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宇毒宗 第106章 路还很长

有效！

彭羽心中一喜，但不敢有丝毫松懈。他维持着本源剑气与神魂之力的输出，如同细心灌溉一株濒死的幼苗，感受着石塔内部那沉睡的“塔灵”似乎对这温养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反应，那反应如同风中残烛，似乎随时可能熄灭，却又顽强地维系着一线生机。

他知道，唤醒这地阶高级法宝的塔灵，绝非一朝一夕之功，需要持之以恒的水磨工夫。但他有耐心，也有百万灵石和强大的功法、体质此等足够的资源来支撑这个过程。

就在他全心沉浸在修炼与温养法宝之际，外界却并未因他的沉寂而平静。

张有为通过隐秘渠道传来消息，朝堂之上，因刘京炎倒台而空出的户部尚书之位，争夺已趋白热化。几位资历深厚的侍郎，以及背后有世家大族支持的官员，明争暗斗，互相攻讦，皇帝似乎乐于见此，并未明确表态，任由风波发酵。

同时，弹劾彭羽“年少轻狂、恃宠而骄、收受刘京炎巨额贿赂”的奏章，也开始悄然在都城中流传，虽然尚未形成大势，但显然是有心人在暗中推波助澜，试探皇帝的态度，也试图抹黑彭羽。

此外，之前被彭羽在迎宾苑反杀的那些刺客，经过金吾卫和刑部的联合审讯，其中必然也少不了某些势力的干预和掩盖，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乃刘京炎余孽，心怀怨恨，意图报复”，将线索牢牢锁定在已死的刘京炎身上，斩断了继续追查的可能。这结果在彭羽意料之中，却也让他更加清楚地认识到，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手段老辣，能量不小。

这一日，彭羽正在静室中，一边汲取灵石修炼，一边以神魂温养元天简塔，忽然心有所感，眉头微皱。他强大的神识捕捉到，迎宾苑外，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他收敛气息，结束修炼，将元天简塔收回储物戒，整理了一下衣袍，撤去了静室的阵法。

门外，站着三名身着官袍的官员，为首者是一名面容精瘦、眼神带着几分倨傲的绯袍官员，其官袍补子上绣着云雁，乃是四品官员的标志。身后跟着两名青袍属官。

“彭巡御使，在下礼部侍郎赵文昌。”绯袍官员见到彭羽，只是随意地拱了拱手，语气谈不上恭敬，“奉尚书大人之命，前来询问巡御使一些事宜。”

礼部的人？彭羽心中念头转动，礼部与户部职能不同，与自己更是素无往来，此时上门，所为何事？他面色平静，侧身将三人让进客厅：“赵郎中请进，不知有何见教？”

分宾主落座后，赵文昌也不绕圈子，直接开口道：“彭巡御使，近日都城中有些流言，想必巡御使也有所耳闻。关于巡御使与已故刘尚书之间那百万灵石的往来，虽然巡御使已在御前陈情，但毕竟数额巨大，影响非凡。我礼部掌天下礼仪、祭享、贡举之政，对于官员风评、士林清议，亦有关注之责。”

他顿了顿，目光带着审视看向彭羽：“不知巡御使对此，有何解释？毕竟，收受如此巨贿，即便事出有因，最终揭发，于官员清誉而言，终究是一大污点。长此以往，恐对巡御使之声望，乃至陛下之圣明，有所损害啊。”

这话看似冠冕堂皇，站在礼法和朝廷声誉的角度，实则绵里藏针，是在借“流言”和“清誉”之名，行质问和施压之实。潜台词无外乎是：你彭羽名声已经臭了，最好有点自知之明，低调做人，否则我们礼部就能用“有损官箴”的理由参你一本。

彭羽心中冷笑，看来是有人坐不住了，开始用这种“清流”手段来敲打自己。他神色不变，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方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赵郎中所言极是。彭某年少识浅，一时不慎，误收奸人厚礼，心中亦是惶恐懊悔不已。幸得陛下明察秋毫，念在彭某最终迷途知返，勇于揭发巨贪，功过相抵，未加责罚，反而多有赏赐勉励。陛下之胸襟，如日月昭昭，彭某感激涕零，唯有竭尽全力，以报天恩。”

他先将皇帝抬出来，点明此事皇帝已有定论，你们礼部再拿来说事，是想质疑皇帝的决定吗？

果然，赵文昌脸色微变，连忙道：“陛下圣明，自然洞悉一切。下官并非质疑陛下，只是身为礼部官员，职责所在，不得不提醒巡御使，需时刻谨言慎行，爱惜羽毛，莫要再授人以柄。”

