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少年遥 第13章 胜负心相争

江影缺指了指老者的屁股说道：“您刚刚坐在地上的时候，凑巧坐在了马粪上。你没闻到味道？”

老者急忙朝着自己的身后看去，洁白的长衫，已经染了污秽一片。老者指着一男一女说道：“老夫新买的长衫，你们也不知道出声提醒一下？”

女子掩面而笑：“我本想出声提醒，奈何您老入戏太深了。”

老者叹息一声，转头看去，江影缺已经走远而去。

“还不快去追。”

一男一女急忙追上少年，江影缺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两人，身后传来了老者的声音：“少侠，此行可是去拜师学艺？”

江影缺点了点头，之所以耐着性子，看着三人自导自演，只因为老者曾经说过，自己是望月城的人。

老者来到他的面前，眯眼笑道：“九鼎拳宗不收你，那是因为他们有眼无珠，只不过少侠大可不必，舍近求远。老夫也可教你练拳。”

江影缺上下打量了一下老者：“您才四境啊，跟我对打的叶奇，也是四境。”

老者瞪起了眼睛说道：“是谁告诉你，为师者境界一定要高了？那些境界高的只顾着闷头修炼，哪里还管的上弟子如何，给你一本拳谱，便让你自行修炼，虽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但拳意拳理都不与弟子讲，又能教出什么好弟子。难不成跟那叶奇一般，一个不顺心便要喊打喊杀了。以后肯定要吃大亏的。”

此话让江影缺想起了元再兴，一个八境武夫教出来的徒弟，不也才是一境武夫？

看到少年在认真思考，老者赶紧添油加醋说道：“再说了我们望月城的人，人人都是武道宗师，人人可为师。”

江影缺想了想问道：“那我们是那个宗门的？”

老者眨了眨眼睛，看向身旁的一男一女。只见两人都纷纷把头转向一旁，故意不去跟老者对视。

“叫那个，对，就是望月拳宗。没错就是它了。”

江影缺挠了挠头，一脸疑惑问道：“从来也没听说过这个望月拳宗啊？”

老者急忙搂着少年的肩膀说道：“这些不必在意，如今你就是我们的开山大弟子了。给你介绍一下吧，老夫姓郑，是你大师父，这位佩剑男子叫水以，是你的二师父。鱼笙是你的三师父。”

江影缺一一行礼，却被老者打断，这些拜师礼仪一律作罢，繁文缛节的无甚用处。

说着便拉着江影缺便要回宗门，好像生怕他跑了一样。路上江影缺还是有些疑惑：“师父，你说我是开门大弟子，难不成咱们宗门就我一个人？”

大师父点了点头：“你可别不要嫌弃宗门小，我们三个人教你一个人，还不比一个师父教一帮人强啊。你小子算是走了狗屎运了。”

由于身份的转变，江影缺对于几位师父心中油然起敬，至于宗门如何，宗门弟子如何就不是他操心的事情了。

大师父说了一句话，深得他心。以后作为我们的徒弟，你只管一往无前，只管出拳。

三人带着江影缺前往宗门，走出了官道之后，又穿过了一座小镇。之后便拐进了山路之中。

江影缺叹息一声：“师父们。咱们宗门为什么这么偏僻啊。”

大师父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山脚下说道：“不远了，那里就是了。地方越偏僻越利于你修行不是。”

等走近之时，江影缺指着前方，三座草庐目瞪口呆：“这就是咱们的宗门？望月宗门？大师父你是咋好意思说，我们也配叫宗门的？”

大师父哼了一声说道：“凭啥不算宗门，明日我便让大泉国亲自送下宗门牌匾。”

身边佩剑的二师父说道：“宗门的经费实在有限，这不你的大师父，还自作主张的为自己买了一身长衫。本来就不富裕的宗门，雪上加霜。”

大师父回过头来，笑着说道：“为人师表，为人师表嘛。”

江影缺有些后悔答应做他们的弟子了，整个宗门上下，都没有自己有钱。更别提一些能帮助武夫，淬炼体魄的天灵地宝了。

看出少年的沮丧，三师父便宽慰道：“你作为开山大弟子，就说明宗门肯定是没有其他弟子的，而且宗门又没有什么宗门产业，自然穷的要死。只不过你来了之后，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江影缺叹息一声，说这么多，还不是哄骗自己当你们的弟子。

大师父走进了院中，指着西方一处矮小草庐说道：“以后你就住在那里，你的二师父和三师父本就是道侣，就住在你的对面。”

江影缺点了点头，对此贫困环境没有半点怨言，毕竟在自己家乡那里，自己也过着拮据生活。

大师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是四境，胆魂境武夫。你的二师父是第三境，破胆境剑修，你的三师父是二境练气士，走了农家路数，精通草药医理。”

江影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我就说望月城都是有真本事的人。便忍不住的问道：“望月城有一个叫苏瑶的，你们认识吗？”

大师父露出欣赏神情：“那丫头，可是一个剑道天才，只是可惜老夫与她不熟啊。”

说着大师父靠近少年，小声说道：“小子，想做那春秋百日梦，你先要好好学拳才行。今日先休息，明日一早跟我学拳，下午跟你三师父学医。你二师父平日里，便教你读书写字吧。”

江影缺点了点头，将包裹放在了草庐中。便跟着三师父下山采购生活用品。

夜晚的时候，江影缺本想在草庐前，欣赏一下夜空，却被大师父语重心长的劝诫，说一日之计在于晨。当早早休息。

三位师父坐在小院之中，看着江影缺回到了草庐之中，二师父长舒一口气说道：“这小子机灵的很，今日还拿苏瑶来试探我们。”

