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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陕北到星辰大海 第16章 铁匠铺的合作

作者:南空余温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2-16 22:12:24

野菜汤喝到第十天,味觉系统已经开始对这种绿汪汪、滑溜溜、带着泥土芬芳和生命倔强的流体产生了某种哲学层面的思考。王石头老爷子喝完自己那碗,咂咂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最后目光落在了墙角那排倚着的锄头上,提出了一个直击灵魂的拷问:

“李兄弟,咱们这顿顿野菜汤……是不是也该给锄头‘补补’了?瞅瞅它们,都快跟咱的脸一样,没个锋利劲儿了。”

李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些锄头,历经岁月和饥荒的洗礼,早已失去了金属应有的尊严:锄刃钝得能用来拍蒜(如果有蒜的话),锄面薄得能透光(如果光线足够强),木柄被汗水和泥土浸成了深褐色,握上去直打滑。说它们是农具,不如说是“概念性铁片与木棍的结合体”,挖地全凭一股子不信邪的蛮力,效率低得能让蜗牛都产生优越感。

“是该给咱们的‘老伙计’们升升级了。”李健郑重地点头,揉了揉被劣质锄头震得发麻的虎口,“我记得,咱们村原先不是有个铁匠铺吗?叮叮当当,热闹得很。”

“铁匠铺?”钱老倔从碗里抬起脸,表情像是想起了上辈子的传说,“早塌成一堆土啦!孙铁匠那老光棍,去年饿得前胸贴后背,别说打铁,连锤子都抡不动了。最后没法子,把打铁的炉子都拆了,砖头拿去垒了猪圈(虽然猪早没了),剩点能烧的木料……唉,都进了灶膛了。”

“炉子没了,手艺总还在吧?”李健的眼睛像黑夜里的猫头鹰,倏地亮了,“走!咱们去拜访拜访这位濒危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

孙铁匠的“府邸”,是一个依着土崖挖出来的、半塌的破窑洞。李健一行人弯腰钻进去时,里面昏暗得需要适应好一会儿。只见一个精瘦干瘪、皮肤被炭火熏得黑红相间的老头,正蹲在地上,就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光,用手里最后一块巴掌大的、不知从哪个破车轱辘上拆下来的铁料,全神贯注地……补一个豁了口的破瓦罐底。

“孙师傅!忙着呢?”李健凑上前,脸上堆起的笑容能融化三九天的寒冰。

孙铁匠头都没抬,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听见了,手里的活计没停,用小锤子小心翼翼地把烧软的铁片敲进陶罐的裂缝里,动作稳得不像个饿肚子的人。

“孙师傅,手艺不减当年啊!”李健先送上一顶高帽,然后切入正题,“您看,咱们村垦荒队正缺趁手的家伙,您老能不能……重出江湖,给咱们打几把像样的锄头?”

孙铁匠这才慢悠悠抬起眼皮,那双被烟熏火燎得有些浑浊的眼睛,扫了李健一眼,又落回手里的破罐子上,声音干哑得像两片砂纸在摩擦:“打铁?小伙子,你跟我说笑呢?拿什么打?你拿这野菜汤当淬火油啊?还是拿西北风当鼓风机?”

“我们有野菜!”李健早有准备,示意狗蛋把半筐新鲜的灰灰菜和苦菜递上前,“您看,水灵灵的!先付定金!等秋收了,土豆下来,再给您补上工钱!管够!”

孙铁匠瞥了一眼那绿油油的野菜,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但他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没用。没炭,没正经铁料,没力气。三无产品,打出来的也是废铁,白费劲。”说罢,又低头去对付他的破罐子,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

李健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他蹲到孙铁匠旁边,压低声音,像在策划什么惊天阴谋:“孙师傅,炉子,我们帮您重起!铁料,我们想办法去淘换点破铜烂铁!力气活儿,我们全村青壮轮着来!您就出您这双点石成金……不,点铁成器的手!您指挥,我们干活!怎么样?”

