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和平终于停下了手里的鹤嘴镐,抬手擦了把汗。他从怀里,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内袋里,不疾不徐地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盖着鲜红街道办公章的批文,展开。接着又是一张画着规整线条的房屋结构草图,清晰地标明了开窗位置、尺寸。最后是一张盖着“样式雷建筑修缮队”红章的收据。
“一大爷,您看清楚了。” 张和平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像宣读告示,“王主任亲笔批文:‘同意修缮’,材料来源、费用凭证,一应俱全。开窗位置,图纸标注在此,绝非承重结构,安全合规。至于贾家困难……”
他目光转向贾张氏那张满是横肉的脸,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讥讽,“帮扶困难户是街道的任务,我个人在能力范围内倒是可以帮李奶奶修过屋顶,尽的是邻里本分。”
“没听说哪个街道电工的职责是自掏腰包、自带材料去无偿帮有青壮年劳动力的家庭翻修房屋的。这算不算私自占用公家资源?算不算公私不分?”
“再说了,贾家算是贫困户?我还没见过哪家贫困户穿的衣服比我这上班的都周正,这一个个吃的肥头大耳的!不知道还以为是母猪站起来了!”
“哈哈哈哈......”张和平这一番话连消带打,骂的贾张氏都不敢开口应腔,也是引得围观的邻居哄堂大笑。
而易中海被批文和图纸怼在眼前,又被这毫不留情的反问刺得老脸发烫。他张了张嘴,那句“为富不仁”的帽子还没扣出来,四合院的大门洞处传来一阵稳健有力的脚步声和低沉的交谈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来人两个,都穿着深蓝色的干部服,身形挺拔。一个是张和平的哥哥张建军,五官硬朗,眼神锐利,步伐沉稳,一股派出所民警特有的干练气场扑面而来。另一个则是东直门派出所副所长张吉海,面容冷峻,不苟言笑,眼神扫过之处,带着一种无声的威压。
原本喧嚣嘈杂的四合院,瞬间安静下来。连贾张氏也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尖利的哭嚎戛然而止,缩着脖子,眼神躲闪。躲在自家门帘后偷看的贾东旭,更是“嗖”地把头缩了回去,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凑热闹的刘海中反应最快,脸上的肥肉一抖,立刻换上一副肃然起敬的表情,几步跨到易中海身边,嗓门比谁都大。
“老易!你看看你!我就说了人家和平同志修房子是街道批准的!手续都在!你这思想要不得,要跟上政策!不能随便指责进步同志嘛!”
张吉海和张建军根本没理会这场闹剧的残余角色,目光径直落在一身灰土、手里拿着工具的弟弟身上。张建军走到张和平身边,接过那张批文扫了一眼,又看了看他凿出的窗洞和规划草图,眉头微展。
“嗯,位置选得还行,动静是小点,不过改造倒座房,情理之中。手续没问题。” 简单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张吉海则目光如电,扫过脸色僵硬的易中海和眼神闪烁的贾张氏,“还有什么问题吗?”张吉海的语气冰冷,眼神更是比张建国还要犀利,看着易中海和贾张氏只觉后背发凉,浑身冒虚汗。
“都散了吧!”
有了大哥和二叔这尊大神坐镇,整个院儿里的再无人敢置喙半句。易中海黑着脸躲回了屋,贾张氏也像霜打的茄子没了声响。二大爷刘海中更是发挥“余热”,帮着维持秩序,“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别影响和平同志建设家园!”
张和平领着二叔和大哥来到屋里,张吉海看着这只有15平米左右的房子,最后落在张和平堆放的建材上,眉头微蹙,“玻璃还没解决?”
“嗯,”张和平点头,有些无奈,“托人弄了点票,但玻璃店那边暂时缺货。”
“这事交给你哥。”张吉海对张建军扬了下下巴,“前几天所里处理了个投机倒把的案子,查扣了几块压花玻璃,性质是民用,程序上没问题,我批了条子你拿给街道办王主任备案,当损耗物资处理给你弟弟。”
他一边说,一边从公文包里拿出纸笔,刷刷写了个条子递给张建军。“另外,还查了些废料,有个教堂塌了顶的碎花玻璃,颜色花纹还成,虽不成整块,拼拼凑凑能糊个小窗,透光挡风,下午也给你送过来。”
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困扰张和平最大的难题迎刃而解!压花玻璃用于临街的高窗,确保**;教堂废玻璃拼凑的小窗装在内侧,别致又实用。
“建军,咱俩在这儿给你弟弟搭把手!这么多活一个人不知道要干到什么时候?不帮他今晚他就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张吉海话音未落,已经利落地脱下外套,三两下挽起袖子,不由分说就挤进了狭小的空间。
张建军自然不甘落后,赶紧跟上:“就是,和平,哥给你当小工,你指哪打哪!”
张和平看着二叔和大哥,心里一暖,如同卸去了最后一丝枷锁的工匠,干劲更足了。有了两个壮劳力帮忙搬抬、递送,他更能全身心投入到筑巢的伟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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