大师父却不以为意，对此反而十分欣赏，出门走江湖，有这种心性，倒不是坏事。

三师父却是叹息一声：“只是可惜，这小子先天气府被毁了，只能走武夫的路数了。”

大师父像是对未来充满了憧憬，眯眼笑道：“武夫又怎么了，九境武夫一样傲视群雄，对付你们这些剑修就是一拳的事。”

第二日，江影缺早早醒来，走出草庐的时候，看到大师父坐在小院中喝着茶。江影缺走了过去：“大师父，教拳吧。”

大师父放下茶杯，看向自己得意的弟子说道：“那日在擂台之上，我看到过你使用的拳架，虽说看起来古朴，但是极具拳法真理，你以后也可以勤加练习。为师这里有一本拳谱，等你看会了再来找我吧。”

江影缺双手接过了拳谱：“这就完了？不是说还有什么拳意拳理的？”

大师父摆了摆手说道：“等你看了学了，我自然会给你查漏补缺的，拳理也自然会跟你讲解的。”

江影缺拿着拳谱走了回去，路上想起了于珂朗说过的误人子弟。当时不解其意，现在是深有感受。

拳谱上并没有名字，而是一本古拳法，上面倒是写了一些拳理，只不过路数都差不多，讲究的是丹田运气，惊起惊落。运气之行，瞬息爆发。

在这之后便是一些走桩拳架，还有一些拳招。对此江影缺并没有感觉到，这个拳法有什么独特之处，但其中一些拳招还是值得他练习的。

江影缺很快便看完了古拳法，便在院子中练习其中的拳架和拳招。院中的大师父表面在细细品茶，其实目光一直盯在江影缺身上，时不时咂摸一口茶，然后点了点头，像是赞许茶香味道。

下午吃过了饭，三师父便带着江影缺前往山中，指着路上的花花草草为其介绍，其中有一种叫洋地黄的草药，其中根茎可以入药，花朵却毒性极强。跟洋地黄相似的，还有很多。最为出名的则是一种叫做“曼陀罗”的草药。

说着三师父随手拔起了一根草说道：“这种草药名字是不错的，叫做半夏，跟那洋地黄却是相反，你可以尝尝味道，但是不要吃根茎，他的根茎是有毒的。”

三师父走了两步，发觉身后没了动静，急忙转头看去，只见江影缺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等走过去的时候，江影缺手中半夏的根茎已经被吃掉了“你这孩子，性子咋那么急呢，不是跟你说了这东西跟洋地黄相反，不能吃根茎。”

江影缺躺在地上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三师父的教导。

等他在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了小草庐中，三位师父围在他的床头。二师父见他醒来：“你看我就说没事吧。那半夏都是小毒，毒不死人的。”

江影缺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二师父眨了眨眼说道：“忘了跟你说了，半夏虽然是草药，但是需要炮制才能食用，要不然会有后遗症的，失音便是其中之一。不过你放心，等药效一过，便能恢复。”

江影缺翻了个白眼，像一个死人躺在床上。一旁的大师父搓了搓手，眯眼笑道：“我的好徒儿啊，师父最近不像喝茶了，就是馋酒了。你看......”

江影缺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大师父叹息一声：“实话跟你说吧徒儿，宗门已经揭不开锅了，你的晚饭还没有着落呢。”

一旁的二师父抱着剑，急忙走了出去，根本丢不起这个人。

江影缺无奈的掏出一笔银子，递给了自己最敬爱的大师父，张了张嘴，想起自己说话没有声音，便又闭上。大师父心领神会“徒儿你放心吧，宗门对这笔银子，肯定十分珍惜，恨不得掰成两半。我会把宗门的花销记录在案，这样你也知道这笔银子的去处。”

江影缺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见自己最敬爱的师父的可爱嘴脸了。

财迷的少年，心在滴血。

大师父拿着银子，咧嘴笑道：“走走走，让徒儿好好休息。”

江影缺躺在床上，心中泛起一阵苦涩，这几日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夜晚的时候，江影缺坐在林中的溪边钓鱼，那把从清风小镇带出的鱼竿，一直陪伴着他。少年觉得这把鱼竿会给自己带来好运，因为那青尾鱼就是这把鱼竿钓到的。但是现在想来，这把鱼竿的运气估计都花费在了青尾鱼身上，要不然自己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

大师父摇晃着酒壶，手中还攥着一个鸡腿，一口咬下去满嘴肉香，然后舒舒服服的喝着一口酒。

“徒儿啊，喝酒吗？”

江影缺摇了摇头，瞥了一眼大师父手中的鸡腿，翻了一个白眼，心中暗暗发誓，下次说什么也不能上当，散财童子当的可真是心痛肉疼。

大师父坐在了少年身边，舒服的呼了一口气：“望月城那边武夫极少，但是最有名的武夫都去过那里，很多年前有一个曹姓的九境武夫，在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他就曾说，不管是练气士还是武夫，心境都尤为重要。那些武道天才，有天赋还肯努力的，成就都不会太低，就是心气太高。经不起挫折，失败一次还好，若是失败的次数太多了，那肯定会怀疑自己，最后否定自己，以至于在武道一途，一蹶不振。”

“所以此时一个人的心境，尤为重要。能做到愈挫愈勇是最好，关键是如何调整自己的胜负心。若是想赢，以证明自己的强，就走向极端，这种胜负心不要也罢。若是想赢，便更加勤奋修行，努力把自己变好，这种胜负心反而会帮你。”

“见没见过稚童打架，有些天生脾气犟的孩子，打输了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扑上去。被打到了，又再次爬起扑上去。从而反复数次，直到打赢为止。这种孩子天生脾气犟，胜负心极强。长大以后便是两种未来，一种是心境极容易受损，一种是懂得调整自己的胜负心，就算是面对妖祖，仍敢出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