“重起炉子?”孙铁匠终于再次抬起头,上下打量着李健,眼神里写满了“你这细皮嫩肉的书生懂个锤子”,“你会砌炉子?知道风口朝哪儿开?知道烟囱多高合适?”

“不会可以学啊!”李健一拍大腿,豪气干云,“实践出真知!您是总工程师,我们是施工队!保证指哪打哪,绝不偷懒!”

也许是李健眼中的真诚(和那半筐野菜)起了作用,也许是太久没听到打铁的叮当声手痒了,孙铁匠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试试吧。”

“得嘞!”李健一跃而起,“王家峁土法炼铁暨农具革新事业,今天正式启动!”

于是,王家峁历史上最像行为艺术的“工业建设”拉开了帷幕。打谷场边上,被划定为“重工业区”。李健亲自挂帅,带领着青壮队,按照孙铁匠的现场指挥(主要是呵斥和纠正),开始了浩大的工程。

第一步:选址挖坑。要求地面平整,土质结实。大家吭哧吭哧挖下去三尺,露出老黄土。

第二步:夯土为基。没有石夯,就用捡来的大石头绑上木棍,几个人喊着号子抬起来往下砸,砸得地动山摇,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搞地基抗震测试。

第三步:砌造炉壁。没有耐火砖,就用黄泥混合晒干的马粪(据说能增加粘结性和耐热性?)、碎麦秸,一层层糊上去。炉子形状有点像放大了的葫芦,又有点像发育不良的灯塔,歪歪扭扭,充满了后现代主义的粗犷美感。

第四步:制造鼓风系统。这是难点。没有现成的风箱,李健发动妇女们,找出几块鞣制得半硬不软的破羊皮,缝合成一个巨大的、漏风的皮囊。两头装上木制的拉杆和进排气阀门(其实就是能活动的木板),一个需要两个壮汉合力才能拉动的、呼吸声如同重度哮喘患者的“人工肺”就诞生了。

王石头绕着这尊“艺术品”走了三圈,眉头拧成了疙瘩:“孙师傅,李兄弟,这炉子……看着咋这么不踏实呢?能炼出铁来?别一烧火,先把自己给炼了。”

孙铁匠背着手,审视着自己的“新作品”,叹了口气:“正经打铁炉,得用青砖垒,得砌耐火泥,得有水炭(木炭)持续供应……咱们这,就是土坷垃糊的玩意儿,能将就用就不错了。就当……练练手,找找感觉。”

首次开炉点火仪式,隆重而惊险。

炉膛里塞进好不容易收集来的、半干不湿的杂木柴和少量珍贵的、从更远的山里弄来的劣质石炭(煤)。孙铁匠亲自持火把,表情肃穆得像在点燃奥运圣火。

“点火!”

火焰腾起。李健大喝一声:“鼓风!”

张三和李四两个壮汉,赤着上身,鼓起腮帮子,开始奋力推拉那个巨大的破羊皮风箱。

“呼——哧——!呼——哧——!”

风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将空气强行送入炉底。顿时,火星混合着浓烟,从炉口、从炉壁的缝隙里,争先恐后地喷涌而出!围观人群惊呼着后退。张三躲闪不及,几颗调皮的火星吻上了他的眉毛,空气中立刻弥漫开一股蛋白质烧焦的独特香气。

“稳着点!稳着点!”孙铁匠急得跳脚,“风太大了!想把炉子吹炸啊?!”

炉温在艰难地攀升。塞进去的几块从各处搜罗来的废铁料——有断裂的犁头、变形的门环、不知名的铁片——在火焰中慢慢变红,但总达不到孙铁匠要求的“白亮”程度,始终是一种倔强的红褐色,软趴趴的,毫无金属的“骨气”。

“再加把劲!就当是……燃烧卡路里,塑造完美身材!”李健也脱了外衣,加入鼓风队伍,和两个汉子一起,脸憋得通红,胳膊上的肌肉贲起,跟那风箱较上了劲。汗水滴在滚烫的泥地上,瞬间化作一小缕白烟。

终于,在众人手臂酸麻、肺活量濒临极限之际,一块较小的铁料达到了勉强可以锻造的温度。

“快!夹出来!”孙铁匠眼疾手快,用两根前端缠着厚厚破布的长铁钳(也是临时用树枝改造的),颤巍巍地将那块通红的铁块夹出,放在临时充当铁砧的、一块中间被磨出浅凹的大青石上。

他深吸一口气,虽然人已干瘦,但当那柄同样修补过的铁锤握在手中时,一股久违的、属于工匠的精气神瞬间回到了他身上。

“叮——当!”

