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宇毒宗 第122章 战争初章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过云殿暗中相助的感激，也有对前路未知的沉重，以及...一丝被“抛下”的孤寂感。但他很快便将这丝孤寂压下。他明白，这才是对他真正的保护，也是对他能力的考验。他彭羽，从来就不是需要依附他人才能生存的藤蔓。

深吸一口气，他继续阅读玉简中的内容。

玉简详细记录了云国皇室崩塌后的权力真空状态。旧皇族势力在皇帝陨落、玉玺破碎、两位皇子身亡后已基本瓦解，残余势力或被清算，或隐匿不出。

暂时以张有为为首的雪羽盟，联合了部分反正的军队和底层修士、平民，迅速控制了都城及周边重要区域，建立了一个名为“新盟”的临时治理机构，正在竭力恢复秩序，清算旧弊，安抚民心。

然而，局势远未稳定。旧云国的疆域内，原本就存在的一些地方豪强、宗门附庸，见中央权威崩塌，纷纷蠢蠢欲动，割据自立的苗头已现。更麻烦的是，云国这块巨大的“肥肉”，引来了周边几个邻国的觊觎，边境摩擦不断，大战一触即发。

而所有这些明面上的动荡，在玉简的描述中，都远不及另一件事带来的影响深远——十宗的态度。

玉简中提到，自半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皇城之战后，一向超然物外、极少直接干涉俗世王朝更替的十宗，态度变得异常微妙。他们虽然没有直接插手新盟的建立，但却派出了使者，与张有为进行过接触，内容不详。

同时，十宗内部似乎也因云国剧变产生了某种分歧和动荡，各自都在进行着紧张的内部调整和准备。

“十宗...”彭羽喃喃自语，眉头紧锁。他深知，云国皇室背后，或多或少都与某些宗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皇帝的陨落和传国玉玺的破碎，触及的绝不仅仅是俗世的权柄，很可能也动摇了一些宗门布局多年的棋子，甚至影响到了某些更高层面的平衡。肖厉殿主让过云殿置身事外，恐怕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忌惮十宗的反应。

他继续往下看，玉简最后提到了一个模糊的信息，据一些隐秘渠道传闻，大陆之外的某些“异动”，似乎引起了十宗共同的警惕，可能导致十宗有史以来第一次进行大规模的合作应对，具体缘由和形式，尚在酝酿之中，但各宗门无疑都已开始为此做准备。

“大陆之外...异动...十宗合作？”彭羽心中凛然。这绝对是一个足以改变整个大陆格局的重大事件。他隐隐感觉，自己似乎卷入一场宏浩大陆迄今为止都史无前例的浩劫之中。

彭羽的意识从玉简中退出，眉头锁得更紧。信息量巨大，局势之复杂远超他想象。云国这个烂摊子还未收拾干净，外部威胁已迫在眉睫，而更上层，十宗乃至大陆之外的阴影已然笼罩下来。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四周是无数暗流，稍有不慎便会被撕得粉碎。

“实力...归根结底，还是实力不够。”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的虚弱，一种紧迫感油然而生。若他有碾压一切的力量，何须顾忌十宗态度？何须担忧外敌环伺？

他拿起一个玉瓶，拔开塞子，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顿时弥漫开来，让他精神为之一振。瓶内是数枚龙眼大小、呈琥珀色的丹药，表面有云纹流动，正是过云殿独有的疗伤圣药“九转还元丹”。他没有犹豫，取出一枚服下。

丹药入腹即化，化作一股温和却磅礴的药力洪流，迅速涌向四肢百骸。所过之处，受损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药力，开始缓慢而坚定地修复。丹田内那黯淡的金丹，也仿佛被注入了活力，旋转速度略微加快，丝丝缕缕的真气开始重新滋生、汇聚。

彭羽不敢怠慢，立刻盘膝坐好，摒除杂念，全力运转《日月经》功法，引导药力修复肉身，同时以《阳蕴录》淬炼魂力，试图驱散魂海中那些顽固的幽冥死气印记。

时间在寂静的修炼中悄然流逝。

...

与此同时，沧涧宫。

核心区域，一座完全由万年玄冰雕琢而成的修炼静室内。

寒气氤氲，如同实质的白色雾霭在室内缓缓流淌。静室中央，一名身着冰蓝色宫装长裙的少女正闭目盘坐。她容颜绝美，气质清冷如雪，肌肤胜雪，眉眼间却带着一股不容亵渎的威严与坚韧。正是沧涧宫当代圣女，彭言墨。

此刻，她周身气息起伏不定，庞大的灵气以她为中心形成一个漩涡，疯狂地涌入她体内。她的眉心处，一点冰蓝色的光芒若隐若现，那是灵魂力量高度凝聚的象征。她已然达到了金丹期大圆满的极限，正在冲击元灵境的瓶颈！

魂海之内，并非一片平静。

彭言墨的“眼前”，是一片无尽的冰原，寒风呼啸，雪花如刀。这是她自身道心与天地法则交感形成的内部景象。凝聚元灵，需将自身金丹、灵魂与对天地的感悟彻底融合，铸就一个更高等的能量与意识核心，其过程凶险无比，心魔、外邪、法则反噬，任何一点差错都可能导致丹毁魂伤。

魂海之中心的那个石像已经完全脱离石头之身，变成像是玉石一样的材质，双眸有神，完全就是真实的眼睛，只是其身上仿佛是有着一道极为强大的禁制，让她一丝一毫都无法动弹。

彭言墨索性先不去管那座石像，盘坐下来继续突破境界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坚守本心，意守丹田，引天地灵机，铸我不灭元灵...”

