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阎罗带的队伍,也都被撇在了原地。
她当然乐得清闲。
等阎烬一走,沈熙宁便自动站到了姒今朝身后。
阎烬队伍中的小鬼们,又开始噤若寒蝉。
互相蜷缩在一起,一个比一个头埋得低。
而其他队伍,则在互相打量对方,评估彼此的实力。
眼神绝对算不得友好。
是,他们家阎罗是说了要结盟。
可于阎罗来说,损失的无非是个名次。
一点供奉,也不太放在眼中。
就像第五阎罗,轻飘飘一句话就退出争锋一样。
于他们这些鬼修而言,却是切实损失的利益。
他们冒着魂飞魄散再无转世的风险,来到黑渊迷境,为自家主子刀山火海冲锋陷阵,不就是为了拿到更多的幽冥丝,好在修为上更上一层吗?
如果本身真刀真枪打不过,也就算了。
明明打得过,却要将看得见将要到手的利益拱手让人,他们心里没火气才怪。
第五阎罗第八阎罗队伍里几个鬼修互相使了个眼色,就拍拍衣裳,朝姒今朝围过来。
他们站定在姒今朝面前,大片大片的阴影笼罩下来,就这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就是你,让我们殿下昏了头,连进奉都不要了,专为他人做嫁衣?”
“啧,看起来就是一个小姑娘,没什么特别的嘛。”
“你真以为,攀上了我们八殿下,就是个好归宿?一仆不侍二主的道理都不懂。我要是你,趁早钻进林子,找只凶兽给自己吃了,还能痛快点。”
说着,一群鬼也不看姒今朝什么反应,就自顾自哈哈大笑起来。
沈熙宁就是在这个时候出手的。
一道纤细身影,一把朴素短刀。
月色下裹挟着冷芒的刀尖,在刺入命门的前,停滞一瞬,险险错开,深深刺入其肩头!
刀进刀出,再一旋,借刀柄重击面门!
“你干什么!几位殿下已经结下同盟,你敢跟我们动手?!”
回应他们的,是刀光,是如凝实质的杀意,是磅礴到仿佛要直直扼住他们咽喉的鬼气!
沈熙宁向来是话少的。
长久以来,已经和姒今朝形成了一种非常微妙的默契。
不被制止,等于可以出手。
但的确顾虑到这些家伙之后可能还有用,她好歹是克制着,没下杀手。
而这种克制,使得她非常不爽,以至于下手就越发痛。
不能杀,就痛的长记性。
这很公平。
她的招式亦如她的性子,直白的,没有任何花哨、拖泥带水。
打你就是打你,杀你就是杀你。
不过几息之间,上来挑衅的鬼修就哀嚎着躺了一地。
“不过是个大乘境,竟狂妄至此。”
这次开口的,是第二阎罗阵营中一个老半神。
很瘦,但站得很笔直,一双眼睛有神而精明。
一看就是第二阎罗阵营里,有话语权的角色。
果不其然,他一开口,在场所有鬼修都安静下来。
“阁下莫不是老眼昏溃,连谁先挑的头都看不清?”
现在没有留影石在,姒今朝可不会给谁留面子。
“小儿,在人间时连礼仪尊卑都没学吗?如此跟长者说话,教养何在?”
“大家都是鬼,待过些年,你我人间再见,还不知道谁是小儿呢。”
鬼修到顶,也无非得哪位阎罗看用,去问凌霄求一份恩典,谋一个半神之身,半神终究不是神,迟早会走到消亡。
转世投胎,注定就是所有鬼的归宿。
那老半神道行高,姒今朝道行“低”,可不就是十有**她都会比他早投胎?
谁投胎晚,谁就是小儿喽。
姒今朝这么说,完全没有问题。
且姒今朝说的这一点,正正好就是最能刺痛到那老半神的一点。
他已经是半神了,终其一生无法再得长进。
就只能在宿命的压迫下,数着日子,眼睁睁看自己一步步走向尽头。
“你!你......简直放肆!”
老半神站出来说话时,还是顶顶威严的。
只不过还没两句交锋,就已经被气得头脑发蒙。
“你当真以为,你得了八殿下看中,老夫就不敢动你?!”
姒今朝全程一直坐着,连站起来的意思都没有,闻言下颚一扬,露出脆弱的脖颈,眼神挑衅:
“那你敢吗?”
“你!!!”
他不敢。
他真的不敢。
八殿下虽在十位阎罗中排行靠后,却并不是好相与的。
妖,不知道何谓情面,也不喜欢跟人讲道理。
最重要一点,妖的领地意识极强,对自己的所有物,有着远超寻常的偏执与霸道,谁动了她看上的东西,她非血淋淋咬下谁一块肉不可。
加上五殿下对八殿下毫无原则的纵容与偏爱,得罪一个就是得罪两个。
只因逞一时之快,就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哪怕二殿下再想保他,都不见得能保得住!
老半神深吸一口气,竭力平复情绪:
“看在八殿下和九殿下的面子上,老夫可以不计较你的无礼。但你纵容你的侍女出手伤人,总要给老夫一个交代。”
旮旯里,阎烬带来的一群鬼哆嗦个不停。
在心里头求爷爷告奶奶的,盼这老头赶紧住嘴。
真求求你了。
别说了。
这姐姐发起火来,不看阵营一视同仁的。
他们到现在还浑身发软没缓过来呢。
真遭不住再来一遍了。
“交代?”
姒今朝略微一思考,抬手,露出自己缠着数道高品质幽冥丝的腕间。
一下子,在场几乎所有鬼修的目光都被一把抓去。
垂涎、贪婪。
根本移不开眼。
老半神对众鬼那不得台面的样子嗤之以鼻,却架不住一下看到这么多成色上好的幽冥丝,自己心里也痒痒。
于是捋了一把花白的山羊胡,缓和了语气:
“算你这小儿还有些眼色,这样吧,为了不影响殿下们的合作,等到狩猎结束,结算积分之后,你就将这些幽冥丝拿来分给大家作赔礼,老夫也不是不能看在你初犯的份上,替你把这件事压下去......”
“哈?”
姒今朝都惊讶了。
真有这么厚颜无耻的家伙?
连这种异想天开的话也说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