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少年遥 第107章 世间固执之人

江影缺仰头喝了一口酒：“然后呢？实验失败了？”

鬼医苦笑一声：“是失败了啊，后来我找到了一条野狗，将毒注射到了野狗身上，然后又将治病的毒注射到野狗体内。”

说着鬼医看向江影缺，那眼神中充满着复杂，悔恨的情绪。

江影缺虽然知道鬼医的实验失败了，但对其过程充满了好奇心，他看向鬼医，一副好奇的目光。

鬼医的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上的青石板：“那条狗，并没有死，在我把那种可以治病的毒注射到它体内的时候，他身体产生了很强烈的反应，野狗的身躯躺在地上不断抽搐，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条野狗竟然站了起来，像是无事发生一样。”

就这样我观察了一日，野狗平安无事，我以为我成功了，我从草庐一路疯狂的跑回了医馆处，将这个消息告诉师父师妹。但师父并没有替我感到高兴，而是训斥我心术不正，那种毒药研制出来以后会祸害苍生的。

但当时的我没那么觉得，既然我能把他研制出来，那我就能破解他。在我的争辩之中，我师父气不过，说是你这种毒，用药理一样可解。

所以我师父便专心开始研究药理，准备用药理解毒。

可你想想啊，那可是我历经数年，呕心沥血研制出来的，他师父老人家医术再高明，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破解。

于是就在师父破解的时候，我又重新回到了医馆，住在了那个曾经熟悉的地方。

一连几日，师父不坐馆，不看病。一心想要破解我研制的毒药。于是师兄也不满我的举动，但还在多年的情分还在，师兄虽然不满，但好在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时间一久，师父逐渐沉迷于此，医馆也渐渐荒废起来，只有大师兄和师妹苦苦支撑。

我不记得是哪一天了，师父从房间里面冲了出来，披头散发，不修边幅，看到师父的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自己曾经的样子。

师父冲出来以后，手舞足蹈，高喊着他找到破解之法了，但是还需要一味草药，草药的名字我记不住了，好像叫什么，水白兰。

这种东西我听都没有听过，就别说它有什么功效了。

那日师父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去寻找这最后一味草药，把医馆交给了大师兄和师妹。并且让我待在医馆等着。他说他一定会找到破解之法，他要证明的是，天下之毒，皆可用药理治疗。

我不知道师父证明这个是为了什么，或许只是想证明我心术不正吧。

我在医馆过了一段很平静的时光，但却一直没有等到师父回来，那段时间我记得，整整三年师父杳无音讯。随着世道越来越不安稳，医馆也渐渐没了生意。大师兄也终于也忍不住了，他开始指责我，如今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最后我们发生了争吵，但我并不认为我有错。

我只是在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随着医馆的生意越来越差，大师兄想要把我这个不干活，光吃饭的人赶走。但小师妹不同意，他说一家人就要团团圆圆的，一起在这里等着师父回来。

可是已无米下锅了，守着医馆只能活活饿死。大师兄执意想把我赶走，我们爆发了更激烈的争吵。早知道这次争吵，会导致今天这个局面，我走就是了，我说什么也不会跟他吵了。

那次的争吵，师妹为了帮我证明，喝下了我制出的毒药，然后又喝下了可以解毒的毒药。

我和师兄心里都是一惊，其实我应该更加忐忑才对，因为这个实验我只在野狗身上做过，活人还没实验过，我心里没底，我怕师妹出事。

我们停止了争吵，开始守着师妹，最后守了一天一夜，师妹一点事都没有，甚至没有任何不适，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我就觉得不太对劲，毒药怎么会在体内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这时候一直忍住没说话的江影缺，终于忍不住问道：“既然你已经觉得你成功了，为何不用自己做实验？”

鬼医一直在盯着地面，听到江影缺的话语，突然变得沉默起来，过了一会才说道：“没什么，只是没那么大的信心。说到底，怕死。”

江影缺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一下头。

鬼医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等了一天一夜，见到师妹没事，我们都很开心，尤其是我，我真的成功了。”

师妹那时候便建议，可以将这种毒药卖给山上宗门，用来换一笔不菲的收入，来维持医馆的正常开销。

我也觉得没问题，那毒药的配方我已经牢记在脑海中了，想让我再制造出一批出来，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第二天，我便开始制毒，大师兄在一旁帮我打下手，仅用了一天的时候，我便又制出了一批毒药。在我们三人商量之后，准备将这批毒药卖给望月城，那里是最需要我这种毒药的地方。

可第二天一早，就在我们准备出发望月城的时候，却一直迟迟不见小师妹的身影，后来我跟师兄来到小师妹的房间，听到房间里面有人呕吐的声音，还以为是小师妹不舒服。可等打开门的时候，我和师哥都傻眼了。

师妹正在床上，大口大口吐着鲜血，等我们凑近的时候，我才发现，吐出来的都是黑血，都是毒液。

在那一刻起，看着小师妹的样子，我心里像是被刀割一般，心里无限悔恨，我恨不得杀了我自己。

一旁的大师兄对着我就打了过来，嘶吼的样子，我一辈子都忘不掉，他让我救救小师妹。

对，当时我除了悔恨我自己，竟然没有别的想法，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我出于本能的伸出双手，接着小师妹吐出来的鲜血。我哭着恳求她，小师妹，你不要吐了。你不要吐了，再吐下去就要死了。

那是小师妹第一次没有回应我，也是最后一次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听到小师妹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