“这是自然。”

彭羽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着赵文昌，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锐，“彭某自当谨记陛下教诲与赵郎中提醒。不过，彭某也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赵郎中。”

“巡御使请讲。”

“彭某听闻，礼部职责之中，亦有‘纠察百官失仪’一项。”

彭羽缓缓道，“却不知，赵郎中今日前来我这迎宾苑，未经通传，直闯静室之外，高声喧哗，干扰本官修行静修，此举，是否符合朝廷礼仪规制？若人人都如赵郎中这般，以‘关注风评’为由，随意打扰朝廷命官处理公务、修行悟道，这朝廷法度，威严何在？”

赵文昌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他没想到彭羽不仅不吃他这一套，反而直接抓住他行为上的失当之处进行反击。他今日前来，确实存了轻视和施压的心思，并未严格按照拜见上官的礼仪进行通传等待。

“这...”赵文昌一时语塞，他身后的两名属官更是面露尴尬。

彭羽却不给他思考措辞的机会，继续淡淡道：“还是说，在赵郎中眼中，我彭羽这巡御使一职，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虚衔，不值得你以礼相待？若是如此，本官倒要去问问袁玉空统领，这迎宾苑的护卫是如何做的，竟能让无关人等随意闯入朝廷钦赐的住所？也要去问问御史台，礼部官员如此行径，是否合乎体统？”

这话一出，压力瞬间回到了赵文昌身上。若真闹到金吾卫和御史台那里，他一个“藐视上官”、“扰乱官署”的罪名是跑不掉的，虽然未必会有多严重的惩罚，但足够让他灰头土脸，成为笑柄。

赵文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恼怒，站起身，对着彭羽勉强拱了拱手，语气软了下来：“是下官考虑不周，唐突了巡御使，还请巡御使海涵。下官这就告辞，不打扰巡御使清修了。”

说完，几乎是带着两名属官落荒而逃。

看着三人狼狈离去的背影，彭羽眼中冷光一闪。这只是开始，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真正的风雨，恐怕还在后面。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唤醒元天简塔，才能有足够的底气应对接下来的明枪暗箭。

他重新回到静室，再次开启阵法。经过这番打扰，他心中变强的念头更加迫切。

目光落在储物戒上，他深吸一口气。常规的温养速度太慢了，他需要尝试更激进的方法。他想到了波塞冬神格反馈的那一丝丝至高层次的、冰冷浩瀚的气息。这气息层次极高，或许...能对唤醒塔灵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这是一个大胆的设想，也存在风险。神格气息与这未知的石塔是否兼容？会不会引发不可控的后果？

但彭羽的性格中，从不缺乏冒险精神。他决定试一试。

他再次取出元天简塔，这一次，他没有同时动用本源剑气和神魂之力。而是全力运转功法，将心神沉入识海，小心翼翼地，从波塞冬神格周围，剥离出那一丝极其微弱、却本质极高的冰冷气息，然后引导着这丝气息，缓缓地、如同用羽毛撩拨般，触及元天简塔的塔身。

就在那丝冰冷、古老、来自海神神性气息的能量与石塔接触的刹那——

异变陡生！

“轰！！”

整个石塔猛地剧震！不再是微颤，而是如同被惊动的太古凶兽，发出了沉闷的轰鸣！塔身表面，那些原本模糊的图案骤然亮起！并非普通的光芒，而是一种深邃、幽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乌光！塔身内部，那股洪荒古老的苍茫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出来，瞬间冲破了彭羽神识的束缚，充斥了整个静室！

静室内的阵法光幕在这股气息的冲击下剧烈摇晃，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彭羽更是首当其冲，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沉重如星域、古老如纪元的意志，如同亿万座大山，狠狠撞入了他的识海！

“噗——！”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苍白，神魂如同被重锤击中，剧痛传来，眼前一黑，几乎要昏厥过去！

而那尊元天简塔，在爆发出这股恐怖气息后，乌光迅速收敛，再次恢复了那古朴粗糙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但静室内残留的那令人心悸的古老威压，以及彭羽识海中那翻江倒海般的痛楚，都明确地告诉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似乎玩脱了。

彭羽强忍着神魂欲裂的剧痛，盘膝坐稳，连忙运转功法稳固识海，心中后怕不已。地阶高级法宝，果然不是那么好触碰的。塔灵虽然依旧沉眠，但其本能的反噬，就差点让他神魂受创。

