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感觉自己像是在一片黏稠的黑暗里漂浮了很久,久到几乎忘了时间是什么。他的意识支离破碎,像是被砸坏的镜子,怎么都拼不完整。
直到有一缕光,硬生生挤了进来。
然后,是声音。
“林深……林深!听得到吗?”
是个女人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但里面藏不住的颤抖,像根细针,扎进他混沌的脑子里,强行把他涣散的感知往回拉。
他费力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真切。
一张精致却毫无血色的脸凑在他眼前。那双平时总是冷冰冰的眼睛,此刻却写满了惊慌和……担心?
“你是……谁?”他喉咙干得冒火,发出的声音沙哑得自己都认不出。
苏晚棠听到这三个字,心口像是被狠狠捶了一下,瞬间沉了下去。她咬紧嘴唇,把差点涌出来的眼泪逼了回去。
跟在她身后的灰烬动作飞快,一个箭步冲上来,蹲下身,手指在林深手腕那个造型奇特的机械香炉上快速操作着。香炉的外壳冰凉,但内部原本幽蓝的光芒,此刻却变得异常纯净和磅礴。
“老板,”灰烬的声音很低沉,“【逆向吞噬】成功了。系统里,‘零号’留下的后门和精神污染都被清除干净了。但是……”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您的短期记忆区,遭到了毁灭性打击,相当于……被格式化了。”
“记忆……格式化?”林深茫然地重复着,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上布满了细小的伤口和厚厚的老茧,这双手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先离开这鬼地方再说!”苏晚棠当机立断,语气不容置疑。
她一把架起林深的胳膊。林深身体一僵,本能地想挣脱,但碰到她手臂传来的那股坚定力量,以及那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时,他身体里那股属于战斗本能的戒备,竟然莫名地平息了下去。
……
回到废品站的屋顶时,天刚蒙蒙亮。
逃离了那座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地下实验室,就连这里熟悉的铁锈和机油混合的味道,也让人觉得格外安心。
灰烬在半空中投射出一份紧急报告的光幕。“系统能量储备现在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点。但是,”他话锋一转,“所有之前解锁的技能,包括那个‘跨时空合成’,全都变灰了,需要重新学习激活。更麻烦的是这个——”他指向报告末尾那一串猩红色的、正在跳动的数字,“香炉里残留的数据显示,江城地下的那个‘归鞘仪式’,已经进入最后阶段了。离它彻底激活,只剩69小时。”
六十九个小时,末日钟声的倒计时。
而他们这边最强的战力,现在却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屋顶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无比沉重,压得人胸口发闷。
就在这时,一个瘦削的身影,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屋顶的另一头。
是无名。那个总是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清洁工制服的男人。
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走过来,把一张已经泛黄、边角都卷起来的老照片,递到了苏晚棠面前。
照片上,是一群孩子站在一家名叫“晨星慈善疗愈中心”的门口,个个脸上都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
在人群的角落里,一个扎着羊角辫、表情有些怯生生的小女孩,正紧紧拉着一个穿着志愿者蓝色马甲的大男孩的手。
那个小女孩,分明就是童年时的苏晚棠。
而那个大男孩的轮廓……
苏晚棠的呼吸猛地一停,她下意识地看向旁边还在茫然四顾的林深。照片上男孩的眉眼,竟和他有七分相像!
她的手有些发抖,把照片翻了过来。背面,用圆珠笔写着一行娟秀却有力的字:
“他们删了你的记忆,但删不掉你做过的事。”
轰隆一声,苏晚棠只觉得一股电流从脚底直冲头顶,整个人都懵了。
原来,他们之间的相遇,根本就不是什么巧合!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里最后那点迷茫和脆弱瞬间被扫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和决绝。
“灰烬!”她声音不大,却每个字都砸在地上有声,“把我们所有能联系上的人都叫来!老兵、商会里信得过的线人……一个都别漏!无名,我需要‘归鞘仪式’地点的所有结构图,越详细越好!”她的目光扫过这片杂乱的屋顶,“从现在起,这里不是避难所,是我们的反击指挥部!”
说完,她转身冲进旁边的工作室,再出来时,手里竟提着一把看起来有些年头、上面还有灼烧痕迹的工业焊枪。
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苏晚棠将自己S级的玄霜异能催动到极致,刺骨的寒气从她身上弥漫开来。她举起焊枪,炽白的电弧“噼啪”作响。下一刻,极寒的冰霜之力与狂暴的电弧,竟然诡异地融合在一起,化作一道道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闪烁着冰蓝色微光的能量丝线,迅速蔓延向废品站的围墙和屋顶。
“这是‘共感预警网’。”她轻声解释,脸色有些苍白,“我把我的情绪感知异能附着在上面了。任何带着强烈恶意靠近这里的人,都会在瞬间遭到……我所有负面情绪总和的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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