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家的“体面工程”总算没白费。
于丽也是落落大方,言谈举止透着工人家庭的爽利,但还是年轻,见识不够。
面对阎家清贫但收拾得格外整洁的环境,以及那台“特意备下”的“红灯”牌收音机,没有看透阎家的本质。
她与阎解成虽然都有些拘谨,但也能聊上几句,气氛不算热烈,却也和谐。
到了饭点,阎埠贵一咬牙,按照事先说好的,让阎解成领着于丽去胡同口那家还算干净的小饭馆吃饭,算是完成了相亲最“隆重”的环节——下馆子。
送走了媒人李大嫂,阎埠贵站在院门口,看着儿子和于丽走出胡同的背影,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又带着几分期许的笑容,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了许多。
成了!至少第一步迈出去了!
他心情大好地哼着不成调的戏文,转身回屋,目光落在了八仙桌上那台依然响着、仿佛还在散发着“体面”光辉的收音机上。
阎埠贵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涌上浓浓的心疼——那几节崭新的电池啊!为了撑场面,足足放了大半天的广播!这得费多少电啊!
心疼归心疼,阎埠贵还是小心翼翼地关掉收音机,然后轻轻抱起,像捧着个易碎的宝贝,朝着张和平家走去。
“和平!和平在家吗?”阎埠贵站在张和平屋外,声音带着完成任务后的轻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肉疼。
张和平正坐在桌前看书,闻声开门出来。
“阎老师?相完亲了?看样子挺顺利?”
“托你的福,还行,还行!”
阎埠贵脸上的笑容又堆了起来,连忙把怀里的收音机递过去。
“这不,赶紧给你送回来了!今天可真是多亏了你这宝贝!帮了大忙了!太谢谢你了和平!”
他嘴上说着感谢,眼神却忍不住瞟向那收音机,仿佛在计算着那几节电池消耗了多少能量。张和平接过收音机,入手沉甸甸的。
看着阎埠贵那明明心疼得要死却还要强装感激、甚至有点念念不舍的样子,张和平心里也是觉得好笑又无奈。
这位阎老师的抠门,真是刷新了他的认知下限。
“阎老师客气了,邻里邻居的,帮点小忙应该的。”张和平随口应道。
阎埠贵搓着手,目光还在那收音机上流连,嘴里却不由自主地开始絮叨。
“哎呀,这收音机就是好啊!声音洪亮,听着也清楚!今天放了大半天,效果杠杠的!就是……就是这电池……”
他话说到一半,似乎意识到不妥,赶紧打住,讪讪地笑了笑,“好用!真好用!”
张和平哪能不明白他那点小心思?他故意掂量了一下收音机,用一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调侃道。
“阎老师要是真觉得好,喜欢听,干脆自己买一台得了?红灯牌的,质量有保障。”
“买一台?!”阎埠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都拔高了一个调门,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不不!买不起买不起!和平你可真会开玩笑!一台收音机,好家伙,一百好几十块呢!还得要工业券!这得攒多久才能攒够啊?不行不行,这玩意儿太金贵了,不是咱们普通人家能用的!”
他那惊恐又坚决的表情,仿佛张和平不是在建议他买东西,而是让他去抢银行。
张和平看他那反应,心里更是觉得滑稽,同时也再次确认了阎埠贵对金钱的“敬畏”程度。
他笑了笑,不再逗他。“行,阎老师您慢走,收音机我收着了。”
阎埠贵这才松了口气,仿佛卸下了一个重担,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才一步三回头、带着对那台“金贵”收音机的无限留恋,回前院去了。
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忍痛割爱”的悲壮感。
......
转眼到了周一,城市恢复了工作日的节奏。
张和平照例去街道办上班。
他的工作本就相对清闲,加上他技术过硬,一般的小问题随手就解决了。
大部分时间,他就窝在后勤办公室那个靠窗的位置,捧着一本厚厚的电工技术书籍,看得津津有味,偶尔有同事进来拿个扫帚抹布,他也只是抬抬头打个招呼,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种摸鱼看书的日子,对他来说,倒也自在。
下午下班铃声一响,张和平便收拾好东西,除了街道办直接坐上公交车,朝着东城区废品回收总站赶去。
今儿个是他跟赵经理越好交付收音机的日子。
废品回收总站的后院里,依旧是那股混合着铁锈、废纸和泥土的特殊气味。赵经理早已在办公室等着他了,看到张和平抱着一个布袋进来,那张胖脸上立刻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老弟!可把你盼来了!怎么样?那台收音机修的如何?”赵经理搓着手,眼睛放光。
张和平也不废话,把布袋放在赵经理的办公桌上。解开拴着的绳子,里面赫然是两台外表略显陈旧但擦拭得干干净净的收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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