然而，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就在他全力平复识海震荡之时，忽然发现，在那股古老意志冲击的残留影响下，自己与波塞冬神格碎片之间那层顽固的隔阂，似乎...松动了一丝！

虽然依旧无法调动神格的力量，但那种“存在感”变得更加清晰，神格碎片反馈出的那一丝丝冰凉气息，似乎也比之前稍微...活跃了那么一点点？

是因祸得福？还是那元天简塔的气息，意外地起到了某种“刺激”作用？

彭羽来不及细想，抓紧这难得的契机，全力引导那似乎活跃了一丝的神格气息，滋养、修复受创的神魂。

时间再次在修炼与尝试中流逝。

都城的局势，愈发波谲云诡。户部尚书之争渐趋明朗，一位资历极老、背后站着云国顶级世家“林氏”的侍郎似乎占据了上风。

而针对彭羽的暗流并未停息，除了礼部这种“清议”手段，市井间开始流传一些关于他“出身不明”、“修炼邪功”的更加恶毒的谣言。甚至有一次，他外出公干时，遭遇了一次精心策划的“意外”，若非他神识敏锐，提前察觉不对，险些被一辆失控的、铭刻着爆裂符文的法器马车撞个正着。

这一切，都让彭羽清晰地认识到，都城内想要他死的人，不在少数。皇帝虽然看似庇护他，但也乐于见他这把刀在磨刀石上被磨得更锋利，甚至可能借此清除一些他不便亲自出手的目标。

压力，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

这一夜，彭羽再次尝试温和地温养元天简塔。经过上次的冒险，他不敢再轻易引动神格气息刺激它，而是老老实实地用本源剑气和神魂之力进行水磨工夫。

或许是因为上次的“冲击”确实带来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或许是他的持之以恒终于打动了一丝塔灵的本能。这一次，当他将神魂之力缠绕上塔身时，竟然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渴求”之意！

那“渴求”的目标，并非他的魂力或本源之气，而是...指向了他储物戒中的那些上品灵石！

彭羽心中一动，毫不犹豫地取出了数万上品灵石，堆积在元天简塔周围。

下一刻，令他惊喜的一幕发生了！

元天简塔塔身再次散发出微光，这一次不再是乌光，而是一种柔和的、仿佛能包容万物的混沌色泽的光芒。塔身底部，仿佛出现了一个无形的漩涡，那些堆积如山的灵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灰败，其中精纯的灵气被疯狂地抽取出来，如同百川归海，涌入塔身之中！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数万上品灵石便化为了普通的顽石，灵气尽失！

而吸收了海量灵气的元天简塔，散发出的气息明显凝实了一分，塔身表面的那些图案，也似乎清晰了微不足道的一丝。那种与彭羽之间的微弱联系，也加强了一丝。

彭羽看着这一幕，先是震惊于这石塔吞噬灵石的速度，随即便是狂喜！

他终于找到了正确唤醒塔灵的方法——大量的、精纯的灵气资源！

虽然这消耗堪称恐怖，数万上品灵石啊，足以让一个金丹修士修炼很久，却只让这塔灵恢复了一丝丝。但至少，有了明确的方向！而他手中，恰好有皇帝“赏赐”的、尚未用完的数十万上品灵石！

“吃吧！尽管吃！我倒要看看，你这地阶高级的法宝，彻底醒来时，会是何等模样！”

彭羽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毫不犹豫地将剩余的数十万上品灵石，分批取出，供元天简塔吞噬。

灵石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当最后一批灵石化为顽石时，元天简塔散发出的混沌光芒已经稳定下来，塔身表面那些图案虽然依旧模糊，但已能勉强看出是一些山川地理、日月星辰、甚至是模糊的生灵祭祀的古老场景。

塔灵散发出的苍茫气息，也强大了数倍，虽然依旧在沉眠，但彭羽能感觉到，那沉眠不再是死寂，而是如同春冰下的暗流，孕育着磅礴的生机与力量。

他与塔之间，已经建立起了一种初步的、微弱的心神联系。他能够模糊地感知到塔灵的存在，那是一个极其古老、浩瀚、似乎承载了无数岁月与秘密的意志碎片。

他知道，距离真正唤醒塔灵，掌控这件地阶高级法宝，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需要海量的资源和契机。但至少，他已经成功地迈出了最关键的第一步！

感受着与元天简塔那丝微弱的联系，彭羽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深沉的黑夜。

资源，实力，朝廷...十年之约...

路，还很长。但他手中的底牌，也多了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