是当场出题,比试书法算学。至于‘乐’,则是各自演奏,品评音律高下。”
两人说着,已绕过湖畔,来到了一片开阔的演武场。
场上,不少兵戈宫的学子早已在晨练。箭靶处,羽箭破空的“嗖嗖”声不绝于耳;另一侧的马场上,亦有骑士策马奔腾,尘土飞扬。
“那‘射’与‘御’,便是在这里比了?”顾长安看着那些骑在马上身姿矫健的学子,若有所思。
“嗯。”李若曦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担忧,“我听说,稷下学宫人人习武,尤擅弓马。兵戈宫的几位师兄都说,这两场,怕是最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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