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宇毒宗 第103章 不起眼的“重宝”

皇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目光转向窗外，看着庭院中那株枝繁叶茂的古树，话锋却是一转，看似随意，实则重若千钧：“朕知你与刘天雪、曹梦菲、胡阔三人，相交莫逆，一路同行，情深义重。”

彭羽的心脏猛地一跳，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但脸上依旧维持着平静，只是微微垂首，做出聆听状。

皇帝继续缓缓说道，声音带着一种莫测高深：“不过，镜渊阁乃是超然之地，地位特殊，便是朕，也需对黔灵孀阁主礼敬三分。她能看中你那三位同伴的资质，将他们留在阁中修行，亲自指点，并提供无限资源...这，是他们的造化，是他们几世修来的福缘，亦是我云国之福，未来或可成为栋梁之才。”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彭羽身上，那目光中带着一种属于帝王的深沉与掌控力：“彭爱卿，你如今身负巡御使之重任，当以国事为重，以江山社稷为念。个人的些许牵挂、儿女情长，该放下的，便要学会放下。他们能在镜渊阁安心修行，提升实力，于你而言，岂非也是去了后顾之忧？你当更加心无旁骛，为朕分忧，为云国效力才是。”

这番话，看似宽慰，实则是在明确地告诉彭羽：第一，刘天雪三人的动向，我了如指掌；第二，他们留在镜渊阁，是我的默许甚至推动，这对他们、对云国都有“好处”；第三，这是一种“交换”，用他们三人的“安全保障”和“修行前途”，来换取你彭羽更加“专注”地为朝廷、为我所用。同时，这也是一种隐晦的警告——你的人，在我掌控之中，你若安心做事，他们便安然无恙，甚至前程远大；你若有不臣之心或异动，那后果...

彭羽心中凛然，寒意丛生。这皇帝的心思，深沉如海，手段更是高明。他面上却是一片恭顺，仿佛真的被说动了，躬身道：“陛下教诲的是，臣谨记于心。陛下如此为臣及同伴考量，臣感激不尽，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为云国效力，绝不敢有负圣恩！”

皇帝似乎对他的态度颇为满意，微微颔首，但紧接着，话锋再次一转，语气变得凝重起来，带着一丝肃杀之气：“李德全虽已伏法，悬首示众，然其经营户部多年，党羽遍布朝野上下，关系网盘根错节，根深蒂固，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彻底肃清。如今朝中，看似因李德全倒台而风波暂平，实则他的干儿子众多，暗流愈发汹涌，各方势力，都在盯着户部空出来的这个肥缺，以及...你这个新晋的、圣眷正隆、又扳倒了李德全的巡御使。”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中带着一种冰冷的锐利，如同出鞘的帝剑，直刺彭羽心底：“彭爱卿，你如今站在这朝堂之上，就如同站在了风口浪尖，一步一行，皆在众人瞩目之下。朕能看在你的才干与忠心的份上，护你一时，给你些许便利，但这皇城之内，人心鬼蜮，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些麻烦，终究需要你自己去面对，去解决，用你的手段，你的能力，去证明你的价值，也去...扫清那些碍眼的障碍。”

狼牙，终于彻底展露！

皇帝不仅要利用他这把刚刚淬火、锋芒毕露的刀扳倒刘京炎，更要继续利用他，去搅动朝堂的浑水，去平衡甚至打压其他不安分的势力，去替他清除更多的、或许连皇帝自己都不便直接出手的障碍！

而那百万灵石，便是预付的“酬劳”和“燃料”。作为代价，彭羽将不得不直面来自刚刚扳倒的刘京炎余党、其他觊觎权力的朝臣、乃至某些隐藏在更深处的势力的疯狂反扑、无休止的暗算与刺杀！

“臣，明白。”

彭羽低下头，掩去眼中一闪而逝的冰冷光芒。他早已预料到这一点。从他被推到巡御使这个位置，展现出“价值”开始，就注定无法独善其身，注定要成为这权力漩涡中的一枚棋子，或者说...一把注定会卷刃的刀。

“明白就好。”

皇帝靠回椅背，脸上恢复了几分平和，仿佛刚才那番充满杀伐之气的话并非出自他口，“去吧。好好利用朕给你的资源。朕，期待你的表现。”

“臣，告退。”彭羽起身，再次躬身行礼，然后缓缓退出了御书房。

走出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殿宇，彭羽走在漫长而空旷的出宫廊道上。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在他脚下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明明亮堂，却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暗处有无数道目光，如同隐藏在阴影中的毒蛇，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落在他身上。那目光中，有好奇，有审视，有难以掩饰的嫉妒，更有毫不加掩饰的、冰寒刺骨的恶意与杀机。

