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缓缓洞开,石匠李佝偻的身影立在门外幽暗的甬道中,脚下是几缕尚未完全消散的诡异黑烟。夜明珠清冷的光芒从石室内溢出,映照着他那张布满深刻皱纹、如同风干树皮般的脸,以及那双在苍老面容上显得格外锐利明亮的眼睛。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石室内加强的封印光阵和沉寂的镇魂棺,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随即将视线牢牢锁定在林逸身上,准确地说是林逸手中那块光泽黯淡的黑暗水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审视,有惊讶,有追忆,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仿佛看见故物般的感慨。
“先进来。”林逸侧身让开门口,目光警惕地扫了一眼石匠李身后空荡荡的甬道。刚才那几声嘶叫和打斗声虽然短暂,但显示这看似平静的墓道深处并不安全。
石匠李也不客气,迈着略显蹒跚却异常稳健的步伐走进石室。他那只空荡荡的左边袖管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显然也是位有故事的人。进入石室后,他先是仔细查看了地面运转的“三才镇位”光阵,确认无误后,才将目光投向靠墙而坐、状态萎靡的老吴,以及被黑子护着、好奇张望的豆子,最后落回林逸脸上。
“老夫李石,祖上曾参与此墓部分机巧营造。”他开门见山,声音苍老却吐字清晰,带着一种常年独处者少有的条理,“被困于此,已记不清多少寒暑,靠先祖留下的几条隐秘水道和储粮苟延残喘,平日以研究墓中机关打发时间,也……清理一些不该醒来的东西。”他瞥了一眼门外消散的黑烟,意思不言而喻。
“李前辈。”林逸抱拳,保持着基本的礼节和警惕,“晚辈林逸,这是阿红、豆子,这位是吴铁柱吴师傅。我们……算是误入此地,遭遇诸多凶险,幸得前辈指点,暂脱危局。”他简要介绍了己方情况,但隐去了零组追捕等细节。
石匠李摆摆手,独眼(他另一只眼睛似乎受过伤,半闭着,但依旧有神)打量着老吴:“这位朋友……身上‘晦气’颇重,可是沾染了‘赤煞’?”
“赤煞?”林逸心中一动,是指那红雾?
“就是你们在下面溶洞里遇到的、那红石头散发的邪气。”石匠李点头,“那东西叫‘赤魄石’,是当年建造此墓时,从极阴地脉深处掘出的邪物,能惑人心智,侵染血肉,久缠不散。这位朋友能撑到现在,已属意志坚韧。”
老吴闻言,苦笑一声,声音沙哑:“让前辈见笑了……一时不慎,着了道。”
“能清除吗?”阿红急切地问。
石匠李沉吟片刻:“难。赤煞已侵经脉,与气血纠缠。除非有至阳至纯之物拔除,或者……”他看了一眼林逸手中的黑暗水晶,“……或者,同源更高阶的‘古契’之力,慢慢消磨净化。不过,眼下倒有法子暂时压制。”
他从腰间一个油布包里摸索出一个小巧的陶瓶,拔开木塞,倒出三粒龙眼大小、色泽黝黑、散发着浓郁药香的丹丸。“这是老夫用墓中几种特殊矿物和阴生草药炼制的‘镇阴丹’,虽不能根治,但可暂时安抚体内异气,减轻痛苦,固本培元。一日一粒,连服三日,当可恢复几分气力,神智也能清明些。”
他将丹丸递给老吴。老吴接过,没有犹豫,直接吞服一粒。丹药入腹,他苍白的脸色很快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红润,急促的呼吸也平稳了不少,眼中浑浊稍退,对着石匠李抱拳致谢。
“多谢前辈。”林逸也道谢,心中对这位神秘石匠的戒心稍减,但并未完全放下。 “前辈方才所言,‘古契’、‘血裔’、‘镇魂棺’……还有这墓的真相,究竟是何?”
石匠李叹了口气,走到那三具跪拜的白骨旁,蹲下身,轻轻拂去其中一具白骨肩头的灰尘,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混杂着悲悯与沉重的复杂神色。
“此事说来话长,牵扯数百年恩怨秘辛。简单说,此墓所葬,并非寻常将军。”他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石室中回荡,带着一种讲述古老传说的沧桑感,“墓主姓沐,单名一个‘英’字。”
“沐英?”阿红失声低呼,“可是明代开国功臣,镇守云南,死后追封黔宁王的那位沐英沐王爷?”
石匠李有些意外地看了阿红一眼:“女娃子见识不浅。正是那位沐英王爷。不过,此处并非他的王陵。”
他顿了顿,继续道:“沐王爷晚年,奉命追剿一股前朝余孽和邪教妖人,据说对方掌握着某种阴邪秘术和上古遗物,能惑乱人心,侵蚀地脉,为祸甚巨。沐王爷率亲军精锐,历时数年,终在西南边陲某处绝地将其主力剿灭,但自身也损失惨重,更关键的是,缴获了对方的核心邪物——就是你们见到的那‘赤魄石’源矿,以及与之相关的一些更诡异的东西。”
“凯旋途中,沐王爷却突发恶疾,随军太医束手无策,言其并非寻常病症,而是邪气侵体,药石罔效。王爷自知命不久矣,又恐那邪物遗祸人间,更担心自己死后尸身受邪气侵染发生不测,于是密令心腹,在此处绝地‘断龙壑’,依上古秘法,建造了这座特殊的‘镇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