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修不加班： 第163章 污染源头·“我们才是历史！

暗金色气泡，永恒盟约神殿内。

时间在这里被精心腌制，如同琥珀中的虫豸，保持着三百五十年前那肮脏一幕的鲜活与“神圣”。宣读契约的冰冷声音在穹顶下回荡，跪拜者脸上的狂热与畏惧清晰可见，三枚徽记在高台上散发着维系这片时空的古老能量。

而在这被定格的历史画卷边缘，阴影在蠕动。

墨尘指尖那一点混沌原色，已不再是简单的能量凝聚。它仿佛一个微型的、正在孕育的宇宙奇点，蕴含着“无”与“有”、“始”与“终”的终极悖论。尊魂幡中引出的那一缕银灰色时序之力，则如同最灵巧的刻刀，缠绕其上，为其赋予了穿透时光隔阂的锋锐特性。

“以混沌为墨，以时序为笔。”墨尘低声自语，眼中倒映着神殿中央那正在签订契约的景象，也倒映着未来圣山崩塌、新秽土化为焦土、天使在幡中哀嚎的画面。“在这份奠定了一切罪恶源头的‘盟约’上，写下我们的判词。”

他轻轻屈指一弹。

那点混沌原色包裹着时序之力，无声无息地飞出，并非射向那三枚徽记或契约卷轴，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灵巧地钻入了神殿地面那复杂法阵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负责能量缓释的次级节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光芒万丈的异象。

混沌的力量，如同最顽固的病毒，最深邃的污染，开始了它悄无声息而又不可逆转的渗透与篡改。

首先发生变化的是光线。神殿内原本昏黄恒定、仿佛永恒暮色的光线，开始极其缓慢地“流动”起来，如同注入了生命的粘稠液体，光影交错间，偶尔闪过一丝丝极其微弱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色彩——天刑号主炮的幽蓝、尊魂幡吞噬魂魄时的漆黑、蟠桃园催熟魔法阵的翠绿……如同未来时空的幽灵，在这段古老历史中投下了斑驳的倒影。

紧接着是声音。那宣读契约的冰冷声音，依然在继续，但仔细聆听，会发现其中混杂了极其细微的、来自不同时间点的“杂音”：鬼煞真人嚣张的狂笑、八岐大蛇被抽出骨架时的嘶鸣、雷神托尔在幡中挥舞锤子喊出的“为了功德！”、甚至隐约还能听到玄明子在禁闭室中崩溃的呓语……这些声音微弱如同耳鸣，却真实存在，像历史的伤口在渗血低吟。

然后，是那些“活标本”本身。

跪在最前方的初代传道者，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正要按向契约卷轴的手指，指尖的皮肤似乎有那么一刹那，浮现出细密的、如同被火焰灼烧过的焦黑纹路——那是三百年后，圣山被混沌主炮轰击时，炽热与毁灭留下的印记，跨越时光，在此刻的他身上投下了一抹未来的阴影。

他旁边的秽土隐流之祖，眼角的肌肉抽动了一瞬，瞳孔深处仿佛倒映出了一片燃烧的废墟和一面招展的、吞噬万魂的黑幡——那是新秽土覆灭、八岐大蛇被擒的恐怖未来，在他灵魂中激起了一丝源自本能的、对毁灭的恐惧。

高台上，那三枚悬浮的徽记光芒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波动。残破十字架虚影的边缘，似乎有极其淡薄的混沌气息如烟萦绕；扭曲的八头蛇符纹，某个蛇头的眼睛位置，闪过一丝被强行剥离、填入魂幡时的痛苦与怨毒；而那时序理事会的齿轮眼瞳图案，转动的节奏出现了亿万分之一秒的错乱，仿佛被某种更古老、更霸道的“混沌时序”所干扰。

就连那三个银袍公证人，他们冰冷僵硬的姿态，似乎也有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软化”，金属面具之下，仿佛有某种被压抑的、对“未知变数”的惊疑正在滋生——虽然此刻的他们，理论上绝无可能知晓未来的墨尘。

