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山林间流淌,像一层乳白色的薄纱,缓缓拂过树梢、岩石和蜿蜒向下的溪流。林逸背着豆子走在最前,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阿红搀扶着老吴紧随其后,黑子警惕地断后,不时回头嗅探来路。
石匠李给的“回元散”确实有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林逸感觉胸口的憋闷减轻了许多,四肢的酸痛也缓解了些。老吴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不少,腰间的药粉似乎止住了瘀血的扩散,让他至少能自己迈步行走。
“沿着这条溪水向下三里左右,有个叫‘挂甲台’的山坳。”出发前石匠李曾这样指点,“那里有几户猎户的旧屋,早就没人住了,但遮风挡雨没问题。屋后山壁有个小洞,可以藏身,以前是山里人躲兵祸用的。”
这信息如今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
溪水潺潺,清澈见底。阿红蹲下掬水洗了把脸,冰凉的溪水让她精神一振。她看向林逸背上依旧昏睡的豆子,小脸脏兮兮的,但眉头舒展,似乎在做一个平静的梦。
“他体温正常,脉搏也稳。”阿红轻声道,又看了看老吴,“吴师傅,您感觉怎么样?”
老吴摆了摆手,示意无碍,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抓紧赶路。石匠李虽帮我们暂时脱身,但零组不是吃素的,那个刘司令更熟悉这片山。我们必须在天完全亮透前,找到藏身地。”
林逸点头,将豆子往上托了托。孩子很轻,但此刻这重量却让他感到一种沉甸甸的责任。石匠李的话在脑中回响——“血裔”“古契”“三印”……这些词像一团乱麻,缠绕着古墓、零组和他们九死一生的经历。
“吴师傅,”林逸压低声音,边走边问,“石匠前辈说的‘古契三印’,您以前听说过吗?”
老吴沉默片刻,缓缓摇头:“北派传承里,有‘天地人’三才镇物的说法,但具体到‘古契’和‘三印’,闻所未闻。不过……”他顿了顿,“如果这‘镇魂棺’真如他所言,镇压的是上古邪物,那牵扯的恐怕就不是寻常的盗墓勾当了。零组如此大动干戈,甚至不惜动用军队背景,他们要的,恐怕也不仅仅是棺材里的‘东西’。”
“他们想要掌控那种力量?”阿红的声音带着忧虑。
“或者,阻止别人得到它。”老吴目光深沉,“更麻烦的是,我们现在很可能被双方都盯上了。零组不会放过目击者和可能的‘钥匙’携带者,而守墓人那边,恐怕也容不下动了他们祖坟、还可能带走‘血裔’的我们。”
林逸心头一紧。前有狼,后有虎,他们这支伤痕累累的小队,似乎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
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天色大亮,林间的雾气渐渐散去。溪流在这里拐了个弯,前方出现一片相对开阔的山坳。几座破旧的木屋依山而建,屋顶的茅草早已**坍塌,露出黑黢黢的梁木。屋前空地上荒草丛生,几乎有一人高,显然荒废已久。
“就是这儿了。”林逸对照着石匠李草图上的标记,确认了位置。
他们没有贸然进入木屋——太显眼。按照石匠李的指示,他们绕到屋后,在一丛茂密的野蔷薇和乱石堆后,果然找到了一个被藤蔓遮掩的洞口。洞口仅容一人弯腰通过,里面黑乎乎的,但空气流通,并无霉腐味。
黑子率先钻进去,片刻后传出两声短促的低吠——安全。
林逸将豆子小心放在洞口内侧干燥的地面上,阿红扶着老吴进去,自己最后进入,并小心地将洞口的藤蔓恢复原状。
洞内空间比想象中大,约有十来平米,地面平整,角落甚至铺着些干燥的茅草,显然是前人准备过的。洞壁有凿痕,高处还有一道狭窄的缝隙透进天光,兼做通风。
“总算能喘口气了。”阿红瘫坐在茅草上,长长舒了口气。
林逸检查了豆子的情况,依旧昏睡,但呼吸均匀。他拿出水囊,喂豆子喝了点水。老吴靠在洞壁上,闭目调息,腰间的伤需要时间恢复。
黑子趴在洞口内侧,耳朵竖着,警惕任何风吹草动。
暂时安全了。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极度的疲惫便如潮水般涌来。林逸强打精神,从怀中取出石匠李给的布包,在透下的天光中小心打开。
布包里东西不少:几卷发黄的宣纸,上面用墨线精细绘制着山势、路径和许多奇怪的符号标记;几个小瓷瓶,贴着“驱瘴”、“止血”、“镇痛”等标签;一小包用油纸裹着的黑色粉末,标签上写着“破阴砂”;几件造型奇特的小工具,像是特制的钩、凿、探针;最下面,是一本薄薄的、用针线粗糙装订的手札,封面上无字。
林逸先展开那几卷图纸。一幅是断龙壑及周边区域的详细地形图,远比他们之前得到的任何地图都要精准,许多隐秘的小径、水源、可藏身的岩洞都标得清清楚楚。另一幅似乎是古墓外围的机关布局草图,虽然许多地方标注了“已损毁”或“疑似改动”,但仍能看出当初设计的精妙与凶险。还有一幅,画的是一些奇怪的符号和对应的破解或避让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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