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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十点多，安静的盘山哨所洞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雀跃打破。
“老卫！快来看！发财了！我们真的发财了！”
李怡冲进洞穴，脸颊因激动和奔跑涨得通红，怀里紧紧抱着一大捆沾着泥土的绿色植物，身后跟着同样兴奋得眼睛发亮的赵怀瑾、南婧琪和林筱月。她们每人怀里都抱得满满当当，像是刚打劫了自然母亲的宝库。
“慢点慢点，什么发财了？”卫鑫眸正在和郑世先核对车床零件的尺寸，闻声抬起头，被她们的热情撞了个满怀。
女孩们把怀里的“宝藏”小心翼翼地摊开在充当桌面的平整石板上。霎时间，一股混合着草药清香和泥土芬芳的气息弥漫开来。
“你看！这是白芨，止血生肌的效果比咱们带的应急粉末还好！这么多！”林筱月拿起一株根部肥厚的植物，声音都在抖。
“还有这个，柴胡！清热退烧的！楚西娆……之前要是能有这个……”赵怀瑾拿起另一株，语气稍稍低沉，但很快又振奋起来，“那边坡地上有一大片！”
南婧琪更直接，她举起几串紫黑色的浆果：“这个！像不像培训图鉴里的龙葵？虽然微毒，但煮熟了能吃，等长到秋季产量会更高！还有那边，大片大片的野荞麦和藜麦！现在就能看出籽粒饱满得很！”
李怡最后献宝似的捧出几块沾泥的根茎：“最厉害的是这个！野山芋！淀粉含量超高！我们挖了一点尝了，煮熟了又面又甜！就在西北边那个背阳的山坡下，好多！”
洞穴里的人都围了过来，看着石板上琳琅满目的发现，连日来因煤矿匮乏而笼罩的阴霾被这股蓬勃的生机冲淡了不少。这不是冰冷的矿石，这是活生生的、能填饱肚子、治愈伤病的希望！
“好！太好了！”卫鑫眸眼中也放出光来，他拿起一块野山芋，掂了掂份量，“有了这些，我们的食物来源就能更多样，更稳定！”
“不止呢，老卫，”孙敏楠挤上前，语气带着更大的憧憬，“我们发现这些作物的地方，土壤肥沃，光照也足。而且现在这季节，地温正好！我们……我们是不是可以自己种了？”
自己种？
这个词像一颗火种，扔进了堆满干柴的人群里。
短暂的寂静后，是轰然爆发的议论。
“对啊！我们不能总靠采集和狩猎！”
“有了稳定的粮食，才能放心搞冶炼，搞建设！”
“引水！像我们之前引水到沼泽那样，从冰河再引一条渠过来灌溉！”
“开荒！把东南面那片平地开出来！”
热情被瞬间点燃。经历过完整文明教育的种子们，太清楚农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告别纯粹靠天吃饭的被动，意味着文明的根基真正扎进这片土地！
但，总有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开荒？说得好听！”翁伦兆抱着胳膊，靠在洞壁阴凉处，嘴角扯着一丝惯有的冷笑，“引水渠是那么好挖的？上次大伙差点累脱一层皮！现在二组、三组迟迟不到，人手本来就不够。挖渠、开荒、播种、照料……得投入多少人力？到时候防御谁负责？狩猎谁去？冶炼还搞不搞？别到时候地没种出来，饿都饿死了！”
他身旁的纪鹏飞、封天戈几人立刻附和。
“就是，画大饼谁不会？”
“有现成的先去采不就行了？费那劲！”
“万一遇上兽群，或者种不出来，白忙活！”
一些原本眼神热切，内心摇摆不定的人。闻言，也露出了迟疑的神色。翁伦兆的话虽然刺耳，却点出了现实的困难——前期投入巨大，且收益未知。
眼看刚凝聚起来的热情又要消散，卫鑫眸站到了石板桌旁。
“翁伦兆说的困难，是存在。”他先肯定了现实，声音沉稳，压下了嘈杂，“但是，他只说了一半！”
他目光扫过众人，尤其那些眼神游移的摇摆者：“他只看到了投入，没看到产出！只看到了危险，没看到机遇！我们现在是辛苦，是可能失败！但如果我们只盯着眼前这点吃的，不去想明年、后年、大后年，我们和那些每天只知道觅食的野兽有什么区别？我们身为国家特殊培养的‘火种’，意义何在？”
他拿起那株野山芋，高高举起：“这是我们发现的希望！但希望不会自己跑进我们锅里！需要我们去耕耘，去浇灌，去守护！前辈们能用南泥湾精神在荒山野岭开出万亩良田，我们这群接受了最先进教育的种子，拿着祖国提供的最优良良种，守着一条大河，难道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吗？”
“我赞成开荒！”王骁第一个吼出来，拳头砸在掌心，“不就是挖渠翻地吗？力气有的是！”
“我也赞成！防御和狩猎我可以多承担！”吴奇雄瓮声瓮气地接口。
“我们女生也能挖渠！能除草！能照料！”李怡挺起胸膛，身后一群女生纷纷响应。
