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无极县城在淡青色的薄雾中渐渐苏醒。昨夜一场细雨润泽了青石板路,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花香交织的清新气息。城东的悦来客栈隐在一片翠竹之后,朱红大门上的铜环还挂着晶莹的露珠。
这是一家颇为雅致的客栈,三进院落,白墙黛瓦,檐角飞翘。庭院内假山玲珑,一池碧水映着天光,几尾锦鲤悠然游弋。竹影婆娑,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在粉墙上投下斑驳的影。
天字号房内,刘裕早已起身。他化名“刘雨”,一身月白长衫,正临窗而立。窗外,一只画眉在枝头跳跃鸣叫,声音清脆悦耳。
“主公。”郭嘉轻叩门扉,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他今日穿着淡青色儒衫,手中拿着一张洒金请帖,“昨夜甄府派人送来这个,邀您今日游园。”
刘裕转身,接过请帖。帖子以檀香木为封,内里用簪花小楷工整书写,字迹娟秀,墨香犹存。
“甄家似乎遇到了些麻烦。”郭嘉补充道,眉宇间带着几分思索。
刘裕正在用早膳,闻言放下竹箸。早膳很简单:一碗粟米粥,两碟小菜,还有一笼刚出笼的蒸饼。他示意郭嘉坐下说话。
“哦?什么麻烦?”刘裕问道,声音平稳。
郭嘉在刘裕对面坐下,摇了摇头:“还不清楚。不过今早我起身散步,特意绕到甄府门前,见那里车马往来,似乎有官轿停驻。守门的仆从神色紧张,不似往常。”
刘裕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甄家是无极县首富,有些官场往来也是常事。”
“但这次不同,”郭嘉压低声音,“我认得那轿子,是冀州太守的仪仗。”
正说话间,楼下传来轻柔的叩门声。那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房中之人,但又带着几分急切。
宇文成都立即按剑而立,壮硕的身躯瞬间绷紧,警惕地望向门口。他今日穿着一身黑色劲装,更显得威武不凡。
“是甄姑娘。”刘裕从脚步声判断出来人身份,对宇文成都微微点头,“去开门吧。”
门开处,甄姜一袭淡青色襦裙站在门外,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素净的装扮反而更衬出她清丽脱俗的气质。她面上带着歉意,眼神中却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
“刘公子,”她轻声说道,声音如春风拂过琴弦,“本想邀您同游城西梅园,不料家中突有要事,恐怕要改期了。”
刘裕温和一笑,起身相迎:“无妨,姑娘家事要紧。”
甄姜欲言又止,纤纤玉指不自觉地绞着手中的帕子,最终只是拂了一礼,匆匆离去。她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渐渐远去,带着几分慌乱。
郭嘉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低声道:“主公,看来甄家确实遇到了麻烦,而且不小。”
刘裕点头,神色凝重了几分:“让暗卫去查探清楚。”
与此同时,甄府正厅内,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甄仲谋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他年约四十,面色红润,一双三角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新任冀州太守赵德明陪坐一旁,他约莫三十五六岁,面容白净,留着三缕长须,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甄母与五个女儿坐在下首,个个面色凝重。厅中侍立的丫鬟仆从都低垂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侄女啊,”甄仲谋捋着胡须,语气轻蔑,“你一个女子当家,整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甄家的生意,理应由我来接管。给你们留三成,已经算是顾念亲情了。”
赵太守假意劝解:“甄二爷此言差矣,甄姑娘打理家业多年,也是不易。”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女子当家确实有违礼法,不如各退一步?依本官看,五五分成较为合适。”
甄姜强压怒火,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二叔,甄家生意是家父一手创立,临终前特意交代由长房继承。这些年来,生意蒸蒸日上,何来不能当家之说?”
“少拿大哥压我!”甄仲谋冷笑一声,重重拍在茶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现在有赵太守做主,你们若是不从,休怪我不讲情面!”
甄脱年轻气盛,忍不住拍案而起:“二叔这是要明抢吗?”
“放肆!”甄仲谋怒目而视,“长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赵太守见状,起身打圆场:“这样吧,给甄姑娘三天时间考虑。三日后,本官再来听取答复。”他转向甄仲谋,使了个眼色,“甄二爷,咱们今日就先回去吧,让她们母女好好商议。”
送走二人后,甄家母女聚在内室商议。这是一间布置雅致的房间,窗前摆放着一架古琴,墙上挂着山水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这分明是仗势欺人!”甄脱气得直跺脚,脸颊涨得通红,“我们绝不能答应!”
甄道较为冷静,她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团扇:“二叔勾结官府,硬碰硬恐怕吃亏。赵德明毕竟是冀州太守,手握实权。”
甄荣忧心忡忡地绞着手中的帕子:“若是交出七成产业,甄家就名存实亡了。父亲毕生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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