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志的嗓门洪亮,语气却带着几分江湖气,让这些平日里混迹市井的赌客们没那么紧张。
众人如蒙大赦。
谁也不想跟警察扯上关系。
一时间,椅子拖动的声音,众人小声的议论声,乱糟糟地响成一片。
大家伙儿动作麻利地排着队,在门口登记完信息后,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不到五分钟,原本乌烟瘴气的麻将馆就变得空空荡荡。
只剩下江峋、赵顺达,以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浑身不自在的许麻子和纪宝龙。
“江局,您看……这……”
许麻子搓着手,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江峋没接他的话,自顾自地拉了张椅子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望川市最近在搞什么,你们两个老江湖,不会不知道吧?”
许麻子和纪宝龙心里咯噔一下。
望川市“双打行动”,打毒打枪。
这事儿在道上早就传遍了。
据说这次是省厅下的死命令,力度空前,不少硬茬子都栽了。
他们康裕县虽然偏远,但毕竟是望川市下辖的,这股风迟早要刮过来。
只是他们没想到,会刮得这么快,这么猛!
而且第一个被找上门的,就是他们俩!
“江局……我们……我们就是小老百姓,哪儿关心得了那些大事儿啊……”
纪宝龙还在嘴硬,但声音已经开始发虚。
江峋轻笑一声。
那笑声在空旷的麻将馆里,显得格外刺耳。
“行啊。”
“嘴挺严。”
他换了个姿势,身体微微前倾,胳膊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交叉。
“那咱们就换个说法。”
“根据法律规定,非法持有枪支,要判刑。”
“但如果,我知道你们有枪,你们也知道自己有枪。”
“我问你们,你们却不说,这就有点意思了。”
江峋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动。
“这叫什么?”
“这叫妨碍公务,包庇犯罪。”
“性质可就变了。”
“到时候,数罪并罚,你们算算,得在里面待几年?”
“一把年纪了,想在里头养老吗?”
江峋的话,句句都戳在两人的肺管子上。
尤其是“养老”两个字,让许麻子和纪宝龙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们这种混了一辈子的老油条,最怕的是什么?
不是打,不是骂,而是失去自由。
真要在这个年纪被关进去,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两人对视一眼。
死一般的沉默。
终于,许麻子那根紧绷的弦,断了。
他噗通一下,差点给江峋跪下,哭丧着脸。
“江局!江局我说!我全说!”
“我……我家里是有一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纪宝龙见状,也扛不住了,腿一软,跟着哀嚎起来。
“我也有!江局!我也有一把!”
“我们愿意上交!我们主动上交!”
两人争先恐后,生怕说慢了,罪名就比对方重一点。
刚才那股死不承认的嚣张气焰,此刻荡然无存。
只剩下两个为了争取宽大处理,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的老混混。
江峋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行了。”
“带路吧。”
“赵队,你跟许麻子去。”
“我跟纪宝龙。”
“是!”
赵顺达应了一声,走到许麻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老许,别磨蹭了。”
许麻子哆哆嗦嗦地站起来,点头哈腰地在前面引路。
江峋则站起身,看了一眼同样魂不守舍的纪宝龙。
“走。”
一个字,不带任何感情。
纪宝龙打了个哆嗦,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
二十分钟后。
许麻子家。
那是一栋破旧的老式平房,院子里堆满了各种废品。
赵顺达跟着许麻子走进一间昏暗的储藏室,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
许麻子搬开墙角的一个破木箱,从底下掏出一个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物体。
他颤抖着手,一层一层地解开油布。
一杆黑漆漆的双管猎枪,出现在眼前。
枪身保养得还不错,透着一股金属的冷光。
赵顺达脸色一变,小心翼翼地戴上手套,接过猎枪检查了一下。
“这枪能打独头弹和散弹,属于杀伤性武器,国家是明令禁止的!”
赵顺达的语气十分严肃。
许麻子吓得腿都软了。
“警官,我……我就是……就是以前打猎用的,后来禁枪了。”
“我就藏起来了,我发誓,我绝对没用它干过坏事啊!”
另一边。
江峋跟着纪宝龙,来到了一个相对整洁的小区单元楼里。
纪宝龙的家装修得还算可以,看得出来,这些年靠着麻将馆没少挣钱。
他把江峋领进卧室,犹豫了半天,才走到床边,猛地掀起床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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