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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密宗
初升的太阳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攀爬，晨光洒向山巅的寺庙，
鎏金法幢在微风中轻振，发出阵阵空灵的嗡鸣。
白玛草染红的院墙下，桑烟如乳白色绸带般蜿蜒升腾，
糌粑与柏枝混合的焦香也在清冽的空气中渐渐地弥漫开来。
寺庙中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海螺号声，似乎在宣告着某位重要人物的到来。
此时，庙门外也出现了一个素黄色的身影，
只见一名少年僧人自石阶缓步而上，
他双眼微睁、如菩萨低眉，脊背如山峰般挺拔，紫檀念珠在指间无声地滑动。
他每步踏出都会在山间响起阵阵回声，也让跪伏的僧众不敢直视。
寺庙内，数十名僧侣以额触地，匍匐成深红色的海洋。
最前排的年轻沙弥们呼吸急促，指尖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后排的老僧则闭合双目、口中喃喃念诵着经文。
当那少年僧人越过第一排跪拜的僧侣时，所有绛红色僧袍如被风吹拂的格桑花田般泛起波浪，
随着那少年走过，两旁的僧侣将身子更深地俯了下去，仿佛要将自己的谦卑烙进那青石板的缝隙之中。
少年僧人途经之处，又有鎏金转经筒传来连绵不绝的轻响，犹如佛陀低语。
恰好初晨的日光洒落下来，照在少年那素黄色的僧袍上熠熠生辉，
一眼看去，就仿佛他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淡淡的金光一般。
直到那少年僧人走入内殿之后，匍匐跪地的僧侣才缓缓抬头。
他们望着那扇已经关上的殿门，双眼放光，神情狂热。
内殿深处是一座释迦牟尼银像，佛祖的银像下，一名身披绛红色僧袍的老僧坐在了黄色的蒲团之上。
少年僧人走到那老僧对面，坐下在蒲团上坐下，
当他坐定之后，那老僧睁开了双眼，而后缓缓开口：
“桑切师弟，你来了。”
“比约定的日期，还要早了一些时日。”
听到老僧的话，桑切依然双目半闭：
“达多师兄，多年不见，可还好？”
达多缓缓地点了点头：
“一切都好，多谢师弟关心。”
“。。。。。。”
“。。。。。。”
这一声问候过后，两人忽然都闭口不语。
二人沉默了一会，还是桑切先开了口：
“达多师兄，龙象般若功我已经练到了第九层。”
达多闻言微微点头：
“以你的资质，这也是意料之中。”
似是预料到了师兄的反应会如此平淡，
桑切不缓不慢地说出了一个让对方欣喜若狂的消息：
“无上瑜伽密乘，我也练成了。”
听到这个消息，达多依然神色平静：
“哦，以。。。。。。”
可刚说了两个字，达多忽然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桑切说出的话。
而后他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师弟的肩膀，不断地摇晃着对方：
“师弟，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师兄是不是听错了？”
看达多这神情激动的样子，就仿佛刚刚那个入定高僧和他不是同一个人。
尽管被师兄拼命地摇晃着，但桑切依然保持着那副平静的状态，
他双眼微闭做菩萨相，任由对方摇动着自己的身体，
等到对方情绪稍稍缓和之后，桑切这才缓缓开口：
“无上瑜伽密乘，我练成了。”
再次听到师弟的话，达多才知道没有听错，
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垂下头反复低语：
“无上瑜伽密乘~”
“无上瑜珈密乘，无穷无尽，永远也说不上修成，也说不上要多少时候。”
“无上瑜伽密乘，怎么可能练成，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这功法难道不是永远都谈不上修成么，不应该会有人练成啊？”
一阵喃喃自语之后，达多忽然抬头看向了师弟，脸上尽是惊喜之色。
“啊，是了，桑切师弟你不是人。”
“你不是凡人，你是佛陀转世啊，这样的话，就合理了。”
“嗯，合理了。。。。。。”
面对胡言乱语的师兄，桑切依然无动于衷。
过了一会，达多突然抬头看向桑切，眼神中有着异样的狂热：
“桑切师弟，你修成佛陀了，是不是？”
“既然你练成了无上瑜伽密乘，那就说明，你已经证得圆满了，对不对？”
面对着看似入魔的达多师兄，桑切语气平缓地解释起来：
“达多师兄，我没有成佛。”
“但我确实修成了无上瑜伽密乘，或者也可以说，我并没有修成。”
“真正的无上瑜伽密乘，可以将世间一切的贪嗔痴等烦恼转化为智慧。”
“通过现世的修持，证悟那圆满佛果，无需历经多劫轮回，即可成就佛陀。”
“这不是人所能触摸到的境界。”
“只要是，还身在此界之人，永远都无法修成真正的无上瑜伽秘乘。”
听到桑切这番话话，达多先是一愣，随后也冷静了下来，只是他还是没有完全理解对方的话。
“那。。。。。。”
不待达多说完，桑切又继续开口说了下去。
“至于我说，我修成了无上瑜伽密乘，那是一种感觉。”
“就是一种我修成了的感觉。”
“那一刻，我能感觉到天地变了，在我的眼中和心中，都变了。”
“我能看到蚂蚁的动作，能听见雨滴打在风中的声音，整个世界在我眼中似乎已经没有了秘密。”
“那一刻，我也变了，我的身体变了，我身心舒泰，仿佛随时都能立地飞升。”
达多越听越是糊涂，虽然师弟说的每个字他都认识，
但这些字连在一起，怎么就让他摸不着头脑，
既然你说你没练成，那你这感觉又是什么，听上去已经不像凡人了啊？
看到师兄的疑惑，桑切也知道自己说的太玄了，于是他换了一个角度解释：
“如果以武道角度来解释的话，那就是我的听觉和视觉都大大地增加了，悟性也增加了。”
“我浑身的经脉已经自动打通，经络更加得粗壮，骨骼更加得坚硬了，我的身体比以前更强了，我和以前不同了。”
“所以，我才说我练成了，这是一种感觉。”
“而我并没有成佛，所以我说没有练成。”
“而真正的无上瑜伽密乘，永远也不会有人练成。”
“我练成的无上瑜伽密乘，不会让我证得佛果，但我练任何武学都会更快，威力也会更强。”
“对我而言，应该已经不存在任何的武学瓶颈了，我的寿命也更长了。”
“所以，我比约定的日子，更早地练成了第九层的龙象般若功。”
“对我来说，第十层也用不了多久，至于那第十一层也并非不可能练成。”
达多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是啊，真正的无上瑜伽密乘，不该被练成，不该有人。”
“可是，师弟，你的成就已经不属于凡人了！”
见达多终于理解了自己的意思，桑切忽然睁开了一直微闭的双眼，
感受到师弟的目光，达多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刚一接触到对方的目光，他心中就是一惊，随后赶紧低头。
闭目菩萨，怒目金刚，桑切已经有了佛陀之相。
“达多师兄，按照约定，我已经修成了第九层。”
“现在，有资格知道师父圆寂的真相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