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宇毒宗 第89章 借皇家之刀，斩皇家之狗（二）

“噗——！”

刀疤脸小队长那舍命一击的狂暴刀势，被这道幽蓝细线从中一分为二，他本人更是如被无形巨锤轰中胸膛，一道深可见骨、剑气缭绕的伤口瞬间炸开，鲜血如同泉涌，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院墙之上，生死不知！另外两名小队长的联手攻势也为这极致一剑所阻，攻势一滞，脸上同时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惊骇之色。

然而，彭羽强行催动这超越自身境界的一剑，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气息出现了剧烈的波动，显然消耗巨大，体内传来一阵空虚之感。

就在这旧力已竭、新力未生的刹那间隙，一名始终隐匿在战场阴影最深处、极其擅长捕捉战机的魂武卫，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骤然暴起发难！他手中一柄不过尺长、通体黝黑、唯有刃尖一点泛着幽绿毒芒的匕首，不带丝毫风声与杀气，以一种刁钻至极的角度，无声无息地刺向彭羽毫无防备的后心！时机把握之精准，角度之狠辣，堪称绝杀！

“彭羽，小心背后！”

一直分心关注彭羽战局的曹梦菲，见状惊得心神俱震，不顾自身正被两名魂武卫缠斗，强行逆转部分灵力，催动玄冰真气，在彭羽身后瞬间凝聚出一面厚达数尺、晶莹剔透的玄冰巨盾！

“咔嚓！”

淬毒匕首毫无阻碍地刺入冰盾，幽绿毒芒与冰盾蕴含的极寒之力剧烈冲突，发出刺耳声响。冰盾虽未能完全阻挡这蓄谋已久的致命一击，却终究为其争取到了那至关重要的一瞬！

彭羽凭借超乎常人的灵觉与反应，在千钧一发之际强行扭转身形。淬毒匕首未能刺中心脏要害，却依旧在他左肩胛骨下方，划开了一道寸许深、皮肉翻卷的伤口！

一股钻心刺骨的阴寒剧痛瞬间传来，伤口周围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青黑，并且向着四周蔓延，显然匕首上所淬之毒，极其猛烈歹毒！

“找死！”

剧痛与怒火同时涌上心头，彭羽眼中杀机如实质般迸射，反手便是一剑！这一剑含怒而发，虽不及方才“三千归客”之精妙，却快如闪电，狠辣无比，剑光一闪而逝，精准无比地洞穿了那名偷袭者的咽喉！

也正是在这一刻，金吾卫的大队人马，在那位身着明光重铠、面容刚毅、气息沉凝如岳的统领亲自率领下，如同钢铁洪流般，携着滔天煞气，轰然冲入了已然残破不堪的院落！

“封锁全院！所有黑衣人格杀勿论！弓弩手就位，破灵弩箭上弦，锁定所有非我方人员！” 金吾卫统领声若洪钟，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杀伐之气，瞬间响彻整个战场。

金吾卫统领看到院内激战的惨烈场景，尤其是彭羽肩头那明显带毒、血流不止的伤口，以及地上已经倒下的几具魂武卫尸体，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怒火中烧！在他的防区内，发生如此恶劣的袭击朝廷命官事件，这是他的严重失职！

“大胆狂徒！竟敢在皇城重地，公然刺杀陛下亲封的巡御使！给我杀！格杀勿论！”

金吾卫统领怒吼一声，声如洪钟，麾下如狼似虎的精锐甲士立刻结成战阵，刀出鞘，箭上弦，如同移动的堡垒，悍然加入战团！

魂武卫虽然个个悍不畏死，精通杀伐之术，但面对数量远超自己、装备精良、配合默契、并且结成了军用战阵的金吾卫精锐，再加上彭羽四人依旧顽强的抵抗，瞬间便陷入了绝对的劣势。不断有魂武卫被金吾卫的长枪刺穿，被劲弩射成刺猬，或被彭羽他们趁机斩杀。

