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星际传奇 第41章 周明德暗护

黄沙堡在东边天际刚透出第一抹鱼肚白时，便悄然吐出了三支如同沙粒般不起眼的队伍，融入戈壁滩尚未散尽的寒意之中。李叔与卫鑫眸所在的西路小队，沿着干涸的古河道边缘前行，驮马的蹄子包裹了厚布，踏在沙砾上只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也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堡墙西北角，一处专供夜不收潜出侦察的隐蔽暗门，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一个身影如同融入晨光的鬼魅，侧身闪出，旋即伏低，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嶙峋的怪石与枯死的胡杨林阴影里，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带起一丝多余的尘土。

那是周明德。

他并未走远，而是在距离李叔小队侧后方约二里处，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追踪。他换下了一身公门服饰，穿着与戈壁滩色泽无异的土黄褐色粗布短打，脸上用特殊草汁涂抹出深浅不一的斑驳，连那对赖以成名的双刀，也用粗麻布紧紧缠绕了刀鞘与刀柄，背在身后，丝毫不反光。他就像一头经验老到的孤狼，凭借着地形和晨曦的掩护，远远盯着自己的“猎物”，也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其他掠食者。

他的任务只有一个：确保李叔小组的绝对安全，清除沿途一切潜在的、已显露的威胁。他是冷啸埋在这条南下之路上的最后一道，也是最致命的一道保险。

队伍离开黄沙堡势力范围的第三天黄昏，进入了一片名为“黑风峡”的险峻地带。两侧是风化的、布满孔洞的赭红色岩壁，中间一条狭窄的通道蜿蜒向前，地上散落着牲畜的白骨和零星的车辙印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与尘土混合的气味。

李叔勒住马，浑浊的眼睛眯起，打量着前方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般的峡谷入口。卫鑫眸策马上前，低声道：“李叔，地势险恶，恐有埋伏。是否绕行？”

李叔尚未答话，侧后方一块风蚀岩的阴影里，极轻微地传来三声间隔有序的鹧鸪鸣叫——这是周明德发出的警示信号，代表前方有危险，但情况不明，建议谨慎。

“绕行需多耗费两日，且另一条路靠近瓦剌活动区域，未必安稳。”李叔沉吟道，声音平稳，“告诉弟兄们，打起精神，刀出鞘一半，弩箭上弦，队形收紧，快速通过。你带两人在前探路，间隔三十步。”

“是！”卫鑫眸毫不拖泥带水，立刻点了两名最机警的护卫，当先催马进入了峡谷。

李叔则指挥着驮队，保持着高度警戒，跟在后面。马蹄声和车轮压在碎石上的声音，在狭窄的峡谷里被放大，回荡着，更添几分压抑。

周明德的身影，此刻已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了左侧的岩壁，利用岩石的阴影和孔洞，在高处快速而隐蔽地向前移动。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子，丈量着下方通道的每一处可能藏匿敌人的拐角、石缝和上方可能滚落巨石的危险点。

就在卫鑫眸带领的前哨即将通过峡谷中段最狭窄处时，异变陡生！

“咻！咻咻！”

数支粗糙的狼牙箭从右侧岩壁几个不起眼的洞穴中射出，目标直指卫鑫眸和他身旁的护卫！角度刁钻，势大力沉，绝非寻常毛贼所能为！

“敌袭！举盾！”卫鑫眸反应极快，几乎在破空声响起的同时便已厉声大喝，同时猛地一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射向胸口的箭矢，但他身旁一名护卫动作稍慢，肩头已被箭镞划过，带起一溜血花！

几乎在同一时间，前方通道拐角处，呼啦啦涌出二十余名手持弯刀、衣着杂乱却眼神凶悍的匪徒，嗷嗷叫着堵住了去路！而后方，也有十余人从藏身处跳出，截断了退路！

“是‘沙蝎’的人！”李叔脸色一沉，认出了其中几个匪徒衣角绣着的隐秘蝎子图案，这正是赵奎暗中蓄养的那股马匪的标志。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在此设下口袋阵，意图将他们一口吃掉！

卫鑫眸临危不乱，与两名护卫背靠背结成一个小三角阵，手中雁翎刀舞动，格开接连射来的冷箭，同时对后方喊道：“李叔，结圆阵，护住驮马！”

