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抬起头,就看见喘着粗气赶来的沈泽,院外逆着的光让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他提不起劲儿的声音:“祖母,别打了!”
沈杨氏看着这个平常风都能吹倒的孙子,挥手示意他们停下。她眉紧皱:“你出来干什么?身子不好就回自己的院子养着!”
“祖母!”乐桃和疏影扶着他到沈杨氏的跟前。
沈泽自知在这个家中人微言轻,只得低声认错:“是我不好,苏荷刚进门,我还未来得及跟她细说我们沈府的规矩。”
苏荷抬头,心有不甘的看向夏氏,沈泽蹲下身子给了她一个眼神,他对着祖母跪在地上:“祖母,您现在罚也罚了,可否让我先带她回培风院了。”
沈杨氏顿了顿,摆了摆手,秦嬷嬷就领着那几名婆子下去了。
乐桃赶紧上前将苏荷扶着,背后传来衣料和皮肉粘合又撕扯的痛感还是让她忍不住喊起了疼。
夏氏见沈泽来了,立马换了一副嘴脸,走上前假惺惺地说:“知渊啊,你这媳妇儿不懂事,你娘又是个性子软的,祖母帮你管教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五婶娘不必多说。”沈泽打断她,来的路上乐桃也将大概的事情经过说给他听,他语气中带着不悦:“二位婶娘只需要管好自己院子里的人,平日里少来我们三房的院子,自然没人不懂规矩。”
沈杨氏也听出了沈泽口中的怨气与不满,立马出声指责:“混账东西,你就这样与长辈说话?”
沈泽低着头,声音嘶哑:“那祖母也给我上个家法吧。”
姜氏吓得急忙跪下:“婆母,渊儿他不是这个意思,我们错了,是我和长岩没把孩子们管好,别罚别罚,不会有下次了。”
沈杨氏气得手抖,捻佛珠的手都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
夏氏见他们一家子都受了训斥,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她上前殷勤地给沈杨氏沏了一杯茶:“婆母,您先喝口水消消气,这三房的新媳妇儿年轻不懂事,渊儿与她新婚,浓情蜜意之时自是要护着些的。现在您都教训过了,想来以后也会安分些,只是……”
她顿了顿,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沈杨氏的脸色接着说道:“只是沈昭读书的事,确要婆母您做主,他如今已经十五,还在族学里学些早就滚瓜烂熟的知识。再这样下去,儿媳恐耽搁孩子的前程。”
“儿媳想……给昭儿凑钱捐纳个监生,去都城国子监读书。可是每月分给我们的份例就恰够正常开支,想要养一个读书人,儿媳真的吃力,不然也不会找三嫂商量匀点份例给我们了,”
夏氏说完,一脸期盼地看着沈杨氏的脸色变化,见婆母没有立马否定,心中不免燃气希望。
苏荷听了气得浑身发抖,原来这才是夏氏的目的。还以为夏氏是个脑子笨的,结果人家玩的就是一石二鸟的好方法。
先去姜氏的院子里闹,闹成功了就是姜氏把三房的份例让出来给五房。要不成功就闹去沈杨氏面前,才好借此机会把沈昭读书的事放大,让老夫人向大房施压,让供养全家的大房再给他五房砸钱供个举人老爷出来。
苏荷啐了一口,仅用她和沈泽能听到的声音咒骂:“真是好不要脸!”
老夫人揉了揉眉心,沈家这一辈确实没什么像样的读书人,沈泽原本是最有希望的,偏偏这个身子骨儿弱得连进考场的精气儿都没有。
沈昭虽然资质平平,但好歹是个肯读书的,给他捐个监生上国子监,将来或许能混个一官半职,为他二伯效力。
她正想开口答应,却听见苏荷传来虚弱的声音:“老夫人,既然五婶娘说要家族供养沈昭读书,那我们沈泽也要一起上国子监!”
沈泽错愕的看着她,伸手想制止她,苏荷拍开他的手。
“沈泽?他去国子监干什么?那不纯属浪费银子吗?”沈杨氏还没出声,夏氏就抢先一步拒绝得干脆!
苏荷挣扎着起身,脸上沾着灰尘和汗液,眼神倔犟且坚定:“沈泽虽病,但我这个乡下来的都能看出他学识不浅,若沈家要供养沈昭,那也该算上沈家所有读书的子弟,大家族应一视同仁,不能偏私!不然凭什么只偏疼五婶儿的儿子?”
夏氏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沈泽那个病秧子,就算去了国子监,只怕没能考上举人进士也活不到几年,到时候白花花的银子都打水漂了!你真当沈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这句话出来,姜氏恨不得上前扇上夏氏几个巴掌,但挣扎了半天都没上前一步,只捏着袖子忿恨:“你!你怎么能这样说孩子呢!实在是太过分了!”
苏荷讥笑:“我认为,草包与病秧子进国子监都是浪费银子,既然五婶儿都能舔着脸让大哥大嫂掏钱浪费,我为什么就不能了?”
沈杨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近几年来沈家所有的收入都来源于大儿子一家经商所得,诺大的沈府外人看着是风光无限。但她掌家自然知道,存银一年比一年少,供养两个读书的上国子监,无疑会给大房压得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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