污染在蔓延，在渗透，在将这段“纯洁”的勾结历史，悄然染上混沌的墨色。

“成了……”鬼煞真人兴奋地低语，他能感觉到尊魂幡与那片被污染的法阵节点之间，建立起了一丝微妙的联系，仿佛多出了一个遥远的、潜藏的“分幡”或“污染源”。

钱满仓飞速记录着各项数据变化，眼镜后的眼睛精光闪烁：“能量转化率初步估算……这段历史标本本身蕴含的时空固化能量，正在被混沌特性缓慢同化吸收，转化率约0.0001%，但持续且不可逆。更关键的是，它内部的信息结构正在被‘加密’和‘篡改’，未来任何试图读取或激活它的存在，首先接触到的将是我们预设的‘混沌病毒’！”

赵乾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尽管一切似乎都在计划中，但他作为安全主管的本能让他不敢有丝毫放松。

然而，就在墨尘的混沌污染即将完成对这处历史标本最深层次结构侵染的那一刻——

异变陡生！

高台之上，那枚时序理事会的齿轮眼瞳徽记，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它不再是简单地波动，而是仿佛被无形的巨锤敲击，发出了刺耳的、仿佛无数齿轮崩碎的金属摩擦声！

“警告！检测到高维反制协议激活！”钱满仓面前的监测法阵突然红光狂闪，“污染触动了更深层的防护！这段历史标本……它不仅仅是标本！它内部嵌套了‘永恒星核’的次级投影和理事会最高级别的‘历史警戒线’！”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整个永恒盟约神殿开始剧烈摇晃！暗金色的壁垒上浮现出密密麻麻、比之前契约符文复杂玄奥千百倍的防御阵列！神殿中央，那宣读契约的银袍公证人突然停止了动作，猛地转头——不是转向墨尘他们的方向，而是“看”向了高台上震动的眼瞳徽记！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眼神，不再是历史影像中那种冰冷的程序化，而是……充满了一种跨越时空的、冰冷的愤怒与惊诧！

“检测到……非法时序篡改……污染等级：混沌源质……符合最高威胁特征……启动‘历史回溯清除协议’……”银袍公证人的口中，发出了断断续续、仿佛信号不良的机械音，但这声音明显带着“此刻”的意志，而非三百五十年前的记录！

“他‘活’了？！这段历史影像产生了自主意识？！”鬼煞真人大惊。

“不，不是自主意识。”墨尘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那银袍公证人，以及他身后隐隐浮现的一个更加庞大、更加虚幻的银袍身影——那身影的袖口，有着无比清晰、由璀璨星光组成的眼瞳纹路！“是‘现在’的理事会高层，通过‘永恒星核’和这段深度关联的历史标本，投送了一缕意志过来！他们被惊动了！”

“蝼蚁……安敢……污染圣约！”那银袍公证人（或者说其背后的高层意志）发出愤怒的咆哮，虽然声音扭曲断续，但那股高高在上、执掌时间的傲慢与杀意清晰可辨。他抬起手，不再理会那份契约卷轴，而是直接引动了神殿内所有的防御阵列和那枚震动不已的眼瞳徽记的力量！

轰！

恐怖的银灰色时光洪流从眼瞳徽记中爆发，不再是维持历史的温和力量，而是充满了“抹除”、“修正”、“归零”的毁灭意志，如同决堤的银河，朝着墨尘他们所在的方位，也朝着整个神殿内一切被混沌污染的区域，无差别地冲刷而来！

所过之处，被污染的流动光线被“熨平”回昏黄恒定，混杂的“未来杂音”被强行剔除，传道者和忍者头领身上浮现的未来阴影瞬间消散……这股时光洪流，竟是要强行将这段历史“重置”回被污染前的状态，并将墨尘这些“病毒”彻底从时间线上冲刷掉！

“想得美！”墨尘眼中混沌光芒暴涨，不再隐藏，一步踏出阴影！

面对那足以让大罗金仙神魂俱灭的时光洪流，他不退反进，周身混沌气轰然爆发，在身前化作一片深邃旋转的混沌旋涡！

“你们以为，历史是任你们涂抹的画布？”

