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宇毒宗 第31章 做谋

那乞丐并未回应殿主的意图，只以一声低哑的咳嗽作为告别，随即转身，步履看似迟缓，却于呼吸之间隐入远方烟尘。殿主抬臂欲拦，却见那身影在空气中如水纹般漾开、淡去，终至无迹可寻。他怔立片刻，终只能默然返回过云殿，殿宇深寂，仿佛刚才一切只是浮光一缕。

数十载光阴流转，殿主早已明悟，自己不过是那神秘人与乞丐所布棋局中的一子。他曾以为的武道攀登、境界突破，实则早被嵌入他人设计的因果链条之中。

他修炼的每一重境界，竟直接牵扯着那两位高人之间的胜负。乞丐之败，正缘于他突破气巡山河第三重的那一瞬。而此后百年间，虽再未亲见乞丐形迹，他却总能感知一道缥缈气息萦绕左右——那不是神秘人的威压，而是一种更苍茫、更恍惚的存在，如风如雾，似在监视，又似在守护。

更令人心悸的是破境所带来的代价。当第三重功法圆满，一股前所未见的真气如地脉奔涌般冲刷四肢百骸，可与此同时，他的脸颊亦开始浮现土黄色细纹——它们如地图上的河网不断蔓延，又似某种古老的符咒悄然苏醒。

不出一日，那纹路已爬满全脸，继而皮肤溃烂，形同旱地龟裂，触目惊心。自那之后，金属面具成了他永不卸下的第二张脸孔，也正因如此，四象自幼至长，从未得见殿主真容究竟如何。

当殿主还在回忆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通报：“殿主，有人来了。”

这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宁静，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门口。殿主闻声起身，缓步走到门外。只见殿主堂外站着一道黑色的身影，即便此时正值傍晚，天色尚未完全暗沉，可那人身上的黑气却浓郁得仿若实质，将整个人笼罩其中。

那身影略一转身，瞬间疾速移至殿主面前，动作快得令人咋舌。他伸出那如同猿爪般的手，扣在殿主的脑袋上，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在嘀咕些什么，片刻之后，竟直接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满心疑惑的众人。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殿主也满脸莫名之时，殿主忽觉一股久违的气感在体内萌动。他惊觉自己多年未曾启用的荒简心诀，竟在此刻悄然开启新的一章。刹那间，一行神秘的文字浮现在脑海：“血饮以寇，当月凌空，为局时落。”

这突兀而来的信息，令殿主的神色愈发凝重。此时，门口突然传来彭羽等人与人交手的打斗声。随着一声断喝 “第一尘，天意冥情” 落下，天上明月仿若被无形之力牵引，瞬间挪移至来人面前。

而这，不过是彭羽刻意为之，欲借此假象震慑对手。紧接着，数十道剑气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随着彭羽一点精气落下，这些剑气如被注入灵魂，以惊人的速度向外蔓延扩张。对面那人见势不妙，转身便逃。

然而，彭羽此次施展的剑式，早已今非昔比。他手中的艝翎剑取代了往昔的气剑，招式威力瞬间提升数倍。面对铺天盖地的剑气，那人无奈之下只能凌空跃起，手中铁刺迅猛挥舞，在剑阵中左突右冲，试图寻得一线生机。

然而，当他抬头望向那轮明月，惊恐顿时涌上心头。他眼睁睁看着那轮明月在彭羽的剑式牵引下，仿若实质，朝着自己迅猛压来。无论他如何闪躲腾挪，那月亮都如影随形，转眼便要将他吞没。

这一刻，他彻底领教了 “天意冥情” 的真正威力——以敌人的恐惧为剑，直击其内心最深处的软弱。果然，那人对明月的恐惧成了致命弱点。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那人身上仅插着一柄剑，身体却如被巨物砸中，扁作一团。

更诡异的是，他周身竟无半点血迹。即便见多识广的殿主，也不由得对这一幕感到惊奇，心中暗暗赞叹彭羽的手段。他走上前，俯身打量着倒在地上那人，只觉得身影有些眼熟，苦思冥想后仍无头绪，只能无奈摇头，示意手下将人拖走。

随后，他转头看向彭羽，问道：“这是何人？”

彭羽如实回答：“方才这人一言不合便对我们动手，我等也尚未知晓他的身份。”

殿主微微颔首，目光深邃地望向彭羽，语气平静中透着一丝探究：“对了，你的剑体有何变化？展给我看看。”

彭羽心中一动，从方才被凝练剑体到现在，他还未有机会亲自验证其威能。恰逢殿主提及此事，他的目光扫向一旁的土象，拱手作揖，语气客气而有礼：“不知是否可赐我一柄剑，以便查验？”

殿主闻言，随即吩咐道：“我们过云殿既是八堂之首，又岂能有随意之剑，小尼，将你的配剑给彭羽。”