第一锤下去,沉闷而坚定,红热的铁块变形,火星如金色的蒲公英般溅开。

“叮当!叮当!叮当!”

锤声变得连贯而有韵律。孙铁匠的手臂划出有力的弧线,每一锤都精准地落在需要的地方。那红热的铁块在他锤下,如同被驯服的野兽,迅速改变了形状,扁了,宽了,有了锄头大致的轮廓。汗水顺着孙铁匠黑红的脸颊流下,滴在炙热的铁块上,发出“滋”的轻响,化作更细的白烟。

“淬火!”孙铁匠一声断喝。

李健早已准备好,端着一个破木桶,里面是全村人省了半天才凑出来的、小半桶珍贵的清水。

烧成暗红色的锄头被迅速浸入水中。

“滋啦——!!!!”

剧烈的响声伴随着冲天而起的、浓密的白雾蒸汽,瞬间笼罩了周围。一股热浪夹杂着铁腥味和水汽扑面而来。

待白雾稍散,孙铁匠用钳子将锄头从水中提起。它已经冷却,呈现出一种暗淡的、带着淬火痕迹的青黑色。

王家峁第一把“自主知识产权”的锄头,诞生了!

李健小心翼翼地接过来。锄头入手沉甸甸的,带着水的凉意和金属的质感。他对着昏暗的天光仔细端详:嗯……锄面不算平整,边缘有些毛糙,形状嘛,介于月牙和铲子之间,充满了“手工艺人即兴发挥”的风格。

“孙师傅,这形状……”李健斟酌着用词,“很独特,很有……艺术感。”

“你懂个啥!”孙铁匠累得气喘吁吁,但眼睛亮晶晶的,一把夺过锄头,用手指弹了弹锄刃,发出略显沉闷的“叮”声,“这叫实用!懂不?能挖地就是好锄头!花里胡哨顶饭吃?”

锄头确实能用。王石头迫不及待地拿到旁边的土堆试了试,一锄头下去,虽然不如想象中利落,但比之前那些“铁片”强了不止一个档次,至少能啃动硬土了。

“孙师傅,神了!”王石头竖起大拇指。

孙铁匠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但很快又板起来:“凑合用吧。铁料不行,炉子不行,能打出这样,算你们运气。”

趁热打铁(字面意义),李健凑上前,脸上又堆起那种让孙铁匠有点警惕的笑容:“孙师傅,您看,咱们既然能打出锄头,能不能……再稍微改良一下?让它更好用点?”

“改良?咋改?”孙铁匠斜眼看他。

“比如,让它轻点?挖起来更省力?”

“轻了没分量,挖不动硬土!”孙铁匠一口否决。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改变一下力的传递方式。”李健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起来,“您看,现在咱们用的直柄锄,是这样抡的,力量是直的,很多力浪费在‘抬’和‘砸’的过程里,对腰负担也大。如果……我们把木柄这里,做成一个弯曲的弧度……”

他画出了一个简单的曲柄锄头的草图,柄与锄头的连接处有一个自然的弯角。

孙铁匠盯着那草图看了半天,眉头紧锁:“这……弯弯曲曲的,像个瘸腿的锄头。你这是……哪学来的歪门邪道?”

“这个……”李健眼珠一转,信口胡诌,“是我昨晚做梦,梦见一个白胡子老神仙,鹤发童颜,手持拂尘,对我说‘授汝曲柄之法,可省民力’,然后就画了这个图给我看!醒来我就记得清清楚楚!您说,这能是假的吗?”

