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宇毒宗 第120章 斩真龙

所有正在交战的人，所有注视着这片天空的人，都清晰地看到，在剑尖与玉玺接触的那一个微小到极致的点上，空间先是极致的压缩，然后——

“咔嚓...”

一声清脆得如同琉璃破碎、却又沉重得仿佛敲击在每个人心头的声响，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

传国玉玺之上，一道清晰的、如同闪电般的裂纹，自剑尖点中的地方骤然出现，随即如同拥有了生命般，向着玉玺的四面八方急速蔓延！裂纹所过之处，玉玺那温润的光泽迅速黯淡、湮灭！

玉玺内部，那团本就源于被掠夺、被封印了无数岁月的蓝色海心本源，仿佛感受到了束缚的破碎，发出了一声如同叹息、又如同解脱般的轻鸣，紧接着——

轰然炸裂！

精纯、浩瀚、却充满了悲伤与不甘情绪的本源海心之力，混合着玉玺之中积攒了云国数百年的庞大国运龙气，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束缚，如同被困万古的凶兽脱笼，化作一股毁灭性的能量风暴，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席卷、喷涌！

距离最近的彭羽和皇帝，首当其冲！

彭羽只感觉一股难以形容的、既温和又狂暴、既熟悉又陌生的浩瀚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艝翎剑，蛮横地冲入他的体内。

这股力量中，属于波塞冬的本源海心之力，与他魂海中残存的海神意志产生共鸣，迅速滋养、修复着他方才硬撼皇帝以及献祭魂幡带来的沉重伤势，同时也在疯狂地提升着他的修为境界。

而那股混杂其中的国运龙气，虽然与他自身力量属性相斥，却也在混沌之力的调和下，被强行炼化吸收。

他的气息如同坐上了火箭，在元虚初期的层次上再次疯狂暴涨，经脉拓宽，金丹凝实，灵魂升华，竟然直接跨越了初期的初步积累，悍然稳固在了元虚境初期巅峰层次。

周身那黑白异色的光芒也变得更加深邃、内敛。

而皇帝则更为凄惨！

他本就因突破被打断而遭受严重反噬，此刻再被这失控的、蕴含着海心怨恨与国运反噬的狂暴能量正面冲击，当即如遭重击，鲜血如同不要钱般从口中狂喷而出，其中甚至夹杂着内脏的碎片。

他身上的龙袍瞬间被撕裂成布条，露出了下面布满裂纹、如同瓷器般的肌肤，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迅速萎靡下去，再也无法维持悬浮，狼狈不堪地如同陨石般向着下方已成废墟的皇宫广场倒飞坠落！

还有一部分未能被彭羽和皇帝吸收的逸散能量，化作漫天绚烂却带着悲凉意味的金蓝色光雨，飘飘洒洒，落向了整个帝都。

奇异的是，这光雨仿佛拥有灵性，落在雪羽盟义军和那些心怀希望的平民身上，如同甘霖，迅速治愈着他们的伤势，恢复着他们的体力与元气，让本已有些低落的士气瞬间重新高涨，甚至更胜往昔。

而落在那些依旧负隅顽抗的守军身上，这光雨却如同滚烫的熔岩，灼烧着他们的身体与灵魂，让他们发出痛苦的哀嚎，战意如同雪崩般彻底瓦解！

玉玺...碎了！

云国统治了近千年、被视为皇权天授、国运象征的传国玉玺，在这一刻，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分崩离析，化为无数失去了灵性的碎片，从空中簌簌落下！

与此同时，天空之中，那条原本虽然黯淡却依旧存在的云国气运金龙，仿佛被抽走了最后的核心，发出一声充满了无尽悲戚与不甘的惊天哀鸣，庞大而威严的龙躯之上，金光迅速消散，龙鳞片片剥落，最终在一阵无声的震荡中，彻底碎裂开来，化作亿万点细碎的金色光粒，如同风中流萤，缓缓消散于天地之间，回归于无形。

