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珠九纹 第42章 烟雨江南

江南的雨，与大理的雨截然不同。大理的雨是疏朗的、清冽的，带着苍山雪线和洱海湖风的凉意。而江南的雨，是绵密的、温润的，如同永不消散的薄雾，浸润着白墙黛瓦、小桥流水，也模糊了天与地的界限。

林逸和岩隼抵达这座名为“泽州”的古城时，正值梅雨时节。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水汽和草木腐朽又新生的混合气息。

按照预定程序，他们没有直接开始调查，而是首先前往“观天台”设在泽州的对外联络点——一家临河而建、看似普通的茶楼“听雨阁”。

茶楼内部古色古香，茶香氤氲。接待他们的是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穿着素雅旗袍、气质干练的女子，代号“青鸾”。

“岩隼先生，林逸先生，一路辛苦。”青鸾的声音如同江南的吴侬软语，但眼神却锐利清晰，她利落地将他们引入一间僻静的雅室，“泽州分部已经接到总部指令，全力配合‘镇岳’小组的行动。”

她将一台加密平板推到两人面前，屏幕上显示着泽州古城及周边的详细地图，上面标注了几个闪烁的微弱红点。

“根据我们近期的监测，古城内的地脉波动确实存在异常，尤其是古运河核心区。能量残留属性与总部传来的‘暗影行者’数据有部分吻合，但其表现形式非常隐蔽，更像是……渗透和污染，而非直接破坏。”青鸾指向地图上蜿蜒的水道，“我们怀疑他们利用了这里复杂的水网系统。”

林逸凝神感知，确实能感觉到那股潜藏在水汽深处的冰冷与“空无”，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正在缓慢扩散。

“另外，”青鸾切换了屏幕，显示出一份报告，“近期泽州及周边区域，上报了数起‘离魂症’病例，患者症状与总部通报的‘异常失魂’案高度相似。发生地点，大多沿古运河分布。”

岩隼沉声道：“他们在利用水脉扩散精神污染，同时收集灵魂能量。一石二鸟。”

青鸾点头：“我们尝试过追踪源头，但对方非常狡猾，能量痕迹随着水流移动，难以锁定核心。而且，他们似乎对本地监测点有所察觉，行动愈发隐秘。”

林逸开口问道：“青鸾女士，泽州历史上，是否有关于水脉守护，或者镇压水患之类的传说或遗迹？”

青鸾略一思索，回答道：“有的。泽州古称‘泽国’，水网密布，历史上水患频繁。本地志记载，明代一位名叫周玄的水利大家，曾在此主持修建水利，疏浚河道，并留下‘定水镇脉’之说。传闻他在古城水系的关键节点埋设了‘镇水石兽’，但年代久远，具体位置已不可考。另外，城中那座最古老的‘通济桥’，传说桥基下曾有‘辟水犀’雕像，亦有镇水安澜之意。”

“镇水石兽……辟水犀……”林逸默默记下这些关键词，这或许是与本地地脉共鸣的突破口。

拿到了本地情报和支持，林逸和岩隼离开了听雨阁，决定亲自沿着古运河岸追踪那流动的暗影痕迹。青鸾则留在后方，负责协调资源和信息支援。

烟雨朦胧中，两人看似游客，实则感知全开。行至那座古老的“通济桥”时，林逸忽然停下脚步。桥下的水流在此处形成一个不易察觉的漩涡，而在“破妄之瞳”下，那漩涡中心暗影能量的浓度明显异常，并与地底深处某个存在连接着。

“在下面。这桥是关键。”林逸低声道。

就在这时，河对岸一座破败古戏楼里，飘来哀婉凄凉的昆曲唱腔。声音中夹杂着微弱的精神波动，与水中暗影能量同源，如同催眠的絮语。

“精神污染通过声音在水域放大传播。”林逸脸色一沉。

岩隼当机立断：“我去戏楼查看，你盯着水下。保持通讯，有情况立刻呼叫支援。”他指的是青鸾和泽州分部的后援。

林逸点头，目送岩隼离去。他留在桥边，全力感知桥下漩涡与戏楼的联系。

雨势渐大。突然，桥下漩涡的暗影能量猛地活跃！怀中暗黄铜钱骤然滚烫！

“不好！”林逸转头，只见对岸戏楼灯火骤变幽绿！

脚下石桥剧震，河水沸腾，浓稠如墨的暗影能量从漩涡涌出，笼罩桥洞，沿桥墩蔓延！冰冷强大的束缚意念锁定林逸！

“咯咯咯……”令人毛骨悚然的女子笑声钻入脑海！

调虎离山！目标是他！

暗影触手从四面八方缠来，封闭空间，隔绝外界！魔音灌耳，冲击识海！

林逸冷哼，“不动纹铠”瞬间激发，暗金纹路流转，隔绝冰冷侵蚀。但触手紧缠不放，释放“沉溺”意念，配合魔音，双重攻击！

意识一阵眩晕，他猛咬舌尖，强行清醒。

不能硬抗！

他心神沉入“镇”字神意，尝试共鸣这片水泽之地平静水面下的“恒定”之力！双手结印，灵力与神意交融，注入脚下古桥。

“吾心为镇，万流归静！”

无形波动扩散！暗影触手嗤嗤消融！魔音被阻隔！河水翻涌减弱！

“不可能！”惊怒女声从水底传来。

林逸挣脱束缚，目光锐利看向黑暗漩涡。

就在这时，他耳麦传来青鸾急促的声音：“林逸！能量监测显示通济桥出现剧烈峰值！支援已在路上！坚持住！”

水下敌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外界的动静，攻势一缓。

林逸抓住机会，深吸一口气，将“镇”字神意催发到极致，准备主动出击，锁定水下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