孙铁匠将信将疑,看看草图,又看看李健那张“无比真诚”的脸,再看看旁边眼巴巴看着他的王石头等人。最终,也许是技痒,也许是那“老神仙”的名头起了作用,他嘟囔着:“……那就试试。打坏了可别赖我。”

三天后,经过反复试验和调整(主要是孙铁匠骂骂咧咧地修改),第一把“曲柄改良锄”新鲜出炉。

这次淬火完毕,王石头第一个抢过来试用。他走到田边,摆开架势,挥起锄头——动作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但落下的瞬间,感觉却变了。以往那种需要腰部狠狠发力、震得手臂发麻的感觉减轻了许多,力量似乎更顺滑地传递到了锄刃上,入土更深,带起的土块也更松散。

王石头愣了一下,又试了几下,眼睛越瞪越大,最后惊呼出声:“我的老天爷!真……真省劲儿!这腰……舒服多了!李兄弟,你这梦做得值啊!”

孙铁匠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着王石头挥舞那把他亲手打造的“怪锄头”,脸上虽然还是那副“不过如此”的表情,但眼角细微的皱纹里,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和惊奇。他拿起那把曲柄锄,掂了掂,看了看那弯角,自言自语:“还真有点门道……”

李健一看时机成熟,立刻上前,勾住孙铁匠(尽量避开他身上的炭灰)的肩膀,开始画一张香气四溢的大饼:“孙师傅,您看,咱们这合作,天衣无缝啊!您有手艺,我们有劳力,有野菜(暂时),有梦想!不如……咱们长期合作吧!您就是我们王家峁的‘首席技术顾问’!专门负责打造和改良农具!我们呢,负责供应您一日三餐……嗯,暂时是野菜汤,但保证管饱!等秋后,土豆丰收了,咱们分红!”

“分红?”孙铁匠对这个新词儿表示疑惑。

“就是分土豆!”李健大手一挥,仿佛眼前已是土豆的海洋,“到时候,您想吃蒸土豆就吃蒸的,想吃烤土豆就吃烤的,想蘸盐吃就蘸盐,想捣成泥吃就捣成泥!实现土豆自由!”

孙铁匠的喉结又剧烈滚动了一下,仿佛已经尝到了淀粉的香甜。他看了看那歪歪扭扭但生机勃勃的炉子,看了看周围眼巴巴望着他的村民,又摸了摸自己空瘪的肚子,终于把心一横:“行!老子干了!不过说好了,野菜汤得稠点!还有,那什么曲柄锄,得算我发明的!”

“没问题!‘孙氏曲柄锄’,名扬天下,就从咱们王家峁开始!”李健从善如流。

于是,在阵阵野菜汤香和叮当打铁声中,“王家峁铁匠铺”正式挂牌营业了。没有鞭炮,没有贺词,只有村民们自发的、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李健亲手写了个招牌,找块相对平整的木片,用炭块写上:“孙记铁匠铺——专治各种硬地不服,兼修锅碗瓢盆疑难杂症。”

狗蛋挤在人群前头,仰着脖子念完,好奇地问:“叔,‘兼修锅碗瓢盆疑难杂症’是啥意思?”

李健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就是说,咱们孙师傅除了是打铁的一把好手,还是个多面侠!以后谁家锅漏了、瓢裂了、盆瘪了,别扔,拿过来!孙师傅给你修得妥妥帖帖,保证比新的还……呃,还能用!这叫多元化经营,拓展业务范围,增加收入渠道!”

狗蛋似懂非懂,但觉得“多面侠”和“多元化经营”听起来就特别厉害,于是用力点头,看着那冒着青烟、叮当作响的铁匠铺,眼里充满了对工业(土法)力量的神往。

炉火映红了孙铁匠专注的脸,也映红了王家峁充满希望的又一个傍晚。风箱还在呼哧作响,锤声依然叮当,而一把把带着温度、或许还有些歪斜却无比坚实的农具,正从这简陋的炉火中诞生,即将被握在同样粗糙却充满力量的手中,去耕耘那片渴望丰收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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