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莱寂无满心满眼都是眼前人,就算察觉到那偷偷摸摸飞来飞去的视线,也全然不在意。
突然想到什么一般,从腰上扯下自己的玉佩。
就是之前送给姒今朝,又被姒今朝退回来的那枚、带储物空间的玉佩。
这次他没将玉佩在直接给她,而是在里头一通挑挑拣拣,将自己在上苍穹时存的灵石,以及价值最高的几样东西,全都都取出,在姒今朝面前一字摆开。
“这些,我在凌霄用不上。”
他引着姒今朝的手去摸:“师妹留着。”
哪怕不用眼睛看,姒今朝也能感受到这些物件上散发出来的充沛灵气。
姒今朝哑然,笑过之后照单全收。
“好。”
见姒今朝收下,东莱寂无迟疑一瞬,试探性地又取出了一些东西。
这次是来自凌霄的宝物。
神丹、神武、神器。
“还有这些......”
“好。”
姒今朝仍旧十分爽快地收下。
东莱寂无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眼中也不自觉晕开笑意。
他腕心一翻,再取出一个精致的黑木小匣。
“这是一枚固魂珠,随身携带,对滋养神魂,大有助益。”
“好。”
东莱寂无听她应了,眸光忽闪,莫名有些紧张。
他顿了一下,才展开小匣。
里头安安静静躺着一枚漂亮的单边耳饰。
是将固魂珠嵌入精心雕刻过的玉石中,穿孔,点缀了长长的金丝红线垂成的穗子。
“为了便于师妹随身佩戴,我......将它做成了耳饰的样子......”
他的声音在极尽可能地保持平静。
“哦?”
姒今朝微扬着下颚,眯起眼睛笑,语气拉长。
“师兄一贯贴心。”
东莱寂无哪能听不出她的揶揄,他漂亮的眸子染上几分暗色,薄唇抿紧,原是引着她的手要去取耳坠的动作,突然停住,改而自己指尖轻轻捻起耳坠,倾身向前:
“师妹双目不便,我替师妹带上。”
姒今朝呼吸稍滞。
晃神的功夫,两人的距离已经拉近。
耳饰是冰凉的。
他的指腹比耳饰稍温一些,带着微颤。
等东莱寂无退开,耳饰已经戴好。
长长的流苏轻扫过颈间,她的心好像也随之柔软起来。
可面前的人显然比她更紧张,才戴完耳饰,就欲盖弥彰般匆忙转移话题,又将一个小包袱,推到她身前。
“还有这些,是师傅叫我带给你的。可以等师妹眼睛好了,再看。”
姒今朝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笑完立马正襟危坐,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干咳一声:
“咳,难为他老人家一直惦记我。”
“嗯。”
东莱寂无略显懊恼地闷闷应了一声。
三姐妹在边上已经嗑糖嗑得不知天地为何物,满脸痴笑,连旁边小妖上来汇报凿洞进度,喊了她们好几声都没听见。
直到东莱寂无凉凉一个眼神过去,立马回神。
“嗯、嗯,好,就这样,不错,继续努力。”
三姐妹好一阵手忙脚乱,胡乱敷衍了那小妖两句,悄咪咪再往东莱寂无那边一看,见他没再管她们,才如蒙大赦,互相拍着胸脯平复情绪。
「呼,吓死了。」
「可怕可怕。」
余光扫到七日,换了个目标继续蛐蛐。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小半妖可怜了,到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乖乖坐在那儿扣指甲玩儿呢。”
“是呗,都跟凌霄的神扯上关系了。之前娘娘那么干脆地就带上他了,我还纳闷呢,毕竟咱们娘娘一直也不爱管闲事的人。”
“娘娘留他肯定是有用,就是不知道完最后被用完能不能活。”
七日似有所觉,抬头朝三姐妹的方向望了一眼。
三姐妹也半点不虚,回以笑脸、媚眼、飞吻三连组合套装。
无他,隔着一群小妖凿冰叮当咣当的动静,她们就赌七日听不见。
也的确如她们所料,七日完全没听见,只是感受到时不时飞来的视线,才抬头来看,见她们这般,茫然地抓了抓头发,然后试探性回以一个友善的笑。
“这么看更可怜了。”
“嗯。”
其他两个姐妹发出认同的声音。
......
大约第二日的时候,冰上的窟窿凿好了。
据说是跟之前一模一样,但具体是不是一模一样,姒今朝等人也不记得。
反正看着是大差不差。
又等了两日,海下迟迟没有动静。
老鼠精派下去勘察的、以阿水领头的队伍,一个都没见回来。
中途荆棘花三姐妹还将脑袋悬在藤上,抛进海里看了两眼,奈何海下越深的地方,暗潮就越汹涌,捣得她们晕头转向不说,还差点冻成凉拌菜,遂果断放弃。
好在,她们确认了底下那个发光的东西,的确是一尊无脸神像。
确认东西没找错之后,姒今朝就不急了。
眼见进度僵持,打坐调息之余,还颇有闲情逸致,拉着东莱寂无打听凌霄的八卦。
比如哪个哪个神,曾经偷偷往帝君的茶盅里吐口水,现在做到什么职位了;比如哪个哪个神君,和哪个哪个神君,之前就是表面兄弟,现在闹掰了没;再比如某个武神被夺走天命人管理权之后......
“开阳神君向来脾气火暴,我不过初到,便取其而代之,与我小有冲突,也是必然。”
“哦~”
姒今朝兴致勃勃地凑过去:“怎么个小有冲突法?”
看不见归看不见,半点不妨碍她自己找乐子。
东莱寂无瞧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心跳得极快。
若放在从前,他必定错开眼神,不动声色后退,竭力克制如擂鼓般的心跳,维持一个师兄该有的体面。
而此刻,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就只静静注视着她。
眸色深邃,潜藏着比烬墟冰面下更加汹涌暗潮。
这样近的距离,他甚至可以看见她面颊上细小的绒毛。
她的呼吸很轻,被冷空气褪去温热后,因着体型上的差异,只轻轻扫过他下颚,带起一丝丝微妙的痒意。
许是他的目光存在感实在太强,姒今朝不自在地将前倾的身体又缩了回去。
面上仍是笑眯眯的:
“就当是替我解闷,师兄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