那名为首的刀疤脸小队长，见大势已去，任务彻底失败，己方伤亡惨重，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与决绝，猛地抛弃了手中鬼头刀，双手以一种诡异的速度结印，周身赤红色的光芒变得极不稳定，身体如同吹气球般急速膨胀起来，一股毁灭性的能量波动疯狂汇聚！

“他要自爆金丹！所有人退开！”

彭羽厉声喝道，同时强忍肩头剧痛和毒素侵蚀，剑光再次暴涨，化作一道凝练的环形剑幕，护在自己和靠近的曹梦菲、刘天雪身前。胡阔也迅速后撤，灵魂力量收缩防御。

“保护彭大人！” 金吾卫统领也是脸色大变，急令麾下结防御阵型。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平地惊雷，刀疤脸小队长轰然自爆，狂暴的能量瞬间以他为中心向外席卷，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小院之中！

离得最近的几名金吾卫士兵和两名魂武卫，瞬间被炸得支离破碎，残肢断臂混合着血雨四处飞溅！坚固的青石地面被炸出一个丈许方圆的深坑，烟尘混合着血腥气冲天而起！

待到烟尘稍稍散去，残余的魂武卫见头目已死，逃生无望，竟纷纷毫不犹豫地咬碎了早已藏在口中的剧毒蜡丸，身体剧烈抽搐几下，便口吐黑血，倒地身亡，竟无一人存活，也无一人被生擒活捉。

但，这已经足够了。满地的尸体，狼藉的院落，彭羽肩头那显眼的伤口，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能量波动与血腥味，都是铁一般的证据！

金吾卫统领看着眼前这惨烈的一幕，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走到脸色苍白、正运功逼毒的彭羽面前，抱拳躬身，声音带着愧疚与愤怒：“彭大人！末将护卫不力，致使大人受此惊扰，身负重伤，罪该万死！请大人放心，此事末将定当彻查到底，必将这些狂徒的幕后主使揪出，禀明圣上，严惩不贷，给大人一个交代！”

彭羽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肩头火辣辣的疼痛，摆了摆手，声音有些虚弱但依旧清晰：“将军不必过于自责，这些刺客训练有素，皆是悍不畏死的死士，背后定然有人指使。若非将军及时赶到，我等恐怕已遭不测。此事，还望将军务必详查！尤其是要查清，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皇城之内，蓄养此等死士，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他刻意强调了“蓄养死士”和“大逆不道”。

“这是自然！”

金吾卫统领重重点头，眼中寒光四射，杀意凛然。在皇城之内，动用如此规模、如此精锐的死士，暗杀一位陛下颇为看重，至少是明面上刚刚上任且深受器重的巡御使，这已经超出了普通的仇杀范畴，这是对朝廷律法、对皇权威严最公然的挑衅！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一边命人立刻清理现场，救治伤员，封锁消息，然而动静太大却已然封锁不住，一边亲自带着几名将领和作为重要人证的彭羽去记录伤情和口供，以及部分刺客的尸体作为物证，连夜叩响了宫门，以八百里加急的规格，求见皇帝。

深更半夜，万籁俱寂之时，被贴身太监紧急唤醒的皇帝，听闻此事后，先是难以置信，随即便是勃然大怒！尤其是在听到金吾卫统领的详细汇报，以及彭羽补充的、关于白日曾与李德全李公公发生过冲突的细节后，更是龙颜震怒，一把将龙榻边的玉如意摔得粉碎！

“好个李德全！好个狗奴才！朕念你侍奉三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对你一向优容，甚至允你掌管部分内库，你竟敢...竟敢如此胆大包天！私蓄死士！还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刺杀朕亲封的巡御使！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还有没有王法！你这是要造反吗？！” 皇帝怒极咆哮，分神境巅峰的威压震得整个养心殿都在嗡嗡作响。