商队护卫们训练有素，虽惊不乱，迅速将驮马向中间驱赶，外围人员则举起随身携带的圆盾和刀剑，结成紧密的防御圈。但匪徒人数占优，前后夹击，又有弓箭手在高处压制，形势瞬间岌岌可危！

一名匪徒头目狞笑着挥舞弯刀，率先冲向商队圆阵：“兄弟们，宰了肥羊，金银女人都是我们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利刃入肉的闷响。

那名冲在最前面的匪徒头目，脸上的狞笑骤然僵住，动作也停滞在半空。他的喉咙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细小的血洞，鲜血正汩汩涌出。他难以置信地低头，想要看清是什么东西夺走了自己的性命，却只能无力地向前扑倒。

“怎么回事？”

“老大！”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匪徒们一阵骚乱，攻势也为之一滞。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

“噗！噗！噗！”

接连又是三声轻响！右侧岩壁上，三名正在张弓搭箭的弓箭手，如同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几乎是同时身子一歪，从藏身的洞穴中栽落下来，摔在谷底的石头上，发出一声闷响，每人喉间或眉心，都嵌着一枚乌沉沉、毫不起眼的菱形铁蒺藜！

“上面有人！”

“是高手！”

匪徒们终于意识到，除了明处的商队，暗处还隐藏着一个极其可怕的杀手！恐慌开始蔓延。

卫鑫眸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眼中寒光一闪，低喝道：“前队变锥形阵，跟我冲开前面！后队稳住！”

他不再被动防御，如同出闸的猛虎，带着前哨的两人，趁着匪徒因头目和弓箭手莫名毙命而心神大乱之际，猛地向前突进！刀光闪处，血花迸溅，瞬间将堵路的匪徒撕开一道缺口！

而此刻，在匪徒的后方，惨叫声也接连响起！一道如同鬼魅般的土黄色身影，不知何时已潜入他们中间，双刀如同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动，都必然带起一蓬血雨！他的动作快得只剩下一片模糊的影子，脚步诡异莫测，在人群中穿梭，所过之处，匪徒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倒下，竟无人能挡住他一招半式！

是周明德！

他选择了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式，从背后给了敌人致命一击。他没有理会那些小喽啰，刀锋直指那几个看似是小头目、还在试图组织抵抗的匪徒。

混乱！彻底的混乱！

前有卫鑫眸锐不可当的突击，后有周明德如同噩梦般的杀戮，再加上头目和弓箭手被瞬间清除，这群乌合之众的匪徒彻底崩溃了。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残余的匪徒再也顾不得什么金银财宝，丢下武器，哭爹喊娘地向着峡谷两端亡命奔逃，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尸体和伤员。

战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更快。

卫鑫眸拄着刀，微微喘息，看着瞬间空荡的峡谷和满地的匪徒尸体，尤其是那几个被精准射杀的头目和弓箭手，以及后方那些被利落斩杀的小头目，他心中雪亮。他抬头望向左侧岩壁，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孔洞发出的呜咽声。

李叔指挥着惊魂未定的护卫们快速清理战场，救治伤员，检查驮马货物。他走到一具匪徒小头目的尸体旁，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人喉咙上的铁蒺藜，又看了看后方那些被双刀精准切断喉咙或刺穿心脏的尸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地将那枚染血的铁蒺藜收起。

“收拾妥当，尽快离开这里。”李叔站起身，声音依旧平稳，仿佛刚才那场生死搏杀只是途中的一个小小插曲。

队伍重新集结，快速通过血腥弥漫的峡谷段。没有人议论刚才那神出鬼没的援手，但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多了一份底气，一份安心。

在队伍最后一名护卫也走出峡谷后，右侧岩壁上方，周明德的身影如同磐石般立于一块凸出的岩石上，冷漠地注视着下方队伍远去，直到变成一串小黑点。他低头，用一块粗布，慢慢擦拭着双刀上未曾凝固的血迹，眼神锐利如鹰，再次扫视了一遍周围的地形，确认再无隐患，这才身形一晃，重新融入岩石的阴影之中，如同从未出现过。

他是影子，是利刃，是黄沙堡南下之路隐藏在黑暗中的守护神。他的存在，只为确保那承载着未来的小组，能够平安抵达南方，将冷啸的意志，如同种子般，撒向那片繁华与危机并存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