她默念着宗门秘传的凝元口诀，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体内奔腾的真气与魂力，向着那颗已臻至圆满、光华璀璨的金丹汇聚。金丹在庞大的能量冲击下，表面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这是破而后立的必经过程，但其中的痛苦，如同将灵魂置于熔炉中锻打，非意志坚定者无法承受。

冷汗从她光洁的额头渗出，瞬间便被周围的极致寒气冻结成细小的冰晶。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牙关紧咬。

就在这冲击瓶颈的关键时刻，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熟悉悸动的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突兀地在她魂海深处漾开。

“这是...”彭言墨心神猛地一颤。这股波动...很淡，很遥远，却让她灵魂本源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与牵挂。是弟弟！是彭羽的气息！他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着，而且...似乎正在从某种沉寂的状态中苏醒过来！

半年了！

自半年前云国都城那场惊天变故的消息传来，得知弟弟彭羽卷入其中，生死未卜，她的心就一直悬在半空。若非师尊强行压制，并要求她必须突破元灵境方有资格插手外界事务，她早已不顾一切下山去寻找。

此刻，感受到彭羽那熟悉的气息再次出现，虽弱却稳，她心中那块巨石终于落下大半。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与安心感涌上心头，反而让她因牵挂而有些躁动的道心，瞬间变得无比澄澈、坚定。

“弟弟没事...他还在...太好了...”心中默念，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必须成功！必须变得更强！才能不再成为他的拖累，才能...真正帮到他！”

念头通达，道心稳固。那原本有些滞涩的融合过程，骤然变得顺畅起来。金丹表面的裂纹越来越多，最终轰然破碎！但破碎并非毁灭，而是新生！所有的金丹碎片、灵魂力量、以及对寒冰法则的感悟，在一种玄妙的力量牵引下，开始迅速重组、凝聚！

外界，静室内的灵气漩涡骤然扩大数倍，整个沧涧宫上空的天地灵气都为之扰动，纷纷向着这座静室汇聚而来，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巨大的灵气漏斗！这庞博的灵气已经向着元气所迈进，天空之中，隐隐有冰蓝色的道纹浮现，散发出凛冽的威压。

如此异象，立刻惊动了沧涧宫高层。

...

沧涧宫，议事大殿。

殿内寒气森森，四壁皆是万载玄冰，折射着清冷的光辉。主位之上，端坐着一位身着冰蓝宫袍，面容肃穆，眼神深邃如万载寒潭的中年美妇，正是沧涧宫真正的主人，凌波仙子。

下首左右，分别坐着数位气息渊深的长老和广流这个实面上的宫主。其中，庆阳长老面色红润，身形微胖，总是眯着眼睛，看似和善，眼底却时有精光闪过；而广流则面容清癯，身形高瘦，神色冷峻，不苟言笑。

此刻，庆阳长老正捻着颌下几缕长须，缓缓开口道：“主人，言墨这孩子天赋异禀，心性亦是上佳，此番若能一举突破元灵，我沧涧宫未来百年无忧矣。只是...云国那边传来的消息，关于她那位弟弟彭羽...”

凌波仙子神色不变，淡淡道：“彭羽此子，确非常人。能以金丹之境，搅动风云，乃至...颠覆一国。其背后因果，牵扯甚大。言墨与他姐弟情深，此乃天性，强行割裂反而不美。只需引导她明白，宗门才是她真正的根基与后盾即可。”

广流冷声道：“主人所言极是。不过，此子树敌太多，云国旧势力、周边诸国，乃至...十宗之内，恐怕都有不少存在对其心怀忌惮甚至杀意。言墨与他关系过密，恐为宗门招来祸患。依我之见，待言墨突破后，需严加管教，尽量减少她与彭羽的接触。”

庆阳长老眯着眼，呵呵一笑：“广流未免过于谨慎了。祸福相依，此子能掀起如此风浪，岂是易与之辈？若能善加引导，未必不能成为我沧涧宫的一大助力。毕竟，十宗之间，也并非铁板一块。”他意有所指。

凌波仙子微微颔首，正要说话，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身着核心弟子服饰、面容精干的年轻修士快步走入殿内，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急促：“禀宫主，各位长老！弟子令小修有紧急情报回禀！”

令小修，沧涧宫负责外部情报搜集的核心弟子之一，以机敏和效率着称。

“讲。”凌波仙子言简意赅。

令小修看了一眼便知道眼前这位仙子是广流曾经说过的沧涧宫真正的主人，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语速清晰地汇报：“根据安插在无尽海沿岸以及北部荒原的暗哨最新传回的消息，大陆之外的‘虚无海’以及‘北荒绝地’，近半月来空间波动异常剧烈，疑似有不明势力频繁活动，其能量反应...前所未见，与已知的任何种族、宗门皆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