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组先遣队”五个字,如同投入滚油的冰水,瞬间炸响在四人耳边。林逸瞳孔骤缩,老吴按在腰间(藏匕首处)的手猛地攥紧,阿红则下意识地将豆子更深地护进怀里。下方竖井中迅速逼近的嘈杂与手电光柱,前方黑洞洞的枪口与敞开的车门,以及车内那个神秘人抛出的、骇人听闻的信息,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将他们死死罩在废弃工厂高台的寒风之中。
时间被压缩成尖锐的秒针,每一跳都敲打在濒临崩断的神经上。
“我们凭什么信你?”老吴的声音嘶哑,但每个字都像淬火的铁,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他腰伤剧痛,几乎全靠意志支撑站立,但眼神却锐利如鹰隼,试图穿透那扇半开的车窗,看清里面人的真面目。
车内人似乎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引擎低沉的轰鸣和呼啸的风声里,显得有些飘忽。“凭你们现在无路可走,凭钱胖子把你们当诱饵和弃子,凭零组五分钟内就会封锁这片厂区。”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力,“吴铁柱的徒弟,还有这位……带着‘钥匙’的小朋友,你们的价值,不应该浪费在这里,和一群喽啰或者官僚机器陪葬。上车,或者留。选择权在你们,但时间,”他顿了顿,“不多了。”
话音刚落,下方竖井口处,已经冒出了第一个人头!是那个被称作“老鬼”的精瘦汉子,他单手扒着井沿,另一只手举着手枪,正要奋力爬出!
几乎同时,远处厂区外围,传来了尖锐的、由远及近的汽车引擎嘶鸣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间杂着隐约的、通过扩音器传来的简短呼喝!零组!他们真的来了!而且速度比预想的更快!
“走!”林逸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字。他没有时间权衡利弊,理性告诉他,车内的神秘人同样危险,但眼前的绝境已不容许任何犹豫。落入钱胖子手下或零组手中,结局可能更糟。这辆突如其来的车,是黑暗中唯一可见的、或许通往未知但至少是“不同”方向的缺口。
他率先冲向敞开的车门。两个黑衣持枪男子迅速让开通道,枪口微微压低,但警惕不减。林逸钻进车内,立刻感到一股混合着皮革、古龙水和某种淡淡消毒水味的暖意。车内空间比外面看起来宽敞,是经过改装的。
阿红背着豆子紧随其后,老吴最后,几乎是跌进车里。车门“砰”地关上,瞬间隔绝了外面大部分的寒风和噪音。几乎就在车门关上的刹那,车外传来“砰”一声枪响!子弹打在车门钢板上的闷响让车内众人心头一跳。
是那个“老鬼”开的枪!但子弹似乎被防弹车门挡住了。
“开车。”车内神秘人——此刻坐在副驾驶位置,依然只露出一个裹在深色大衣里的挺拔背影——淡淡吩咐。
驾驶座上的司机(不是刚才持枪的两人之一)一言不发,猛地踩下油门。黑色桑塔纳发出低吼,轮胎在水泥地面上擦出尖啸,一个急转调头,避开了平台上从竖井陆续爬出、试图拦截的追兵,朝着平台另一侧一条向下倾斜的、堆满杂物的狭窄通道冲去!
“坐稳。”神秘人又说了一句,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波澜。
车子如同失控的野牛,撞开几块拦路的朽木和废铁,冲下陡坡,颠簸着冲入厂区深处更加黑暗复杂的区域。后方,追兵的叫骂声和零组车辆逼近的警笛声(没有警灯,但引擎声独特)迅速被抛远,但并未消失,如同附骨之疽,紧追不舍。
车内光线昏暗,只有仪表盘散发出幽蓝的光。林逸迅速扫视车内环境。除了驾驶座上的司机和副驾的神秘人,后座只有他们四人,显得略微拥挤。刚才持枪的两个黑衣男子没有上车,不知是留在了平台,还是有其他车辆接应。
豆子似乎被急驰和颠簸吓到了,小声呜咽了一下。阿红连忙低声安抚。老吴则死死盯着副驾驶座的背影,手依然按在腰间。
车子在迷宫般的废弃厂区里左冲右突,司机对这里的地形似乎异常熟悉,总能找到意想不到的缝隙或捷径,将追踪者的声音和灯光一次次甩开。
“你是谁?”林逸终于开口,打破了车内压抑的沉默。他的声音因为紧张和疲惫而有些沙哑,但努力维持着镇定。
副驾上的人微微侧了侧头,依然没有完全转过来,只能看到他线条冷硬的下颌和挺直的鼻梁。“一个对‘古契’,‘血裔’,还有你们正在躲避的那些人和事……同样感兴趣的人。”他的声音透过座椅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共振,“你可以叫我,‘K’。”
K?一个代号。林逸心中凛然。钱胖子提过,有境外势力对“特殊孩子”悬赏。这个“K”,会不会就是那股势力的代表?但如果是悬赏者,为何要救他们?直接抓住豆子不是更简单?
“你和钱胖子不是一伙的?”老吴冷冷问道。
“钱胖子?”K轻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一个在泥潭里打滚、眼里只有眼前利益的土鳖。他以为掌握了一点皮毛,就能玩转这场游戏?他不过是我们……或者说,是这场博弈中,一枚用起来还算顺手,但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包括把你们引到那个工厂地下,包括今晚的‘交易’,都不过是我们计划中,用来试探、搅局和吸引火力的步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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