或许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那些死士就是李德全派的，但与彭羽冲突的动机、魂武卫的存在，经此一事，其训练有素、悍不畏死的特征已难以掩盖的能力、以及造成皇城夜袭，命官受伤的恶劣影响，还有皇帝早已对李德全权势过大、结党营私有所不满的积怨，此刻全都化为了熊熊怒火。这一次，即便是三朝元老，也绝对保不住他了！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更何况是这种触及底线、公然挑衅皇权的行为！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一队如狼似虎、由皇帝亲信太监带领的宫廷禁卫，便直接闯入李德全在宫外的奢华府邸以及他在宫内的住处，宣读圣旨，以“大不敬、结党营私、蓄养私兵、意图行刺、谋逆篡位”等多项滔天大罪，将其当场拿下，革除一切职务，抄没家产，其本人被打入暗无天日、专门关押重犯的天牢最底层，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准探视。其名下相关党羽、亲信，也纷纷被清洗、捉拿，一时间，整个宫廷内外风声鹤唳，与李德全有牵连的官员、太监人人自危。

整个过程雷厉风行，快如闪电，根本不给李德全任何反应时间，更别提动用他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进行反抗或求情了。皇帝显然动了真怒，要以铁血手段，彻底铲除这个毒瘤。

直到被从天牢中提出，押赴皇城西市刑场，准备午时三刻问斩的前一刻，才有他一个隐藏极深、侥幸未被捉拿的心腹，冒着天大的风险，买通了一名狱卒，将昨夜魂武卫全军覆没、彭羽等人只是受伤并未被杀、并且是彭羽故意引动金吾卫、将事情闹大的消息，传递到了他耳中。

李德全，此刻早已没了往日的阴鸷与威风，身穿肮脏的囚服，披头散发，镣铐加身，浑身散发着牢狱的霉味。他听完心腹的汇报，先是如同泥塑木雕般愣在原地，仿佛无法理解听到的信息，随即，他那双浑浊的老眼中，猛地爆发出无尽的怨毒、悔恨、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悸与彻骨的寒意。

他猛地抬起头，因为动作过大，沉重的枷锁哗啦作响，他不管不顾，死死地望向迎宾苑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嘶哑地、一字一顿地低吼道：“彭...羽...小...畜...生...你...你好的...好心机！好...好毒的算计！原来...原来你早就料到...咱家会动手...你你是故意...故意激怒咱家...故意引蛇出洞，故意将事情闹大...借陛下之手...来除掉咱家！哈哈...哈哈哈...”

他状若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凄厉而绝望，充满了无尽的讽刺。他一生算计他人，玩弄权术于股掌之间，不知用类似的手段除掉了多少政敌，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终竟会栽在一个他起初根本看不上眼、以为可以随意拿捏的毛头小子手里，而且是以这种被对方完全算计、毫无反抗之力、甚至被对方借刀杀人的方式结束！

“咱家...咱家不服！不服啊——！！彭羽！咱家就是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了一声满含着无尽怨毒与不甘的嘶吼，声音在阴森的天牢通道中久久回荡。

午时三刻，晴空万里，却莫名带着一股肃杀之气。皇城西市刑场，人山人海。曾经权倾朝野、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堪称内相的三朝老公公李德全，在无数道或痛恨、或恐惧、或怜悯、或麻木的目光注视下，被刽子手一刀斩下了头颅！鲜血喷溅，染红了刑台。其家族亦被株连，男丁尽数处斩，女眷流放边陲，诺大的势力，一夜之间，轰然倒塌，烟消云散。

消息传回迎宾苑，彭羽肩头的毒素已被过云殿派人送来的解毒灵丹化解，伤口也在愈合不少。他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是静静地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庭院中那棵在秋风中摇曳的古树，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听了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除掉李德全这个阴险的威胁，只是他在波谲云诡的都城迈出的第一步，一次精准而凌厉的反击。接下来的路，注定会更加艰难，更加危险。自己四人身上都隐藏着各自的的巨大秘密...都预示着他必将被卷入更加汹涌、更加恐怖的漩涡之中。

都城的水，比他之前所经历的北境风雪，要深了何止千丈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