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家人。”
这五个字,像一道滚烫的惊雷,在顾夜宸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他僵在原地,全身血液似乎都在那一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流回心脏,每一次冲刷都带来一阵剧烈的,几乎要将胸膛撑破的狂喜。
家人......
苏言说,他是他的家人。
这两个字的分量太重,重到顾夜宸几乎无法承受。它不是助理,不是保镖,更不是那个不堪回首的囚禁者。它是一个温暖,带着归属感的词语,是他这辈子都不敢奢望能从苏言口中听到的定义。
他看到苏言挂断电话,神色平静的走回画室,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无足轻重。
可对顾夜宸而言,这无异于一场赦免。一场来自他神明的,最仁慈的赦免。
巨大的喜悦淹没了他,让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他想冲上去抱住苏言,想告诉他自己有多么欣喜若狂,但他不敢。他怕任何一个动作,都会惊扰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让苏言收回那句宝贵的家人。
那一整晚,顾夜宸几乎没有合眼。
他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一夜,反复咀嚼着那两个字带来的甜美跟震颤。他像一个在沙漠中跋涉了数年,终于看到绿洲的旅人,既害怕那只是海市蜃楼,又忍不住一遍遍的回味那救命的甘泉。
他得做点什么。
他要用行动来回应这份恩赐,来证明自己配得上家人这个身份。
天刚蒙蒙亮,顾夜宸就悄无声息的钻进了厨房。他几乎从未下过厨,但此刻,他却想为苏言准备一顿最丰盛的早餐。
他打开冰箱,将里面能找到的食材全部拿了出来,鸡蛋,培根,牛奶,吐司,香肠,还有昨天刚买的新鲜水果。
他笨拙的打开油管,看起了教学视频。煎蛋要怎么煎才能有漂亮的太阳边,培根要怎么烤才能酥脆不焦,松饼的面糊要怎么调配才不会结块。
厨房里很快响起了一阵兵荒马乱的交响曲。
平底锅里的油溅到他手背上,烫起一个小小红点,他只是皱了下眉,继续手上的动作。打蛋时用力过猛,蛋液飞溅到他干净的衬衫上。烤吐司时没掌握好时间,第一炉烤得焦黑,只能偷偷扔掉。
苏言是被一阵浓郁的食物香气跟轻微的锅碗瓢盆碰撞声弄醒的。
他走出卧室,便看到顾夜宸正系着一条滑稽的围裙,在厨房里忙碌得陀螺似的。而餐厅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堪比酒店自助餐的食物。
金黄的炒蛋,焦香的培根跟香肠,堆成小山的松饼旁边放着枫糖浆和黄油,几片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一碗切得细碎的水果沙拉,旁边还放着一杯温热的牛奶跟一杯现磨的咖啡。
顾夜宸听到脚步声,紧张的回过头,额头上还带着一层薄汗,脸上甚至还沾了一点面粉,看起来有些狼狈。
“你醒了?”他局促的擦了擦手,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心翼翼,“我...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做了一点。你看看合不合胃口。”
苏言的目光扫过那满满一桌食物,又落回顾夜宸带着明显期待和不安的脸上。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拉开椅子坐下。
他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块松饼。
顾夜宸的呼吸都停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苏言将松饼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味道其实很一般,甚至有点干,看到顾夜宸那紧张得几乎要握碎拳头的样子,喉咙里却莫名有些发堵。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又叉起一块炒蛋。
见苏言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感,顾夜宸才稍稍松了口气。他像个等待老师检查作业的学生,安静的站在一旁,一动也不敢动。
这顿早餐,苏言吃得比平时多了一些。
早餐过后,苏言照例走进画室。这是他的绝对领域,以前顾夜宸踏足这里,总让他烦躁,感觉自己的领地被侵犯。
可今天,当顾夜宸影子似的悄无声息跟进来,找了个离他最远的角落安静坐下,苏言却没有开口赶他走。
画室里很安静,只有画笔摩擦画布的沙沙声。
苏言能清晰感觉到,身后有一道视线,专注而灼热,一直胶着在他背上。那道视线里没了以往的审视跟占有,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凝望。
他甚至能听到顾夜宸为了不打扰自己,而刻意放缓的,压抑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顾夜宸坐得笔直,雕塑似的,生怕自己发出一点点声响,惊扰了苏言的创作。直到他看到苏言停下画笔,拿起旁边的水杯喝水,才敢轻轻的活动一下已经僵硬的身体。
他看到苏言的杯子空了,便立刻站起身,想去为他续杯。
或许是坐得太久,他起身的动作有些急,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他拿起玻璃杯,快步走向饮水机,接了温水,转身朝苏言走去。
他的心脏因为这个简单的任务而砰砰直跳。
他想把水杯稳稳的放在苏言手边的小几上,可越是紧张,手就越是不听使唤。就在杯子即将落到桌面的前一秒,他手指一颤,杯子从他微微发抖的手中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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