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手鉴圣 第31章 雾中杀机

那“护林员”的话音刚落，山间原本就凝滞的空气仿佛彻底冻结了。他站在那里，看似随意，但微微下沉的重心和那双隐藏在帽檐阴影下、锐利如钩的目光，都透着一股绝非善类的气息。他关心的不是我们是否违规入山，而是石头上的字。

周师傅身体姿态未变，依旧是那副略带佝偻的老迈样子，但我知道，他全身的肌肉一定已经绷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

“宝贝？”周师傅嗤笑一声，带着老年人特有的那种混不吝，“这荒山野岭的，除了石头就是烂木头，能有啥宝贝？老哥你说笑了。我们就是俩爬野山的，看这石头好像刻了字，好奇瞅瞅。”

他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慢吞吞地向我的方向挪了半步，恰好挡在了我和那“护林员”之间的部分视线。

“爬野山？”“护林员”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容更深了，下巴上的疤痕扭曲着，“带着家伙爬野山？”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周师傅腰间那并未完全遮掩住的、短棍形状的凸起。

周师傅面色不变：“山里不太平，防个野猪蛇虫，不犯法吧？”

“护林员”不再废话，声音陡然转冷：“明人不说暗话。石头上刻的什么？交出来，或者，指出来。”

他往前踏了一步，靴子踩在潮湿的落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雾气似乎被他身上散发出的无形压力逼退了几分，露出他腰间鼓鼓囊囊的、绝非护林员标配的装备轮廓。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周师傅缓缓摇头，同时，背在身后的手，对着我极其迅速地做了一个“分散，躲”的手势。

几乎在周师傅手势落下的瞬间，那“护林员”动了！他速度极快，根本不是刚才那副慢吞吞的样子，身形一矮，如同猎食的恶狼，直扑周师傅！手中寒光一闪，多了一把尺长的丛林砍刀，带着风声，狠辣地斜劈向周师傅的脖颈！

“跑！”周师傅暴喝一声，不退反进，侧身避过刀锋的同时，一直隐在身后的短棍如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格向对方持刀的手腕！

“当！”一声脆响，金属交击，火星在浓雾中一闪而逝。

我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想也没想，抱着帆布包，扭头就向旁边更茂密、地势更复杂的灌木丛深处冲去！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沉重的喘息声，以及兵刃破空和格挡的闷响。周师傅在为我争取时间！

荆棘撕扯着我的裤腿和手臂，火辣辣地疼。我不敢回头，拼命往前跑，肺部像破风箱一样嘶吼着。必须离开这里！必须把书和线索带出去！

然而，没跑出多远，前方雾气缭绕的树林里，赫然又出现了两个身影！同样穿着灰色的伪装服，手里端着的是……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枪口幽深，冰冷地指向我。

被包围了！

我猛地刹住脚步，绝望地环顾四周。身后是正在搏命的周师傅和那个持刀杀手，前方是两个持枪的堵截者。左右都是陡峭的山坡和密不透风的灌木。

“小子，别跑了，把东西放下。”前方左侧那个堵截者开口，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我紧紧抱着帆布包，里面是《红楼梦》，是金龙丝绸，是曾祖父的字条，是刚刚发现的石基诗谜……是林家守护了百年，周师傅追寻了几十年的秘密！怎么能交出去？

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混着之前被荆棘划破的血痕，又痒又痛。大脑飞速运转，却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身后搏斗的声音骤然停止！一声闷哼传来，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我的心猛地一沉。周师傅……

“老家伙骨头还挺硬。”是那个下巴有疤的“护林员”的声音，带着一丝喘息和残忍的笑意，“解决了。东西在那小子手里。”

脚步声从身后逼近，身前那两个持枪者也缓缓压上。三面合围，我像被困在陷阱里的猎物。

完了吗？就这样结束了？

不！不能！

我的目光疯狂扫视，突然定格在左侧那片看似无法通行的、长满带刺灌木的陡坡。坡底雾气更浓，看不清具体情况，但这是唯一的、没有被直接封死的方向！

赌一把！

在他们合围完成的前一秒，我发出一声毫无意义的嘶吼，用尽全身力气，将怀里沉重的帆布包朝着右侧那个持枪者猛地砸了过去！同时身体向左全力一扑，不顾一切地滚向那片荆棘陡坡！

“砰！”一声轻微的、被消音器压抑的枪响。

我感觉左肩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巨大的冲击力让我原本就前扑的身体彻底失去平衡，沿着陡坡翻滚下去。天旋地转，坚硬的石块、断裂的树枝、尖锐的荆棘不断撞击、刮擦着我的身体，火辣辣的疼痛从四面八方传来。

“追！”上面传来气急败坏的吼声。

我死死咬着牙，护住头脸，任由身体在陡坡上加速翻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停下！不能被抓到！

不知滚了多久，后背猛地撞在一个什么坚硬的东西上，剧痛让我几乎晕厥，下坠的势头终于止住。我瘫在坡底，浑身像是散了架，左肩的枪伤汩汩冒着温热的液体，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

浓雾在这里似乎更重了，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我挣扎着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里，看到自己撞上的，似乎是一段半埋在土里的、粗大的石质构件，像是某座古老建筑残存的基座。

上方的坡顶，传来搜索的脚步声和压低的交谈声，他们正在下来！

我强忍着眩晕和疼痛，手脚并用地向那石质基座后方，一处被藤蔓和荒草遮掩的阴影里爬去。刚把身体缩进那片狭窄的遮蔽处，就听到坡上传来清晰的、踩落碎石的声音。

他们追下来了。

我屏住呼吸，紧紧捂住左肩不断渗血的伤口，蜷缩在冰冷的石缝和湿漉漉的泥土里，心脏在死寂中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碎胸骨。

雾，更浓了。杀机，也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