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派盗墓：九卷秘辛 第14章 乱局骤起

爆炸性的能量冲击过后，寒潭水面并未立即平静。暗红色的光柱在持续喷涌了约十几秒后，才仿佛耗尽了力气，骤然收缩、消散，只在夜空中留下短暂的残影和空气中弥漫的、如同铁锈混合臭氧的刺鼻气味。取而代之的，是冲天而起又四散砸落的浑浊水花，以及被剧烈搅动、翻滚着白沫和泥沙的混乱潭面。

潜伏点内，阿红被震得耳膜嗡鸣，但她第一时间挣扎着扑到水边，死死盯着林逸下水的位置，脸色惨白。“林逸！林逸！”她不顾一切地大喊，声音在空旷又混乱的山谷中显得微弱而凄惶。

老吴强忍腰伤剧痛，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低吼道：“别喊了！招人！”他浑浊但锐利的眼睛急速扫视着变得一片狼藉的潭面和四周。零组营地的探照灯光柱已经如同牢笼般交叉锁定了寒潭中心区域，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显然有车辆或快艇正在赶来。更麻烦的是，至少有四五道强光手电的光束，正从不同方向——东侧山脊、南面树林、甚至他们来时的古河道方向——迅速逼近潭边！其中最近的一处，距离他们潜伏的乱石滩已不足百米！

“被包饺子了……”老吴咬着牙，冷汗从额角滑落。他看了一眼焦急万分的阿红和吓得瑟瑟发抖、却仍紧紧抱着背包的豆子，迅速做出决断：“不能留在这里等林逸！那些光柱是冲着异象来的，马上就会搜索整个潭区！我们得立刻转移，从‘气窍’退回去！”

“可是林逸他……”阿红回头望了一眼依旧翻腾着泡沫和水花的潭面，心如刀绞。

“那小子命硬！刚才那动静，他在水底中心，如果……”老吴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如果在爆炸中心，生还几率渺茫。“但我们留在这里，一旦被发现，谁都活不了！别忘了豆子！还有你怀里的东西！”他指的是豆子抱着的、装有《西山云隐志》和可能还有其他重要物品的背包。

阿红猛地一颤，理智与情感激烈交锋。老吴说得对，他们现在自身难保，更别提救援了。林逸下水前也嘱咐过，发生剧变立刻撤退。她狠狠抹了一把不知是雾气还是泪水模糊的眼睛，重重点头：“走！”

两人迅速收拾所剩无几的装备。阿红最后看了一眼寒潭，将那个连着鱼线铃铛的线头紧紧攥在手心，线另一头早已在水下爆炸中断裂。她咬了咬牙，将线头塞进口袋，然后一把抱起豆子，在老吴的掩护下，弯腰钻回了那个低矮潮湿的甬道，朝着来时的“气窍”竖井方向拼命撤离。

几乎在他们身影消失在甬道口的下一秒，几道雪亮的手电光束就扫过了这片乱石滩。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动作矫健的身影出现在岸边，他们警惕地检查着地面痕迹和岩石缝隙。

“头儿，这里有近期活动痕迹，脚印很新，至少三人，其中一个可能是孩子，往那个岩缝去了。”一个低沉的声音通过耳麦汇报。

“追！注意，可能有其他势力混杂，优先目标：所有从潭区出来的人，尤其是携带可疑物品的。必要时可控制。”耳麦里传来冰冷的指令。

黑衣人迅速朝着阿红他们撤离的甬道口追去。

与此同时，寒潭水面，两艘喷涂着“地质勘探”字样但明显经过改装的冲锋艇，伴随着引擎轰鸣，破开浑浊的波浪，疾驰到了光柱爆发的中心区域。艇上站着全副武装、身穿带有零组标识制服的人员，手持各种探测仪器和武器，紧张地扫描着水面和水下。

“能量读数正在急剧衰减，但仍高于背景值三百倍！”

“声呐显示水下有大规模结构性坍塌，深度约十五米处有大型空洞！”

“红外和生命探测暂无发现！”

“报告！北岸、西岸发现多处不明身份人员活动！”

零组的现场指挥官，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军官，听着各频道传来的混乱报告，眉头紧锁。“封锁整个寒潭周边五百米范围！设立警戒线，未经许可任何人不得进出！潜水组准备，我要立刻知道水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二队、三队，驱离或控制所有非我方人员，抵抗者允许使用非致命武力！”