郑世先慎重道：“冶炼和工具制作可以调整时间，优先保障开荒所需的基础工具。这本身也是对车床和锻造的实践！”
一股蓬勃向上的斗志，冲垮了犹豫和质疑的堤坝。不少摇摆的人，也被这氛围感染选择了赞成的。
翁伦兆几人看着眼前群情激昂的场面，撇了撇嘴。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眼神更加阴鸷。
“好！”卫鑫眸大手一挥，“计划不变！李怡、孙敏楠，你们带人负责规划土地和筛选种子；吴奇雄，你带防御组兼顾警戒，并负责最艰苦的渠道路线开挖；王骁的狩猎队任务加重，保障食物供给；其余所有人，包括女生，按体力分配任务，轮换参与挖渠和开荒！我们要让这片史前的土地，第一次飘起稻麦的香味！”
“干！”
轰然的应和声，洞内回荡。
没有机械，没有畜力，有的只是被希望点燃的意志和一双双不甘屈服的手。一场轰轰烈烈的原始农业开垦，就在这史前世界如同星火般点燃了。
几乎在同一时刻，距离盘古哨所约一百二十公里的冷啸。他潜伏在一人多高的巨型蕨类丛中，呼吸调整的很缓长。目光锁定着不远处正在悠闲啃食嫩叶的，一小群原始牛。这些家伙体型堪比现代的小象，肌肉虬结，皮毛厚实，光滑油亮。头顶一对弯曲锐利的犄角，充满了原始的力量感。
在更远处，是一群披着长毛的猛犸象。如同一座座移动的小山，缓缓碾过林地。沉闷的脚步声和象鸣声，震得地面微颤。
冷啸今早在远古古树醒来，就发现路过休息的这两个兽群。跟踪到现在，快三小时了。他从屁股后兜摸出那片磨得非常锋利的燧石，又割下几条狼皮。仔细地将燧石绑在一根笔直竹竿上，制成一柄简陋却致命的短矛。
做完这些，冷啸选中了一头落在队伍稍后、看起来还很稚嫩的小牛。耐心，是猎手最好的武器。他像一块沉默的石头，等待着最佳时机。
机会来了！母牛南面一片特别鲜嫩多汁的鲜草吸引，稍稍走远了几步。
就是现在！
冷啸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猛地从蕨丛后暴起！加速奔跑，全身的力量灌注于手臂。那短矛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地扎进了小牛的脖颈！
“哞——！”小牛凄厉的惨叫划破旷野的宁静。它的跑动，带着鲜血涌出。
然而，史前生物的生命力强悍得超乎想象。小牛并未立刻倒下，反而受惊狂窜。而那头母牛，更是双眼瞬间充血。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低着头瞄准冷啸就猛冲过来！
冷啸战意昂扬，没有后退。心底的兽性被激发了出来，双手紧握那柄两米长的肿骨鹿角。全身肌肉开始绷紧蓄力，以角尖对准冲来的母牛悍然迎了上去！
冷啸灵巧的闪开，凶悍的原始母牛与他擦身而过。母牛的硬蹄在湿滑的草地上发出噗~ 滋~的连响。
冷啸转身接住母牛还未完成蓄力的一击，鹿角与牛角猛烈撞击的发出一声闷响！纯粹力量的野蛮对撞，让冷啸手中鹿角断裂为两节。
冷啸双手紧攥住母牛的牛角，脚下的泥土瞬间炸开。向后滑行了半米多远，脚踝深深陷入草地中。但他竟然……真的硬生生低住了母牛的疯狂冲撞！
冷啸扭动着牛角，不让母牛挑起他的想法实现。他的牙齿咬的嘎吱作响，母牛喷出粗重的白汽。大大牛眼中满是狂暴，和难以置信。冷啸额角和脖颈上的青筋暴起，手臂剧烈颤抖一步不敢退。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蛮力，从后腰处源源不断地涌出。支撑着他与这庞然大物角力，僵持，他俩形成了僵持！
此时，受伤的小牛哀鸣着踉跄几步轰然倒地。
母牛背对着她的孩子，悲愤地狂哞一声。攻势稍缓，冷啸抓住这瞬息的机会。猛地撤力向侧后方翻滚，捡起双鹿角。左手的鹿角，狠狠扇向母牛面部！
母牛吃痛，疯狂甩头。放弃了攻击，焦躁、悲伤、呜咽，围着倒地的小牛打转。
冷啸呼出一口长气，警惕地盯着母牛。缓缓退开一段距离，他没有再进攻。这场战斗已经足够惨烈，直到傍晚时分，食肉野兽要大举出动的时候。母牛才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暮色中。
冷啸这才走到小牛尸体，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感，却从心脏向外奔腾。
他赢了，不仅仅是靠技巧和耐心，更靠蛮力的抗衡！
冷啸割下最肥美的牛腿肉，架上篝火。烤肉滋滋作响，香气弥漫。虽然到嘴已是黑夜，虽然过程险死还生。但这一切，值了。
他灌了一口温水，咀嚼完口中美味。整理好装备，回身迈向今晚歇身的河边大树。
迷迷糊糊中，他望向西方。哨所的伙伴们，此刻在做什么呢？他们是否也正用双手，开拓着希望？
巨树下的篝火噼啪作响，他沉沉的睡去了。无论个体还是集体的力量，都在远古地球上，野蛮生长着。