皇城最后，也是最强的屏障——“九龙锁天阵”，在失去了玉玺作为核心枢纽与气运金龙作为能量源泉后，发出一连串密集而绝望的爆炸声，那笼罩着皇城的巨大光幕如同破碎的琉璃穹顶，寸寸碎裂，最终彻底湮灭，化为虚无！

“玉玺碎了！龙气散了！大阵破了！”

“杀进皇城！”

“陛下败了！快逃啊！”

各种各样的呼喊声、尖叫声、哭嚎声、怒吼声，在帝都的每一个角落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守军的抵抗意志在玉玺破碎、龙气消散、大阵湮灭的连环打击下，彻底土崩瓦解！无数士兵丢弃了兵器，脱下了甲胄，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

而雪羽盟那蓝白相间的旗帜，则如同燎原之后最炽烈的火焰，在无数义军将士狂热的欢呼声中，终于成功地、坚定地插上了皇城那残破不堪的墙头！

张有为热泪盈眶，望着那面迎风招展的旗帜，望着前方洞开的、再无阻碍的宫门，他抹去脸上的血与泪，将手中长剑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嘶哑却无比坚定的怒吼：“兄弟们！随我——清君侧，复海权！杀！”

汹涌的人潮，如同终于冲垮了堤坝的洪水，带着积压了太久的愤怒与对新生的渴望，呐喊着冲破了最后一道宫门，彻底淹没了这座象征着旧时代权威的皇城！

高空之中的战局，也随着玉玺的破碎而瞬间明朗。

曹公公见玉玺已碎，皇帝败亡已成定局，发出一声充满了无尽不甘与落寞的长长叹息，他虚晃一招，逼退了与他缠斗的海族老者，身形如同融化的冰雪般，悄无声息地融入周围的阴影之中，气息彻底消失，不知所踪。

而高壑与钱益谦，眼见最大的靠山曹公公都已然遁走，皇帝生死不明，玉玺国器崩碎，两人顿时面如死灰，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

他们本就失了方寸，此刻更是无心恋战，被那两名修为强横、恨意滔天的海族旧部死死缠住，不过片刻功夫，便在绝望中被先后击溃护体真元，封禁了修为，如同死狗般被生擒活捉。

皇帝云鸿，重重地摔落在满是瓦砾与焦土的皇宫广场中央。他挣扎着，想要凭借帝王最后的尊严站起身，然而体内那混乱肆虐的反噬之力与严重的内外伤，让他每一次尝试都引来钻心的剧痛与更多的鲜血涌出。

他最终只能无力地瘫倒在废墟之中，艰难地抬起头，看着那个如同神魔般，携带着胜利者威势，自空中一步步缓缓降下，最终停在他面前的年轻身影。

此时的彭羽，周身气息渊深如海，经过玉玺破碎时能量的洗礼与自身突破，已然稳固在元虚中期。

他左眼的漆黑与右眼的金芒尚未完全褪去，如同阴阳交汇，俯瞰着脚下这个曾经掌控亿万里疆域、亿万生灵生死，如今却狼狈如丧家之犬的帝王，眼神之中，没有胜利者的狂喜，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如同万古不变的星空。

“成王败寇...古今至理...朕，输了。”

皇帝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无尽的疲惫、不甘，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迷茫，“但朕...至死不明...你究竟...凭借什么...能打破...凝聚了国运与海心的...玉玺...”

彭羽沉默地看着他，手中的艝翎剑低垂，冰冷的剑尖之上，一滴不知是来自皇帝还是他自己的暗红色血液，正缓缓凝聚，最终滴落在地面的尘埃中，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声响。

“因为你的力量，根植于背叛、掠夺与对力量的恐惧。你依赖外物，迷信权柄，视众生为刍狗。”

彭羽缓缓抬起左手，掌心向上，一缕淡金色的阳炎魂力与一缕深邃漆黑的死海幽冥之力，如同两条拥有灵性的游鱼，自然而和谐地在他掌心盘旋、交织，散发出一种截然不同于皇帝那混乱力量的、充满了生机与毁灭矛盾统一的气息。