命令下达，零组的机器高效运转起来。更多车辆和人员从营地涌出，向四周扩散。无人机再次升空，携带着高亮探照灯和热成像设备，如同巨大的金属昆虫，在夜空中盘旋扫描。

而从各个隐蔽点冒出来的其他势力，显然也不甘示弱。东侧山脊上，传来了短促而激烈的交火声，显然是零组先头部队与某股武装人员发生了冲突。南面树林里，几道黑影在零组探照灯扫过的间隙，灵活地借助地形向潭边更深处渗透。古河道方向，则传来了快艇的马达声——竟然还有其他水上力量！

整个寒潭谷地，瞬间从诡异的寂静变成了各方势力角逐、危机四伏的战场。

……

水下。

冰冷、黑暗、剧痛，以及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压力。

林逸的意识在无尽的坠落和撞击中断断续续地浮沉。后背撞上石函内壁的剧痛还未散去，紧接着就被爆炸的水流裹挟着，天旋地转。他能感觉到左手腕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分水镜”似乎还在，但光芒微弱了许多。冰冷的潭水从口鼻疯狂灌入，肺部火烧火燎，求生的本能让他拼命闭气，手脚胡乱地划动，试图找到方向。

混乱中，他似乎被卷入了那个刚刚被震开的、向下延伸的裂隙。水流在这里变得更加湍急、方向难辨。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偶尔有极微弱的、不知来源的暗红色流光如同濒死的萤火虫般一闪而过，照亮片刻嶙峋怪石和翻涌的泥沙。

不能死在这里……阿红……吴师傅……豆子……还有那石匣……

强烈的意念支撑着他。他摸索着，试图使用呼吸管，但管子似乎已经破裂或堵塞。肺部的空气快要耗尽，眼前开始出现黑斑和幻觉。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乱流猛地将他冲出了一段相对狭窄的通道，进入一个稍微开阔些的空间。水流速度骤然减缓，甚至隐隐有向上托举的浮力传来。更重要的是，头顶上方，竟然有极其微弱的、清冷的天光透下！

是另一个出口？还是连通着外面的潭面？

求生的**压倒了一切。林逸用尽最后力气，手脚并用地向上划去。光线越来越明显，甚至能听到隐约的水流声和……远处模糊的人声、引擎声？

“哗啦——！”

他的脑袋终于冲破水面，贪婪而剧烈地咳嗽、喘息起来，冰冷的空气涌入几乎要炸裂的胸膛，带来一种近乎虚脱的活着的痛苦。

他发现自己身处寒潭边缘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这里是一处被几块巨大崩落岩石和茂密水生植物完全遮蔽的小小水湾，上方是向内凹陷的崖壁，形成一个天然的石龛，出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且被垂挂的藤蔓和气根遮挡得严严实实。刚才透下的天光，是从岩石缝隙和植物间隙漏进来的星光和……远处零组探照灯的余光。

这里距离刚才爆炸的中心区域，似乎有相当一段距离，而且角度极其刁钻，难怪之前没有被发现。

林逸费力地爬上一块半浸在水中的岩石，瘫倒在上面，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铁锈味。他检查了一下自身：左手腕剧痛，但“分水镜”还在，镜面多了几道清晰的裂纹，光泽黯淡，但并未完全破碎；陨铁匕首插在腰间的鞘里，没有丢失；装着“引脉石”的防水袋……不见了！想必是在爆炸中脱落了。身上多了不少擦伤和淤青，后背的撞击伤最重，稍微一动就疼得钻心。

最糟糕的是，他彻底迷失了方向，也不知道阿红他们是否安全撤离。外面传来的引擎声、人声甚至零星交火声，清晰地表明局面已经彻底失控。

必须尽快离开水面，找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观察情况，并设法与阿红他们会合。

他强撑着坐起，忍着剧痛，观察这个小小的水湾。水湾内侧的崖壁上，似乎有一些人工开凿的、可供攀爬的浅坑，向上延伸，没入上方更深的阴影中。或许是古人留下的另一条隐秘路径。

别无选择。林逸撕下衣襟，简单包扎了手腕和身上几处较深的伤口，将破损的呼吸管和浮囊丢弃，只带着“分水镜”、匕首和那面老吴给的燧石片，深吸一口气，开始沿着那些湿滑的凿坑向上攀爬。