“你们以为，时间是可以随意摆弄的玩具？”

“今天，我就告诉你们——”

墨尘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摇晃的神殿中炸响，盖过了时光洪流的咆哮。他身后的鬼煞真人、钱满仓、赵乾等人，也齐齐爆发力量，尊魂幡展开，万魂嘶吼，法宝光芒亮起，与那银灰色的毁灭洪流狠狠撞在一起！

混沌与时光，两股同样涉及本源规则的伟力，在这被固化的历史片段中，展开了最直接、最暴烈的碰撞！

没有技巧，没有花哨，只有最本质的力量对冲与规则侵蚀！

银灰色洪流试图将混沌“归零”，混沌旋涡则贪婪地吞噬、同化着时光的力量！神殿的墙壁在两种力量的挤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些固化的历史影像开始大片大片地崩碎、消散！

“历史，由胜利者书写！”

“时间，由强者定义！”

墨尘在力量的狂潮中昂首，目光穿透混乱的能量乱流，直视那银袍公证人背后若隐若现的星光眼瞳虚影，一字一句，如同宣告：

“而今天，在这里，”

“我们，才是历史！”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体内那枚太初符文光芒大放，与混沌之力彻底融合，化作一道仿佛开天辟地之初的灰蒙蒙光束，无视了银灰色时光洪流的阻隔，精准地轰入了高台上那枚剧烈震动的齿轮眼瞳徽记之中！

咔——嚓——！

清脆无比的碎裂声，响彻了整个即将崩溃的神殿。

那枚象征着时序理事会权柄与见证的徽记，在融合了太初之力的混沌光束冲击下，表面出现了第一道裂纹，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蛛网般的裂痕瞬间遍布！

“不——！！！”银袍公证人背后的星光眼瞳虚影发出了惊怒到极致的嘶吼。

下一刻，

轰隆——！！！

永恒盟约神殿，这片被珍藏了三百五十年的肮脏历史标本，连同其中那道被惊动的理事会高层意志，在混沌与太初之力的终极爆发下，彻底崩解、湮灭，化为时间乱流中一抹骤然亮起又迅速熄灭的暗淡闪光。

暗金色的气泡消失了。

时间长河的这一段流域，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粗暴地“抚平”，那段特定的历史痕迹被大幅削弱、污染，再也无法作为坐标信标、能量源泉或安全屋。

墨尘站在重新变得混乱汹涌的时间流中，周身混沌气缓缓收敛，看着那消散的闪光，面无表情。

“一个据点，解决了。”他淡淡说道。

鬼煞真人喘着粗气，尊魂幡都有些黯淡，但脸上满是兴奋：“过瘾！真他娘的过瘾！不过……好像捅了马蜂窝了？”

钱满仓脸色苍白地计算着：“刚刚那股意志的强度……绝对是理事会最核心的执事之一，甚至可能是‘银瞳’本人……我们彻底暴露了，而且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赵乾擦去嘴角因力量反震溢出的一丝血迹，沉声道：“主上，接下来，恐怕要面对理事会最疯狂的追杀了。”

墨尘却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冰冷与期待。

“追杀？”

“不。”

他转过身，看向时间流更深处，看向那因为神殿崩解而短暂清晰显露出来的、几条通往不同时代关键节点的“因果线”。

“游戏，才刚刚开始。”

“传令，下一个目标——”

他的目光，锁定在其中一条因果线上，那条线连接着一个战火纷飞、神魔混战的时代节点，也是西方神系与秽土势力在时间线上勾结最为猖獗、投入力量最多的一个“大型试验场”。

“时间线上的‘新秽土’。”

“我们去那里，”

“给他们准备一份……”

“真正的‘大清洗’。”

混沌光芒再次亮起，包裹着众人，向着那段充满战火与罪恶的时空节点，疾驰而去。

而在他们身后，时光的乱流中，无数银灰色的涟漪正疯狂扩散，如同被激怒的蜂群，朝着他们逃离的方向，紧追不舍。

真正的时序猎杀，现在，才拉开血腥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