“而我的力量，源于不屈的意志，源于守护的承诺，源于对不公的反抗。这力量，承载了无数被掠夺者的怨恨，也寄托了无数渴望新生者的希望。这样的意志汇聚而成的力量，其本质，远比一件依靠掠夺和恐惧维系、内部早已布满裂痕的冰冷器物...更加强大，也更加...真实。”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片满目疮痍的皇宫广场，扫过那些渐渐围拢过来的、眼神复杂的雪羽盟成员，最终重新落回皇帝那灰败的脸上。

“云国，以背叛与掠夺起家，以压迫与恐惧治国。它的时代，早该结束了。”

话音落下，彭羽手中的艝翎剑，平静地抬起，剑身之上，那混沌的光芒已然内敛，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杀意。

剑光，落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闪烁，只有一声轻微的、如同利刃划破陈旧绸缎般的声响，在这骤然变得死寂的广场上，清晰地回荡。

曾经雄踞一方、修为达到分神境巅峰，甚至在最后一战已经突破桎梏达到灵墟、执掌云国权柄数百载的皇帝云鸿，身躯猛地一僵，随即彻底松弛下来。

他瞳孔之中最后一点残存的神采，如同风中残烛，悄然熄灭，头颅无力地垂落，撞击在冰冷的碎石之上。

象征着旧时代至高皇权、也象征着那段充满了背叛与掠夺历史的身影，就此彻底崩塌，湮灭于历史的尘埃之中。

随着皇帝的陨落，帝都之内，最后零星的、不成体系的抵抗也彻底停止了。

残阳如血，将最后的光芒洒向这片饱经创伤的大地，映照着断壁残垣，也映照着那些终于从漫长压迫中挣脱出来、脸上带着茫然、疲惫，却又隐隐闪烁着希望光芒的人们。

彭羽独立于废墟的最高处，沐浴着这血色的余晖。他体内，那因强行突破和吸收玉玺破碎能量而奔腾不息的力量，正在缓缓平复。

左眼的漆黑与右眼的金芒，如同潮水般渐渐褪去，恢复成本来的颜色，只是那瞳孔深处，比以往更加深邃，仿佛蕴藏了无尽的星空与大海。

魂海之中，波塞冬那道为了召唤幽冥死海、助他破局而耗尽了最后灵性的残魂，已然陷入了最深沉的沉睡，只留下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联系，如同黑暗中唯一的星火。

他俯瞰着脚下这片刚刚经历涅盘、满目疮痍却又孕育着无限可能的新生之地，看着那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身上带着血迹与尘土、眼神中充满了激动、敬畏与期盼的雪羽盟成员和义军将士，看着被押解过来、面如死灰、瘫软在地的高壑、钱益谦等旧朝重臣。

推翻旧时代的使命，手刃仇敌的目标，似乎在这一刻，已经完成了。

旧王朝的帷幕，已然落下。

然而，就在这胜利的时刻，一股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剧烈空虚与撕裂般的痛楚，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骤然发难。

强行跨越一个大境界晋升元虚，又悍然引爆未成熟的炼魂幡，再承受玉玺破碎时的能量冲击，最后调动幽冥死海的诅咒之力，最要命的是，他先只有境界上达到元虚，因为没有经过元灵这个境界，体内的灵气一点都还没有转变成元气...

这一系列远远超出他当前灵魂承受极限的疯狂举动，所带来的隐患与反噬，在此刻精神稍稍松懈的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

他感觉自己的魂海仿佛被无数无形的力量撕扯，那刚刚稳固下来的魁级中期灵魂境界，此刻却如同建立在流沙上的城堡，开始剧烈摇晃，出现道道清晰的裂痕！意识如同坠入无底深渊，迅速被黑暗吞噬。

彭羽身躯猛地一晃，试图以剑拄地稳住身形，然而那排山倒海般的昏沉与灵魂崩碎般的剧痛，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感知。

视野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最后看到的，是张有为等人惊恐奔来的身影，以及那如血残阳下，一片混乱而又充满了未知的...新生帝都。

随即，他失去了所有意识，直直地向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