他的话语刚落，一个身着铁甲的青年迈步而出，正是之前与彭羽交锋过的十五锋士之一。此时的青年，脸上保持着恭敬，将佩剑恭恭敬敬地递到彭羽身前。

他望着眼前这个曾经籍籍无名，如今却成为顶头上司的年轻人，复杂的情绪在心底交织，却不敢有半分表露。彭羽自然认出了这位青年，但他并未在意过往恩怨，只是平静地接过佩剑，随即全神贯注，缓缓将剑锋对准自己的身体，朝着肩头刺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情况发生了。佩剑并未如预期那般刺入血肉，鲜血四溅。相反，剑锋触及皮肤的瞬间，竟似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没入彭羽体内。剑身以一种诡异而平和的方式，逐渐与彭羽的身体融合。

没过多久，整柄剑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被彭羽的身体彻底吸收。与此同时，彭羽的魂海之中，那柄矗立在中央的本命飞剑闪烁起幽幽光芒。

紧接着，一股神秘的力量从魂海涌出，瞬间将刚刚被吸收的佩剑吞噬殆尽。飞剑的剑身仿佛因此而变得更加通透、锋利，散发出一股不容小觑的威压。

这剑气的锋芒，在场众人皆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得到。彭羽双手下压，气沉丹田，随后缓缓吐出一口气。

众人顿时感觉到他的实力又增长了一分，那股气势犹如破晓之光，虽微弱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坚定。“你这剑体的要求越往后越苛刻，这只是刚刚开始。吞噬一柄玄级剑能有明显提升，但往后可没这般容易了。”

殿主的声音带着一丝深意，仿佛在提醒彭羽前路漫漫。彭羽自然明白这番道理，他知道不可能每吞噬一柄剑就能实力大增。他当即点点头，说道：“姐姐，跟我来吧，我来跟你介绍一个人。”

彭言墨微微颔首，两人一同往回走去。几经风波之后，他们终于回到自己的院子。曹梦菲正盘坐在一处修炼，周身灵力波动轻轻荡漾。感受到几人归来，她睁开了眼睛：“你们回来了？” 她的声音平静而柔和，宛如山间清泉。

“这不是曹家之女曹梦菲吗？”

彭言墨见到这少女，当即认了出来。回想起桃花会上曹亮清与彭羽一战的场景，她至今仍历历在目。当时那个略显普通的少女，仅数月未见，如今竟有了这般出尘的光景。

曹梦菲与彭言墨对视一眼，瞬间流露出一丝别样之色，但她很快隐去，笑意盈盈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女，心中暗道竟然漏掉了一个：“姐姐，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初次见面...”

彭言墨微微一愣，她记得在桃花会上两人的确未曾碰面，自己没注意到对方也是情有可原。她的眼神微微闪烁：“我叫彭言墨，早就听闻曹家之名。桃花会上曹家长子，也就是你哥哥和我弟弟一战，可是相当精彩呢。”

曹梦菲脸上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是啊。”

彭言墨目光一转，早已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她敏锐地察觉到彭羽和刘天雪的表现，能确定两人已被某种手段抹去了关于曹梦菲的记忆。她心中暗自思忖，却也清楚自己对那少女的动机一无所知。

“话说，胡阔怎么还没回来？”

这一天发生了诸多事情，却唯独不见胡阔的踪影。正当众人满腹疑惑时，风向扛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生归来。那男生气息奄奄，而从相貌来看，正是众人牵挂的胡阔。

“胡阔？！风向前辈，他怎么了？”

刘天雪声音里透着惊慌与急切。刘天雪眼睁睁看着风向将胡阔安置在院子中央的木床上。风向没有多言，只是抬手，简洁有力地吐出两个字：“退后。”

尽管众人不明其意，却都乖乖地退后。风象突然回头，对火象说道：“火象，你过来，我需要借助你的七芒阵。”

彭羽走近，心念一动，七芒阵的绿色光芒瞬间开启，将胡阔整个人笼罩其中。风向双手向下压去，真气运转，化作八根银针，分别刺入胡阔的八个穴位。胡阔猛地睁眼，两股鲜血从他的双眼中迸射而出。随后，他闭上眼睛，一声惨叫划破长空。

土象见状，轻轻碰了碰身边的水象。水象心领神会，手中玄气涌动，刹那间照亮整片天际。众人抬头，只见天空中浮现出一幅画面：胡阔在山林中穿梭，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击飞。胡阔以为山林中有高手，便想逃离。

然而，那高手却不给他逃脱的机会，将他整个人扔到半空中。一个无形的拳头以惊人的速度向他袭来，胡阔根本没有时间躲闪，被狠狠击中，身体飞出去数千米，重重地砸落在地上。画面的最后，众人看见了一个乞丐的身影。

“乞丐？难道是殿主提及的那个乞丐？”

彭言墨轻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深知，这乞丐的出现绝非偶然，背后定有隐情。而胡阔的遭遇，也绝非单纯的意外。

“射入眼睛中的毒，这个乞丐，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