皇帝的话犹在耳边回响。麻烦不断，被动接招，终究不是办法。唯有实力，绝对的实力，才是应对一切阴谋诡计、打破一切枷锁困局的最根本保障。

他需要更快地提升实力，需要更多的资源，需要足以在即将到来的、更加猛烈的风暴中自保，甚至...反击的力量！

那刚刚到手的百万上品灵石，虽是烫手山芋，是催命符，但此刻也成了他急需的、用来快速提升实力的资粮。然而，仅仅依靠灵石修炼，《日月经》进展再快，也终究有其极限。他需要机缘，需要外力，需要能够瞬间扭转乾坤的底牌！

接下来的六日，彭羽深居简出，对外宣称需要静修巩固修为。他谢绝了大部分不必要的拜访，除了处理一些必须由巡御使经手的公务外，大部分时间都留在迎宾苑那间被阵法加固过的静室之内。

他疯狂地汲取着那百万上品灵石中精纯磅礴的灵气，《日月经》运转到极致，丹田内的金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凝实、璀璨，缓缓旋转间，引动的灵气漩涡几乎化作实质。

剑体在大量灵气的冲刷与功法的淬炼下，也隐隐向着更高层次迈进，肌肤下的淡金色毫光愈发明显，肉身力量、强度以及对剑道的亲和力都在稳步提升。

同时，他分出大部分心神，持续不断地尝试沟通识海深处那枚沉眠的、属于异域海神波塞冬的神格碎片。

那碎片依旧沉寂，如同亘古不变的礁石，只是偶尔，在彭羽将精纯的神魂之力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时，会极其微弱地悸动一下，反馈回一丝丝冰凉、古老、蕴含着某种至高权柄意味的气息。

这气息虽微弱，却层次极高，每一次接触，都让彭羽对水之法则、对力量本质的理解，有了一丝微不足道、却真实不虚的提升。

他希望能从中汲取更多力量，或者得到一些关于如何更快变强、如何应对当前局面的指引。

他也并未完全断绝与外界的联系。通过张有为暗中发展的、尚处于雏形阶段的“雪羽盟”成员，以及一些他自己建立的、极为隐秘的信息渠道，他密切关注着朝堂上下的风向变化，以及都城内外流传的各种或真或假的消息。

这一日，一条来自城外、看似不起眼的消息，引起了彭羽的高度注意。

都城以西，约百里之外，有一座名为“净雁寺”的古刹。此寺坐落于一片名为栖霞山的幽静山林之中，历史悠久，但香火算不得鼎盛，平日里只有些附近的山民和少数虔诚的信徒前往。

然而近日，寺中似乎偶尔有不同寻常的异宝气息流露而出，虽然极其微弱，且一闪即逝，却还是引来了附近一些修士的注意与暗中窥探，只是慑于此地佛门清净之名，以及寺中似乎有高人坐镇的传闻，尚未有人敢明目张胆地闯入探寻。

宝物？

彭羽心中微动。他现在急需一切可能提升实力的机缘，任何可能存在的宝物，都值得一试。这净雁寺的异动，或许就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

他没有声张，甚至没有告知张有为。如今局势微妙，他不敢完全信任任何人。他只带了少数几名由皇帝指派、名义上负责护卫他安全、实则也可能带有监视意味的宫廷侍卫，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青衫，如同一个寻幽探奇的文人雅士，悄然离开了都城，策马向着西边的栖霞山而去。

栖霞山山势并不险峻，反而显得清幽秀美，林木葱茏，溪流潺潺。净雁寺便坐落在半山腰一处开阔的平地上，黄色的寺墙已然斑驳，充满了岁月的沉淀感。

寺门古朴，甚至有些破旧，门楣上“净雁寺”三个大字，也因风雨侵蚀而显得有些模糊。

彭羽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大动静。他隐匿了自身绝大部分气息，只流露出些许筑基期左右的波动，如同一个略有修为在身的寻常香客，随着三三两两的村民，步入了寺中。

寺内僧人不多，所见者不过寥寥数人，皆是身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僧袍，神情恬淡宁静，对于彭羽这等看似气质不凡的访客，也只是双手合十，微微颔首行礼，并不多问，更无讨好之意，仿佛外界的繁华与纷扰，都与这方净土无关。

彭羽在寺中缓缓行走，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殿宇、佛像、碑刻，实则神识早已如同一张无形无质、却又细致入微的大网，悄然蔓延开来，谨慎地、一寸寸地扫过寺院的每一个角落，包括那些看似寻常的砖瓦、草木，乃至地底深处。

大部分区域，都平平无奇，只有常年积累的香火愿力与淡淡的佛门禅意。然而，当他走到寺院后方，一间看起来像是存放杂物的偏殿前时，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这间偏殿更为破旧，门楣上积满了灰尘，蛛网密布。殿内堆放着许多残破的佛像、腐朽的经卷、锈蚀的香炉等物，显然已久无人打理，充满了荒废的气息。

而就在那一堆杂物深处，一个蒙着厚厚灰尘、仅有尺许高、看似由最普通不过的青石粗糙雕刻而成的七层小塔，引起了他识海深处，那一直沉寂的波塞冬神格碎片，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地...悸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