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像墨线一样的东西,是世界上最深的恶意变成的毒。它一碰到那面号称坚不可摧的【悲恸之墙】,墙壁就像被烈性酸液腐蚀的黄金,开始无声无息地融化、垮掉。
苏晚棠心里猛地一沉。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刚刚掌握的那点法则力量,正被一种更阴险、更古老的力量污染,变得不听使唤。
“看见了吗?这就是你的极限。”鸦面人优雅地抬起手,手指轻轻一点。他身后那一片望不到边的镜子海洋,瞬间就变了样子。
每一面镜子里,都映出了苏晚棠心里最害怕的事情。
一面镜子里,是她那个永远板着脸的父亲。他躺在临终的病床上,到最后也没看她一眼,带着满心的失望和冷漠,永远闭上了眼睛。
另一面镜子里,林深被无数像毒蛇一样的机械藤蔓刺穿了身体。他那颗曾经为她剧烈跳动过的机械心脏,被一只漆黑的爪子捏住,啪的一声,碎成了渣,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
更远一点的镜面里,她自己站在一个发光的核心前面,双手沾满了血,亲手按下了炸毁江城的按钮。脚下,是成千上万人在痛苦地哀嚎。
这些都是假的,是幻象,但带来的痛苦却无比真实,像刀子扎在心里。
“你以为,一下子想通了,就能摆脱你的命?”鸦面人的声音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好像在看一件马上就要碎掉的漂亮瓷器,“别做梦了。苏家的女人,从生下来那天起,就是为了装那个‘核心’准备的祭品。你的感情,你的痛苦,都不过是用来锻造这个容器的炉火罢了。”
苏晚棠喘着粗气,控制不住地向后退。
可她脚下的镜面,这时候突然开始融化了。不再是坚硬的晶体,而是变成了粘稠、散发着腥臭味的黑色油污,那股味道好像能连灵魂都腐蚀掉。
这黑油像活的一样,缠上她的脚踝,使劲把她往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里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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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世界,废品站。
“他的生命迹象掉得很快!非常快!”灰烬单腿跪在地上,把已经完全失去意识、身体冰凉的林深扶起来,让他靠在一张破旧的躺椅上。
他看着林深迅速变成青紫色的四肢和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那只金属义眼里的红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闪烁,一遍又一遍地扫描着,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警告!警告!基因链负荷已超过安全极限百分之三百!继续强行维持‘情绪逆溯’连接,将导致基因序列永久性损坏,异能彻底消失!”一个名叫熵魔的冰冷电子音,在林深脑子里发出最刺耳的警报。
但是,躺在椅子上的林深,眼皮却微微动了一下。
他用尽了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很轻,但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的手在身子下面摸索着,最后,从塞在枕头底下的一堆杂物里,摸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锈迹斑斑,长满了铜绿的旧铃铛。
这是三个月前,他从一堆民国时期殡仪馆的老物件里捡回来的。
当时,那个守了一辈子灵堂的老人告诉他:“年轻人,这个叫引魂铃。人死之后第七天,魂魄在外面飘荡,听到这个铃声,就知道该回家了。”
林深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铃铛表面,干裂的嘴唇微微动着,吐出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话:
“我不是……要叫她回来……”
“我是要到她的梦里去……讨回一笔旧账。”
话音刚落,他猛地抬起头,用尽最后的力气,张开嘴,狠狠一口咬在了自己左手腕的动脉上!
锋利的牙齿瞬间撕开了皮肤和血管,温热的鲜血一下子喷涌出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把血流如注的手腕直接对准了那个铜铃,让滚烫的鲜血把它整个浸透,染成骇人的红色。
然后,他抓起这个吸饱了他生命能量的血色铃铛,用尽全身力气,把它扔进了那尊还在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机械香炉里!
“铛……”
一声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无声的震动,以香炉为中心,猛地向四周扩散开来!
紧接着,让人头皮发麻的事情发生了。整个废品站里,成千上万件破烂电器,好像在同一刻全都活了过来!
老式收音机的旋钮自己转动,发出刺刺啦啦的杂音;屏幕碎了的手机发出微弱的光;早就断线的固定电话,听筒里传出滋滋的电流声;甚至连那些最老式的录音笔,里面的磁带都开始疯狂空转!
然后,所有这些来自不同年代、不管好坏、不管新旧的设备,竟然齐刷刷地开始播放同一段模糊的音频!
那是一个小女孩在无边黑暗里,压抑又绝望的哭声。
“……有人吗?”
“……好黑啊……我什么都看不见……”
“……谁来……救救我……”
这段音频,正是九年前那个所谓的慈善疗愈项目里,唯一被当作“高敏感人格样本”保留下来的录音——那是当年只有九岁的苏晚棠,在第一次失去所有感官,陷入绝对黑暗时,发出的求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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