攀爬过程异常艰难，伤势和体力透支让他几次差点滑落。但他咬紧牙关，凭着顽强的意志，一点一点向上挪动。爬了约七八米高，凿坑尽头连接着一条倾斜向上的、天然形成的岩缝，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岩缝内干燥了许多，空气流通，隐约有风从上方吹下。

他挤进岩缝，手脚并用，继续向上。又爬了大约十分钟，前方豁然开朗——岩缝出口连接着一个位于半山腰的、不大的天然平台。平台被几棵从岩缝中顽强生长的松树遮掩，位置极佳，既能俯瞰下方混乱的寒潭谷地（虽然现在被雾气、树木和岩石遮挡了部分视线），又足够隐蔽。

林逸瘫倒在平台上，几乎连动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侧耳倾听，下方的喧嚣——引擎声、呼喊声、零星的枪声——隔着山岩和树林传来，显得沉闷而遥远。暂时，这里是安全的。

他靠在岩壁上，一边努力平复呼吸和心跳，一边迅速整理着思绪。

石匣沉入了更深的裂隙，下落不明。“引脉石”丢失。阿红、老吴、豆子生死未卜，很可能已经撤离，但也可能被其他势力拦截。零组大规模介入，还有其他至少两股以上不明势力在活动。自己受伤不轻，孤立无援。

局面糟糕到了极点。

但……并非完全没有转机。

林逸的目光落在左手腕上那面布满裂纹的“分水镜”上。镜子虽然受损，但在最后关头似乎吸收或抵消了部分爆炸能量，救了他一命。而且，在石函中，他清楚地看到了石匣的形态，感受到了那股能量的特质，甚至……在能量爆发的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和含义不明的古老音节，直接烙印在脑海里，只是现在无法解读。

更重要的是，豆子！豆子对“匣子”和此地能量的感应能力是独一无二的。如果阿红他们成功带着豆子撤离，并且豆子安全，那么或许……还能凭借豆子的能力，再次定位石匣？毕竟石匣只是沉入了更深处，并未消失，其能量特征依然存在。

还有那本《西山云隐志》！里面或许还有未破解的、关于石匣真正用途、控制方法或备用仪式的记载！

自己现在要做的，是活下去，恢复体力，然后设法找到阿红他们，或者至少确定他们的安危。

他检查了一下剩余的装备：除了镜子和匕首，还有一小块压缩饼干（用防水袋装着，居然没丢）、一个打火机、一把多功能军刀（小号）、以及老吴给的燧石片。没有水，但平台附近岩石上有湿漉漉的苔藓，可以汲取少量水分。

林逸强迫自己吃下那块压缩饼干，又小心地收集了一些苔藓水分。然后，他挪到平台边缘一处视野相对较好的松树后，忍着伤痛，仔细观察下方谷地的动静。

零组的探照灯光柱如同利剑，在潭面和周围山林间扫荡。可以看到至少三处地方有零星交火的光芒闪烁。东侧山脊方向的枪声似乎密集了一些，但很快又沉寂下去，可能是零组控制了局面。南面树林里，偶尔有手电光快速移动，像是在追逐或逃窜。古河道方向，隐约能看到快艇的灯光在移动，但似乎被零组的冲锋艇拦截、驱离了。

零组展现出了压倒性的控制力和执行力，正在快速清理战场，建立封锁。其他势力虽然敢于介入，但在这种正面冲突中，显然处于下风，正在被压缩活动空间。

林逸的心沉了下去。零组的封锁一旦完全建立，他想无声无息地离开这片区域，找到阿红他们，难度将极大增加。而且，阿红他们如果还没逃出去，处境也会非常危险。

必须尽快行动。

他抬头望向天空。“荧惑守心”的天象依旧，两颗红色的星辰在夜空中散发着不祥的光芒，但似乎比刚才黯淡了一丝。距离子时过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能量的峰值正在消退。

就在他准备冒险沿着平台寻找其他下山路径时，下方靠近寒潭西岸的树林边缘，忽然爆发出比之前更激烈的一阵交火声！枪口火焰在黑暗中格外醒目，持续了大约十几秒，其间还夹杂着零组人员通过扩音器发出的警告和几声短促的惨叫。

紧接着，林逸隐约看到，几个黑影从那片树林中狼狈冲出，朝着寒潭上游（古河道方向）拼命逃窜，后面有零组人员在紧追不舍。而其中一个黑影的体型和奔跑姿态……

林逸的心脏猛地一跳！

虽然距离远、光线暗，但那身影……有点像小七？！

（第五卷 第14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