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如清粗糙的手指与沈泽白皙纤瘦的手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只见徐如清的眉头越来越紧。
沈泽见此早就习惯,来把脉的大夫无一不是神色凝重,所以也未曾当回事儿。
良久,徐如清才深深的叹了口气:“有些复杂,不过也不是没办法,孙女婿这病我是治不好的,只有加些草药压制,待我找来一位故人,他应该能治得了你这病。”
沈泽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他自己的身子尤为清楚,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但他也不愿扫了老人家的兴:“那便要劳烦祖母为我忧心了。”
徐如清收回手指,侧身看向苏荷:“好说好说,你只需要好好对我的荷丫头便好了。治病这事儿还得慢慢来。”
苏荷扬起笑脸对沈泽挑眉。
沈泽见他们祖孙两聊得开心,就叫来了乐桃推他进去休息,让疏影去吩咐今日晌午多添几个菜。趁着他们聊得开心,他好回去眠上一会儿,眼皮都在打架。
苏荷在院子里悠闲地吃着茶酥,一脸好奇:“阿奶,你什么时候还会把脉了?我记得您不会看病啊。”
徐如清笑呵呵地用手指了指苏荷的脑瓜子:“你这小没良心的,小时候你生疮害病,哪一样不是我给治好的,现在来怀疑我了?”
“啊,我还以为那些小病小痛都是都是什么土方子呢,沈泽这体弱……不是,这中的毒也能用土方?”
徐如清神色凝重:“起初我也当我那孙女婿是体弱,昨日他昏迷时,我碰巧遇见了丫鬟熬去的药,路过时我闻了下就觉着不对劲,今日来摸脉才确定了是毒不是弱。他吃的那药被加了东西,寻常大夫只摸得出是身体三虚之症。”
苏荷故作惊讶:“闻一下就不对劲儿了?阿奶,你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难道你就是那话本子里的隐士高人?”
徐如清幽幽地叹了口气,像是在回忆过往,“道与医本为同宗同源,你阿奶我学道有成,学医不足。”
苏荷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哈哈,阿奶,你少在这儿装高人了,您这么有本事的话,怎会留在上阳村?”
徐如清顿了顿:“当然是,因果报应。”
苏荷没再搭腔,从小到大,阿奶经常把这四个字挂在嘴边,却也从不与她说明什么因什么果。
徐如清四周瞧了瞧确定没人之后,把苏荷拉到一边,小声告知:“孙女婿的毒我解不了,需得有人帮忙。我得去祁州城一趟,你注意他的药,既能要命也能治病,这个毒奇怪得很,他要是不吃这个药立马必死无疑,但是吃了这药又命不久矣。难办难办!”
苏荷眼睛转了一圈稍加思索,摊开双手:“这不挺好办的吗?平常把他的药减半就行了嘛,又吊着命,下的毒又缓慢。”
徐如清醍醐灌顶,看向苏荷的眼神带着惊讶:“哎哟,我的孙女儿可真是个奇才。”
苏荷摸摸自己的脑袋,“真的吗?嘿嘿……我原本也是随口一说。”
徐如清环抱着双手,带着些逗小娃娃的语气:“但我可不确定有没有用,你别把我孙女婿给玩儿死了。”
苏荷沉下眼眸,她还以为阿奶是认真的呢。
两人坐在院子里说了许久,直到末了,徐如清摸着苏荷的头感叹岁月如梭。
当初走路都要摔跤的丫头现在都已经成亲了,她有些担忧,“阿奶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有消息我会给你寄信,你要照顾好自己。”
苏荷点头,露出自己的小胳膊展示她的强壮:“好,阿奶放心,你说说,谁能欺负到我啊?”
徐如清无奈,只能笑着让她把袖子放下来,毕竟在这大家族里,多少也不能像村里那么无拘无束了。
徐如清简单收拾东西就动身准备去往祁州,苏荷站在门口挥手告别,脸上依依不舍,前一刻还泪眼婆娑,后一秒就擦拭了眼角的泪,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实际上她从小到大都不曾认同过阿奶,那些风水和怪事不过是人们的信仰,她亲眼目睹阿奶如何巧言令色哄走财主家的银子,又如何三言两语几枚铜板就说完一个人的一生。
阿奶也常说,善恶有报。但她也未见过良善之人平安一生,坏人就霉运不断,反而都与银钱和权力有关。世间的压迫,哪里是心存善念就会平安顺遂的啊。
苏荷就像是无根的浮萍一样一直都在寻找依靠,所以她才会将谢承钰作为自己可以依靠的大树,只是很遗憾,第一次辛苦培育的大树被别人乘了凉。
徐如清是世上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可也是她,在母亲去世后不到一年就给爹做主娶了季桂兰,季桂兰的出现也是她不幸的开始。
她心中明知徐如清的这份爱,也知这份愧疚。所以那日她也确实故意示弱逼徐如清一把,为自己搏一个好的前程,只是没想到,阿奶给她留了这么大颗苗子。
她回头看向这偌大的沈府,跃跃欲试。
沈泽醒来时培风院的下人们正摆饭,苏荷闻着味儿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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