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区的卡车车队,如同一条疲惫却坚定的钢铁长龙,轰鸣着驶入天津港区域。
眼前的景象让即使有心理准备的张和平也感到震撼。
巨大的港口码头旁,停靠着数艘巨大的货轮,船舷吃水线很深,显然装载着沉重的货物。
岸上,各式各样的卡车、叉车、平板车穿梭不息,喇叭声、引擎声、指挥哨声、工人的号子声交织成一曲繁忙而充满希望的交响乐。
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腥味和粮食特有的谷物香气。
一座座巨大的仓库敞开着大门,里面堆叠如山的是一个个鼓鼓囊囊的麻袋,上面印着陌生的外文标识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中文印章。
穿着不同单位制服的工作人员和干部们拿着清单,大声吆喝着,指挥着车辆依次进入指定仓位装车。
已经有区里的领导乘坐吉普车提前赶到,与港务局、海关以及中央派来的协调人员完成了对接,一切都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
张和平他们的车队在外面排起长队,按照序号,一辆接一辆地缓缓驶入仓库区。
轮到张和平的6号车时,几名壮实的装卸工人熟练地操纵着铲车和传送带,将一袋袋沉甸甸的粮食飞快地装进车厢。
周主任在一旁紧张地清点数量,签署交接文件。每一袋粮食,在他们眼中都重如千钧,那是无数人活下去的希望。
装满粮食的卡车,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命,立刻调头,飞一般地驶离港口,朝着北京方向疾驰。
车队不能完全集中行驶,而是根据速度和装车时间,自然分成了几个小组。张和平的车因为装得快,往往跑在比较靠前的位置。
任务紧迫,时间就是粮食!所有的司机都开启了连轴转的模式。
北京到天津的路况在这个年代并不算好,来回一趟加上装卸时间,需要大半天。
司机们困了,就在等待装车的间隙,趴在方向盘上眯一会儿。饿了,就啃几口自带的冷干粮,就着凉水咽下去。内急了,就在路边找个隐蔽处匆匆解决。
脸上胡子拉碴,眼里布满血丝,衣服上沾满了油污和灰尘,但没有人抱怨,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带着一种使命感和急切。
张和平和周主任也不例外。连续两天高强度的驾驶,两人都憔悴了不少。
周主任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变得油腻杂乱,眼圈深陷。张和平也感觉腰酸背痛,握着方向盘的胳膊有些发僵,但精神却高度集中。
然而,如此大规模、高频次的粮食运输行动,不可避免地引起了潜伏在暗处敌人的注意。在北京和天津,一些阴险的目光早已盯上了这条生命线。
一间阴暗的屋子里,几个神色鬼祟的人正在低声密谋。
为首的是一个代号“灰枭”的中年男子,他是国民党潜伏特务的一个小头目。
“都看清楚了吗?这条线,就是共党从天津港运粮进京的主要通道!”
“灰枭”指着摊在桌上的一张简陋地图,手指重重地点在几个位置。
“看清楚了,头儿。主要是解放卡车,数量很多,日夜不停。大部分车队中间或后面有民兵武装押运,但有一部分车,特别是那些跑得快的、经常跑在前面的。”
“比如编号5、6、7、8那几辆,往往为了赶速度,会脱离大部队一段距离,押运民兵一时跟不上,是很好的下手目标!”一个尖嘴猴腮的特务汇报。
“好!”“灰枭”眼中闪过狠毒的光芒。
“粮食是共区的命脉!毁了他们的粮,就能制造恐慌,动摇人心!上级指令,要不惜一切代价,进行破坏!”
“具体方案呢?”另一个特务问。
“三个方案,一个是半路截杀落单司机,抢夺或焚烧车辆!另一个,寻找机会在粮食中投毒!最后一个,制造交通事故,堵塞道路,延误运输!”
“灰枭”冷声道。
“优先选择落单车辆下手!5到8号车,重点关照!他们通常会在离北京约摸三十里的那段‘老碱坡’路段提速,那里路相对直,但两边有荒草丛和土沟,便于我们隐蔽和动手!”
“武器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两支‘中正式’步枪,几颗手榴弹,还有匕首。毒药也备了一些,是剧毒的氰化物,只要一点点混进粮食里,就能造成大面积中毒!”
“行动时间?”
“就定在明天下午!他们那个时间点应该刚好从天津返回,计算好时间,在老碱坡埋伏!先打轮胎,逼停车辆,然后迅速解决司机,能烧就烧,能投毒就投毒!动作要快,民兵反应过来就麻烦了!”
“是!”几个特务眼中闪烁着疯狂和残忍的光芒。
……
第四天下午,张和平和周主任再次驾车从天津港满载而归。经过一夜相对充足的休息,两人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卡车奔驰在返回的路上,周主任看着窗外略显荒凉的景色,感慨道。
“快了,再跑两趟,这批紧急调运的任务就算差不多了。和平,这次多亏了你啊,车开得又快又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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