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这座荒败的学院,景舟心中五味杂陈。
破旧的校舍墙壁覆盖着厚厚的青苔与爬藤,锈迹斑斑的铁门在风中发出细微的呻吟,仿佛在诉说着被时光遗忘的孤寂。
空气中还弥漫着某种植物腐烂和潮湿混凝土混合的独特气味,竟让他产生了一丝不合时宜的“回味”。
说真的,
当初刚踏入这个漩涡时,他真的没想过那么多,仅仅是抱着最朴素的愿望——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为自己谋一条生路,活下去。
但他发现,每当他试图蜷缩起来,躲进自己认为安全的角落时,总会有无形的手将他硬生生拽出来,不由分说地给他两个“耳光”,逼着他必须抬起头,顶着风浪继续前行。
就比如现在。
而且,不知从何时起,他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心里装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再也无法轻易放下。
无论是那些与他产生羁绊的人,还是必须去面对的事,抑或是这个既残酷又让他无法彻底割舍的“狗屁世界”。
不过,没关系。有些责任,他必须背负。
“记住,”景舟深吸一口气,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绝对不要在这里爆发任何崩坏能反应!哪怕是打个喷嚏都不准,懂吗?一丝一毫的能量波动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跟在他身后的灰蛇,那闪烁着红光的机械眼微微转动,似乎透露出一种非人的困惑。
“尊主,呃……我是机器人,不会打喷嚏。”
景舟嘴角一抽,有些气急败坏地压低声音:“这当然是个形容词!比喻!比喻懂吗?意思是给我收敛好所有能量,像块石头一样!”
他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这片死寂之地冰凉的空气,仿佛要将翻涌的心绪压下去,最终,抬手推开了那扇发出刺耳摩擦声的学院大门。
他走了进去,脚步踏在破碎的石板路上,发出空旷的回响。
凭借着记忆中的路线,他绕过倾颓的走廊,终于来到了那个熟悉的房间门口。
推开虚掩的门扉,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房间内,仿佛与外面的破败隔绝,盛开着无数不知名的、散发着微光的奇异花朵。
而在那片繁花锦簇的中心,一个身影如同传说中的睡美人,恬静地安卧在用柔软花草编织成的“棉被”之中。
她将自己微微蜷缩,精致的脸庞在花瓣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白皙宁静。
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栖息在眼睑上,随着她平稳的呼吸微微颤动。
偶尔有微风从未知处拂入,撩动她额前那一缕已变为深灰色的发丝。
“由乃,”景舟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这场美梦,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顺着宁静的空气,清晰地传入女孩的耳中,“我来接你了。”
话语落下,如同解开了某种魔咒。
花丛中的“睡美人”那精致的睫毛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挣扎了许久,终于,那双紧闭的眼眸缓缓睁开。
迷蒙的紫色瞳孔先是适应了一下光线,随即精准地聚焦在景舟身上,里面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与如释重负的委屈。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那段清醒后,内心被绝望与外界压力双重折磨的日子的。
最终,她选择了自我封闭,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此,沉入由自己力量维持的漫长沉睡。
她在等,固执地等待着那个承诺——
当一切尘埃落定,那个身影会来到她面前,带走她,给予她渴望的归宿与安宁。
景舟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或许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僵硬的微笑,张开了双臂,做出一个迎接的姿态。
而由乃,没有丝毫犹豫。她像一只终于找到归巢的鸟儿,猛地挣脱了那由自己律者权能打造的、既是庇护也是牢笼的花巢,带着一阵花香与决绝,毫不客气地、结结实实地撞进了景舟的怀抱,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仿佛要将自己融入他的骨血。
“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的……”
此时的由乃,卸下了所有伪装与坚强,像一个生怕被大人遗弃、反复确认承诺的孩子。
她把脸深深埋进景舟的胸膛,声音带着哽咽,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温热的泪水迅速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料。
景舟心中一软,抬手轻轻抚弄着对方那已变为深灰色的长发,动作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怜惜。
他当然知道她的委屈从何而来,更清楚她走到这一步有多么不易。
早在他通过太虚剑神的力量将一切“归档”之后,比起自己那早就已经锚定好份一厢情愿的执念,“或许”由乃所承受的苦楚才更是深入骨髓。
她那无数次因为他而强行压制、摘除又不得不重新闭合的律者意识,早已与她自身的人格产生了深度的、不可剥离的融合。
那种明明心态已濒临崩溃,却依然要强行维持理智的状态,几乎全靠她以近乎“病毒”般的方式,强行控制自己的大脑神经才得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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