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之大汉帝国 第68章 刘邦怒斥未央宫太奢华，为何听完萧何一席话秒变脸？

【导语】

本篇是《资治通鉴.卷十一》的终章，我们讲述刘邦北伐匈奴之际，萧何在长安建成未央宫，刘邦由怒转喜的戏剧性变化过程与缘由。

司马光近期想要说的话比较多，他再度用〖臣光曰〗狠狠地批了萧何一顿。

面对巍峨华丽的未央宫，刘邦为什么由怒转喜？

司马光批萧何的逻辑和动机是什么？

本篇谈完这些之后，按照惯例，我们系统性地梳理并小结一把《资治通鉴.卷十一》的主要内容以及深度藏于其中的政 治智慧。

【萧何给予的惊喜】

公元前200年2月，刘邦终于从平城返京，抵达长安之际，刘邦就收到了萧何所给予的惊喜——富丽堂皇的未央宫已经落成。

有必要介绍一下汉都长安的两座宫殿——长乐宫和未央宫。

长乐宫始建于公元前202年，是在秦宫废墟的基础上改建而成的，公元前201年建成。考古显示长乐宫周回不足二十里，宫城占地面积约6平方公里，是一座小型宫殿，宫内有东西向和南北向干道各一条，建筑遗址集中分布在西北、西南、东南三个区域。

未央宫规模远大于长乐宫，周回二十八里，布局更为规整，前殿是其主体建筑，周围台殿四十三座，宫十三座，还有天禄阁、朱雀堂等众多殿阁。

自从未央宫建成投入使用之后，长乐宫逐渐成为皇后、皇太后的专属宫殿，而未央宫则成为了汉帝国的中枢机构。

在平城吃了败仗的刘邦被眼前壮丽的未央宫给惊呆了，他瞪着铜铃般的“牛眼”懵了十来秒钟后，陷入了万分不解的困惑之中——谁让萧何将宫殿修得如此富丽堂皇的？汉帝国的天下尚未稳定，乱七八糟的烂事一箩筐，萧何竟然有心思如此高规格地建成了未央宫？！

所有的不解在刘邦心中转换为愤怒，他将怒火如炬的目光射向萧何：“大汉初立，天下如此纷乱，为什么要把宫殿修得这般豪华？”

刘邦写在脸上的惊讶、困惑不解和愤怒早就被萧何看在眼里，他从容不迫地道出了他的逻辑。

萧何：“正是因为天下尚未稳，所以才需要高规格地建设宫殿，天子以四海为家，壮丽的宫殿才能彰显天子的威严，才利于稳天下，同时也不要让后世再为宫殿操心。”

刘邦听了萧何这一番言论之后，怒气烟消云散顿时喜笑颜开！我们不得不承认，翻脸比翻书还要快也是刘邦身上一项得天独厚的优势之一。

这一截历史切片背后的逻辑仅仅只是司马光所叙事的这样吗？

萧何高规格营建未央宫的真实动机只是为了给汉高祖刘邦的天子威严加分吗？

刘邦由怒转喜也仅仅只是听取了萧何的那一番解释说明吗？

以上三个问题才是这一段历史的深水区，这一截历史切片背后的逻辑绝非司马光叙事这么简单。

萧何大建未央宫的真实动机有二，“彰显天子威严”是表面动机，萧何身为刘邦身边的老油条、身为汉初的顶流政 治家，必有更深层的算计。

我们一层层地剥开给大家看，先看表面动机：巍峨的宫殿其实是对汉帝国长治久安的一次战略性基建，既能强化天子威严，还能意图一劳永逸地将“未央宫”等同于大汉帝国权威中心这一理念悄无声息地植入人心。

萧何此举更深层次的动机则在于：用这种“自污”行为达成政 以自保目的。

萧何自动自发地将高规格建设未央宫这件事让刘邦给自己贴上“劳民伤财”的标签，主动将该“污点”交到刘邦手中，全面剔除身上“勤政爱民”的人设，以此向猜忌心重的刘邦安心。萧何此举的言下之意就是：我萧何只是一个有世俗的、片面追求政绩的、口碑和人设影响不了你刘邦的小臣子一枚，我绝无窥伺皇位的野心。

萧何的这一番良苦用心比任何表白都更能让刘邦安心。

萧何和刘邦，这哥俩都是千年的护隶，弯弯绕比长城还要长！

刘邦岂能看不懂萧何的表演，刘邦由怒转喜岂是被说服，而是动怒表演完毕之后，立即与萧何在朝政层面达成共识，在政 治层面形成共鸣的具象而已。

刘邦表面的“怒”是表演，深层的“怒”是担忧。 刘邦的愤怒，一半是给天下人看的——他深知民生凋敝，如此大兴土木，容易失去民心。另一半则是真实的担忧，怕耗费国力，动摇统治根基。

“喜”的根源在于理解了萧何的朝政智慧。

萧何的“非壮丽无以重威”，点醒了他：政 治权威需要可见的、震撼的符号来具象化。

既然如此，那么司马光为何要用〖臣光曰〗这种形式狠批萧何呢？

【司马光狠批萧何】

有必要引用一下〖臣光曰〗全文，司马光所留下的这一则〖臣光曰〗几近白话文，随便读，随便懂。

臣光曰：王者以仁义为丽，道德为威，未闻其以宫室填服天下也。天下未定，当克己节用以趋民之急；而顾以宫室为先，岂可谓之知所务哉！昔禹卑宫室而桀为倾宫。创业垂统之君，躬行节俭以示子孙，其末流犹入于**，况示之以侈乎！乃云“无令后世有以加”，岂不谬哉！至于孝武，卒以宫室罢敝天下，未必不由酂侯启之也！——引自《资治通鉴.卷十一》

司马光言辞犀利地批萧何，原因一点都不复杂，仅仅只是因为萧何的行为与司马光根深蒂固的儒家治世理念相悖。

司马光坚所坚守的东西并不多，无外乎就是“仁义”和“道德”，但是萧何所搬出来的“宫殿之说”（外在威仪），能把司马光直接气死！至少也气得丢了半条命。

司马光认为，天下未定、民生苦寒之际，正确的次序是“克己节用以趋民之急”，而非将宫殿建设置于优先。君主以身作则的节俭，是为后世垂范的“创业垂统”之本；一旦开头就示范奢侈，后世只会变本加厉。

以至于刘邦的后人——汉武帝也大兴土木建设宫殿时，司马光还将这笔债务记在了萧何的头上，说这都是开国之际，萧何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我们不知道萧何如果地下有知，会不会跳出来指着司马光的鼻子大骂三天三夜！

[注，这一篇无需安排【结语】，因为所有观点都已给出，下一篇我们进入《资治通鉴.卷十一》小结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