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镇的深秋,风里裹着松针的冷香,也藏着化不开的阴翳。镇子背靠的黑松林,是老一辈人嘴里的禁地,尤其是月圆之夜,连最胆大的猎户都不敢踏足半步。他们说,林子里藏着一头食人狼——不是寻常野兽,是会披着人皮、踩着月光索命的怪物。
小明和小刚是镇上新来的护林员学徒,刚满十八,浑身是少年人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撞气。师傅老王头千叮咛万嘱咐,月圆夜绝不能进黑松林半步,可偏巧那晚,林缘的防火了望塔报了警,说有浓烟升起,怕是有人纵火。
“师傅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咱俩去看看吧,顶多走一圈就回来。”小明拍着胸脯,将师傅给的铜哨揣进兜里,又拎了两把劈柴斧。小刚犹豫了一下,他爷爷三十年前在黑松林里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老人们都说,是被食人狼叼走了。可看着小明笃定的眼神,他还是扛起了铁锹,“走,速去速回。”
夜色如墨,圆月像一块惨白的玉盘,悬在黑松林上空。两人打着手电,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林子里走,脚下的松针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却像踩在什么活物的皮毛上,让人心里发毛。
没走多远,小刚的手电光忽然顿住了。
前方的空地上,散落着几片碎布,是那种老式的粗麻布,上面沾着暗褐色的污渍,凑近了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着腐臭味扑面而来。“这……这是我爷爷当年穿的那种布衫。”小刚的声音发颤,他蹲下身,指尖刚碰到碎布,就听见头顶的树梢传来一阵“沙沙”声。
不是风声。
是某种东西,正顺着树干往下爬。
小明猛地抬头,手电光射向树梢,只见一道黑影闪过,快得像一道闪电。紧接着,一声凄厉的狼嚎划破夜空,那声音不像普通狼的嘶吼,更像人在极度痛苦中的哀嚎,尖锐、嘶哑,听得人头皮发麻。
“快跑!”小明拽起小刚,转身就往回冲。
可已经晚了。
身后的灌木丛剧烈晃动,一头巨大的黑狼猛地蹿了出来,挡在两人面前。它比寻常的狼高出半截,像一头小牛犊,浑身的黑毛油光水滑,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最吓人的是它的眼睛——不是狼的竖瞳,而是人的瞳孔,漆黑、浑浊,却透着一股怨毒的、不属于野兽的疯狂。它的嘴角淌着涎水,沾着碎肉和血丝,獠牙足有半尺长,闪着冷森森的光。
“食人狼……真的是食人狼……”小刚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黑狼盯着两人,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一步步逼近。小明将小刚护在身后,握紧了手里的斧头,“别怕,它再凶,也是血肉之躯!”
话音未落,黑狼猛地扑了上来。
风声猎猎,小明只觉得一股腥风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挥斧砍去,斧刃擦着黑狼的肩膀划过,溅起一串黑红色的血珠。黑狼吃痛,发出一声怒吼,爪子狠狠拍在小明的胳膊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汩汩往外冒。
“小明!”小刚嘶吼着,举起铁锹就往黑狼背上砸。铁锹砸在狼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黑狼转过身,一口咬住了铁锹的木柄,猛地一甩头,小刚被掀飞出去,重重撞在一棵老橡树上,晕了过去。
小明顾不上胳膊的剧痛,拖着受伤的腿,爬到小刚身边,将他拽到树后。黑狼没有追上来,只是站在月光下,用那双人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然后,它缓缓地、缓缓地蹲坐下来,像人一样,用前爪抹了抹嘴角的血迹。
这一幕,让小明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他忽然想起师傅说过的话——黑松林的食人狼,不是天生的野兽,是被诅咒的人变的。
月光越来越亮,亮得有些刺眼。小明看见黑狼的身体在月光下微微抽搐,它的皮毛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紧接着,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黑狼的身形开始扭曲、变形,骨骼发出“咔咔”的脆响,黑色的毛发脱落,露出底下苍白的人皮。
几分钟后,那头凶戾的食人狼消失了,原地站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破烂的粗麻布衫,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一双眼睛里满是痛苦和疯狂。他的手指尖还留着狼的利爪,嘴角的獠牙尚未褪去,浑身散发着血腥味。
小明的呼吸停滞了——这个男人的脸,和小刚家里挂着的爷爷的照片,一模一样!
“爷爷……是你吗?”昏迷中的小刚忽然喃喃出声。
男人浑身一震,猛地转过头,看向树后的两人。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疯狂的血色褪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凉。
“别过来……”男人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像是喉咙里卡着碎玻璃,“我控制不住……月圆之夜,我就会变成那副鬼样子……会吃人……”
小明终于明白了。三十年前,小刚的爷爷进黑松林打猎,误伤了一头怀孕的母狼,母狼临死前,用最后的力气,给这个男人下了最恶毒的诅咒——让他世代化作食人狼,以人肉为食,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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